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日暮潮起浪淘沙
“宁为太平犬，莫作离乱人。”
我没想到堂堂的城主夫人居然会做出这样的感慨，更没想到她居然将所有的守卫都派了出去维持秩序，只是为了避免那些逃难的居民不相互踩踏。
三楼露台上的女子肤白胜雪，黑皮绳扎起马尾再无别的装饰，面容姣好却算不得美艳动人，眉宇间带着坚定，眺望南方的战场。
王嘉佳双手搭在栏杆上，就那样如同灯塔般站着，似乎在告诉所有人城主夫人没有离开，她还活着，卡兰就依然存在。
“妈妈快看，那露台上站着的是我们体育老师！”
“别胡说！快走快走，那是城主府，有资格站在那里的只能是卡兰夫人。”
这就是母上大人吗？我的呼吸紊乱，手脚发麻，心跳到了嗓子眼，压在心底的质问与呐喊此刻却一句也想不起来。
“小辫儿，好久不见了。”令我没想到的是，老墨居然显出了身形，朝着露台方向径直走去。
他们认识？老墨难道改变了主意？还是说他隔着三层楼也有必杀的把握？
王嘉佳好似回过神来，低下头审视着这个不请自入的男人，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您是？”
“贵人多忘事，城主夫人不记得也好，省得我下手不利索。”
“虽然听出了您的口音，但您应该知道，爷爷去世后，我们全家都被赶出了洪武帝都。”
母上大人竟是被赶出了帝都？
老墨嗤笑一声：“大院毕竟是给在职将军居住的，就算你王家离开了帝都，帝国也没有亏待你们，依旧给了良好的待遇。”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自古帝王寡恩情，日暮潮起浪淘沙。”
风吹动着黑色的马尾，却带不起一点伤悲，看着那略显单薄的身影，我鼻头微酸，只能死死咬紧嘴唇。
“无论如何，都不是你自甘堕落助纣为虐的理由。”
“如果你是来避难的，我可以请护卫送你离开，如果是来扣帽子的，抱歉，我现在没有空闲和你纠缠。”
往事不愿再提，王嘉佳又将目光投向了城南方向，那里已经化作一片废墟，兽潮正一点点吞噬着卡兰。
“小辫儿，回头吧，既然你已经离开了陆风，洪武帝国依旧会敞开怀抱欢迎你、帮助你，那里有你的亲人、朋友。”
吃着母上大人的瓜，我的cpu已经烧起来了，这里面怎么还有陆风的事儿？
“他卑鄙无耻，皇室也没有好人，走吧，我不想掺和你们的恩怨。”
“蚀，出来见见长辈。”
老墨居然这么干脆的将我卖了，可我还没准备好，我，我该叫她什么？母亲？她会不会被突然出现的孩子吓到？
“你认不出我没关系，介绍一下，这是张羽田的儿子，张家唯一的血脉。”
我硬着头皮走出了阴影，双掌反复搓揉着，想在衣服上擦擦手汗，却又担心那样会留下不好的印象，惹得母上大人嫌弃。
“妈妈妈”用尽了力气，声音却始终含在口中，细若蚊吟，我感觉身体在颤抖，浑身发热发软。
惊愕中带着一抹愧疚，王嘉佳低下头瞪大了眼睛：“孩子，过来这里，让我看看你。”
见我迟迟未动，老墨主动揽过我的肩膀，便要带着我向楼梯口走去。
然而房门打开，却是一身红袍十字甲的梅伦骑士长，他将双手剑横在门前，挡住了去路。
“夫人只说见这个孩子，他的年纪自己上楼梯应该不成问题吧？阁下还是稍等片刻。”
老墨虽是恼怒却并未发作，反倒在我身后推了一把，趁机低声嘱咐：“杀了她。”
原来这就是他的盘算，难道他不知道王嘉佳是我的母亲吗，这样对我，何其残忍？
我满心忐忑上了三楼，感受着清淡的禅香味，母上大人的怀抱，温暖、柔软，这一刻，我等了太久太久。
“为什么？”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她一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吧。
“对不起，当年”
话未说完，母上大人似乎看见了什么，瞳孔猛然放大。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城南方向，红龙跌跌撞撞的向这里飞来，撞翻了不少建筑，明显是受了重伤。
耳中一阵嗡鸣，老墨开启了领域，将建筑笼罩其中，无论这里发生了什么，外界都无法干预。
“找了你们那么久，终于自己送上门来了。”
梅伦从圣光中取出一面狮王盾，右手握住双手大剑，缓慢的向前走去，战意盎然。
“区区骑士长，我还没放在眼里。”
斗篷无风自动，老墨单手提着三尺青锋，哼的一声斩出气浪，卷起满地砂石，其威力之大远胜当初。
怎料盾面的狮头如吞云吐雾一般，梅伦轻松的接下了这一击，甚至连臂膀都没有丝毫的震动。
“一个刺客，敢与骑士正面对战，你未免太过愚蠢了。”
“哈！”气浪凝成旋风，呼啸而至，当初我便是败在这一招上，想必骑士长也无法挣脱气流的束缚。
然而梅伦只是将狮王盾随手一扇，旋风居然改变了方向，与他擦身而过，未曾伤及他分毫。
“若只有这点实力，那只好抱歉了。”
转眼间梅伦已来到老墨面前，双手大剑带着凌厉之势迎面斩下，凭借那外形短小的谪音剑，似乎根本无从挡下。
“雷地豫！”老墨不守反攻，竟无视那斩击，脚下虚影闪动，抢步入怀，谪音剑平刺而出。
梅伦反应极快，狮王盾横在胸前，腰身微侧大剑更猛几分。
然而平地一声雷，惊天动地，狮王盾四分五裂，梅伦更是被炸的倒飞出去，撞烂了露台大门，只是不见金光散出，应该还活着。
黑瞳闪过，我看的清楚，巨大的灵能汇在谪音之上，如同一个吹满的气球，猛然爆开。
这才是老墨真正的实力吧？居然恐怖如斯，比那招天罚有过之而无不及。
羡慕，我不知道自己离他的差距还有多远，才能创造出如此巧妙的招数。
无力，看上去很难阻止他伤害母上大人的决心，尴尬的是那个骑士长连击败老墨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到。
沮丧？我一点都不沮丧，影之领域的强大，根本不是那些凡人所能理解的，经过这几日的研究心得，如果再次对上老墨，我有六成把握击败他。
天赋，远比努力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