跃入我心091

    黑色迈巴赫在乡间小道七拐八绕，最后驶出林子，拐上马路。 </p>

    但却依然没有离开市郊。 </p>

    如果开车的不是艾森，黎梧早就嚷嚷要下去了。 </p>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p>

    艾森：“看烟花。” </p>

    “看烟花要去郊区？”黎梧不解。 </p>

    “不放心我？”艾森问。 </p>

    “倒不是，只是……”黎梧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废弃工厂，总能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p>

    “放心吧，扶手箱有破窗锤，觉得不安全可以拿着，”艾森说完，还帮着把扶手箱打开。 </p>

    里面确实有一把破窗锤，但怎么这么怪呢。 </p>

    似乎感觉到了黎梧的情绪，艾森低笑。 </p>

    这笑声在黎梧看来多少有点嘲讽的意味，黑暗中，她瞪他一眼：“什么时候到。” </p>

    “五分钟。” </p>

    果然，艾森把车停在了废弃工厂中央。 </p>

    虽然是过年，周围时不时就有烟花冲上天，但在这种环境下，黎梧还是头一次。 </p>

    她下了车，没有立刻关门，手握在门把手上，瞧着四周：“艾森，你带我来这地方，不会是想……” </p>

    她话音未落，不远处就窜出一囱烟花。 </p>

    一颗粉红色的，会在空中跳动，停留了半分钟的烟花出现在眼前。 </p>

    “喜欢吗？”艾森站到她身边问。 </p>

    不知道喜不喜欢，但这绝对是黎梧见过最别致的烟花。 </p>

    直到那颗心一点点变淡，散去，黎梧才想起来，她都没有留影纪念。 </p>

    黎梧把手抽回来：“谁这么有心。” </p>

    明知故问。 </p>

    艾森也没急着回答：“应该还有。” </p>

    果然，下一秒，又一束烟花冲上天。 </p>

    跟刚才的不同，这次的烟花是文字。 </p>

    ——重逢后，世界又亮了。 </p>

    两句话先后冲上天，在空中停留，久久不散。 </p>

    不知道怎么做的。 </p>

    黎梧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p>

    这是艾森特意准备的吗？ </p>

    她想问，又怕自作多情。 </p>

    黎梧转头，看着他。 </p>

    周围虽然漆黑，但在烟花的照耀下，她能看清艾森的脸。 </p>

    和记忆中的一样，犹如天赐的面容。 </p>

    唯独不同的是，曾经的稚嫩褪去大半。 </p>

    他成熟了许多。 </p>

    忽然间，黎梧想知道这几年他都经历了什么。 </p>

    没有交集的日子，他都在干嘛。 </p>

    至于重逢，她只是一直不愿承认，其实心里也在窃喜。 </p>

    至少，不会遗憾终生了吧。 </p>

    艾森：“看我干嘛？是不喜欢吗？” </p>

    他转过头，注视着她。 </p>

    眸中闪耀的光，都是她的影子。 </p>

    被发现，黎梧赶紧把脸转过去，仰头盯着天上终于快要散去的文字：“这是你准备的？” </p>

    艾森：“嗯。” </p>

    直到烟花散去，黎梧才再次开口：“还有吗？” </p>

    艾森：“没看够？” </p>

    黎梧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态度过于不明朗了，摇头：“不是，没有就回去了。” </p>

    画风转的太快了，艾森赶紧说：“有！” </p>

    他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里面被各式烟花塞满。 </p>

    黎梧凑上去，眼睛都瞪大了：“你……” </p>

    艾森从里面抽出两捧仙女棒和手持烟花，又从兜里摸出一个打火机：“你先玩，我把这些搬出来。” </p>

    “我跟你一起，”黎梧提议。 </p>

    其实是她不太敢用打火机。 </p>

    但艾森并没理解到这一点，把她往旁边推，不让她插手：“不用，你先玩。” </p>

    黎梧：“我等你一起。” </p>

    还在搬东西的艾森愣住，抿嘴偷笑：“那我快点，你去车里等我。” </p>

    烟花太多，最后一箱搬完，摆好位置，十多分钟过去了。 </p>

    艾森把人从车里叫出来：“可以了。” </p>

    黎梧看着废弃工厂地面上大大小小的烟花，随口问：“你，买这么多得花多少钱啊。” </p>

    “为了你，多少钱都值得，”艾森说。 </p>

    他摸遍浑身上下的口袋，都是空的。 </p>

    打火机呢？ </p>

    黎梧：“打火机。” </p>

    “哦对，给你了，”艾森笑笑，“你来点吗？” </p>

    黎梧赶紧摇头：“不了。” </p>

    艾森：“那我来，你站远点看。” </p>

    眼看他走到一大箱烟花跟前就要点，黎梧叫住他：“等一下。” </p>

    “你要来？”艾森问。 </p>

    黎梧摇头：“用打火机，危险。” </p>

    艾森：“没事，我小时候都这么玩</p>

    的。” </p>

    “你没有烟吗？”黎梧看着还是觉得危险。 </p>

    经她提醒，艾森想起来，他车里常年放着烟，以备不时之需：“有。” </p>

    抽出香烟，艾森正要点，又被叫住。 </p>

    黎梧：“你学会抽烟了？” </p>

    看着很熟练的样子。 </p>

    记得他以前不会的。 </p>

    “一般不抽，”艾森如实回答。 </p>

    “哦，”黎梧没再说话，默默后退，看着他放。 </p>

    可满脑子都是他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p>

    璀璨的烟火一簇簇冲上天，在空中炸开。 </p>

    五彩缤纷，照亮夜空。 </p>

    黎梧举起手机，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p>

    不知何时，她不满足于单单拍摄烟火，将手机对准还在点火的艾森。 </p>

    烟花不息不休的飞上天空，艾森身上也被照得五彩缤纷。 </p>

    有点好笑，像穿了件花袄。 </p>

    莫名其妙，黎梧湿了眼眶。 </p>

    连她自己都没有丝毫察觉。 </p>

    艾森安排的很好，烟花总能连上，不会中断。 </p>

    点燃最后一个时，已经过了很久。 </p>

    艾森跑到她身边，垂眸望着她：“怎么了，不开心？” </p>

    黎梧摇头，收了手机：“没有。” </p>

    她只是在想，如果他们没有分手，他是不是就不会抽烟了。 </p>

    “那怎么还哭了？激动的？” </p>

    手不干净，艾森刚把纸拿出来，不多的泪水已经被抹掉了。 </p>

    黎梧：“你看错了，谁哭了，大过年的。” </p>

    艾森：“嗯，也对，我看错了。” </p>

    沉默时，艾森一直看着她，她的碎发、睫毛、鼻梁…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p>

    她看着烟花，他看着她。 </p>

    良久，艾森开口：“我没有烟瘾。” </p>

    他竟然知道自己在想这个。 </p>

    黎梧立刻转头，随着最后一组烟花在天空炸开，看清他的目光。 </p>

    没有躲闪，就那么望着自己，好像自己是他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宝。 </p>

    和从前一样，他总是能敏锐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而且丝毫不差。 </p>

    随着烟花消散，光从他脸上消失，她抽回视线，蹲下，捡起地上放着的仙女棒和手摇烟花，问：“要一起吗？” </p>

    艾森轻轻摇头，拿出手机：“你玩，我给你拍照。” </p>

    见她点了半天也没成功，艾森问：“要我帮忙点么？” </p>

    黎梧点头：“要。” </p>

    可艾森也放不出来，仙女棒和手摇烟花放在地上受潮，点不燃了。 </p>

    黎梧：“哎，好多年没玩了。” </p>

    她肉眼可见的难过起来，艾森赶紧安慰：“没事，还有机会。” </p>

    黎梧嘟着嘴，看着手里点不着的烟花：“我还想着，你给我拍了照，然后发给我。” </p>

    可惜现在都实现不了了。 </p>

    不想让她难过，艾森把每个都试了一遍，可无一例外，全都无法点燃。 </p>

    黎梧不得不接受现实：“算了，不放了。” </p>

    “早知道就不放地上了。” </p>

    此时，不知道是谁在放烟花，远处，一朵朵璀璨的烟花再次涌上天空，将暗夜照亮。 </p>

    黎梧仰着头，站在车边，望着。 </p>

    从她的眼神中，艾森看到了失落，早知道拿来的时候提前试一下，或者刚才叮嘱她一下，也不会这样了。 </p>

    望着她，艾森心底忽然有些自责，甚至开始新生遗憾，没能把握住这次机会。 </p>

    但，此刻，能站在她身旁，对艾森而言，是半年前的他想都不敢想的画面。 </p>

    待到烟花快要结束，黎梧虽不似刚才那般，但依旧带着些沮丧，他安慰道：“小黎，人生总不可能全都是完美的，有时候不完美也是一种美。” </p>

    就像命运让正确的我们在错误的时间相遇，留下了遗憾。 </p>

    也终于，又让我在正确的时间与你重逢。 </p>

    于我而言，便是人生幸事。 </p>

    艾森：“你说呢？” </p>

    黎梧转头，停顿片刻，笑了：“也对，下次一起，今天过年，以后有的是机会。” </p>

    下次一起。 </p>

    就是还有机会！ </p>

    艾森暗喜，道：“那走吧，我送你回去。” </p>

    他担心再不把人送回去，会滋生邪念。 </p>

    · </p>

    回到家，黎翀正跟吴雪包饺子。 </p>

    俩人有说有笑，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她，跟在饭店时截然不同的样子。 </p>

    吴雪听到门声，说：“回来啦。” </p>

    “约会进展如何呀？” </p>

    黎梧：“……你们不是反对么，还这么好奇。” </p>

    黎翀一边擀饺子皮，一边说：“诶，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爸妈是</p>

    为了你好，先把利害关系摆出来，你知道了，心里也好有个数，日后便少走些弯路。” </p>

    “我知道了爸，”黎梧洗了手出来，擦干净，“让我也露一手。” </p>

    她很多年没包过饺子了。 </p>

    上次包饺子…… </p>

    她记不太清了，也可能压根没包过。 </p>

    不过没关系，重在参与嘛。 </p>

    只是当她刚踏进厨房，还没来得及施展拳脚，就被吴雪给推出来：“去去，歇着去，看电视，干啥都行，别进厨房。” </p>

    害怕。 </p>

    “可是我想帮帮你俩，”黎梧站在门口说。 </p>

    “不用，不用，没多少，我跟你妈忙得过来，”黎翀赶紧说。 </p>

    他们今年没有给厨房换新的计划。 </p>

    “那行吧，”黎梧果断放弃，坐在啥放前准备看电视。 </p>

    她屁股刚坐下，就反应过来，冲着厨房大喊：“爸，妈，你来该不会是怕我炸厨房吧！” </p>

    吴雪：“没有！你想多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歇会，妈刚洗了车厘子，就在桌上，你自己吃点。” </p>

    黎翀：“对，还有瓜子花生，你随便吃。” </p>

    就是别来厨房。 </p>

    两人见她不再坚持，松了口气，无声对视：厨房保住了。 </p>

    电视机前的黎梧一边吃着车厘子，一边看电视播放的《西游记》，看着看着觉得不太对劲儿。 </p>

    这俩人看上去好像是在关心她，实际上好像是担心他们的厨房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