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阴云压顶，天地一色，烟尘踏平了土丘，向着卡兰席卷而来。
难民营在颤抖，铁皮房在烈风中呻吟，躲在角落里的人纷纷走了出来。
“兽潮!是兽潮!”
随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曾经空无一人的营地挤满了落荒而逃的身影，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城墙前挤满了难民，卡兰看似仁慈的没有展开杀戮，却也不曾打开城门，只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汇聚那吞噬一切的黑浪。
教堂的钟声响起，卡兰内城，成千上万的民众走上了街道，刚出影院的情侣、拿着档案袋的商业精英、清扫街道的工人、背着书包的学生。
从头顶的圣光中取出圣剑，红袍铁甲瞬间覆盖全身，一个个隐藏在平民中的骑士加入了洪流，向着卡兰城墙的方向赶去。
没有惶恐不安，也没有激动与振奋，骑士们就像一具具冰冷的机器，他们涌上城墙，寻找自己的队伍，有序填补着空隙。
成片的金色圣光洒在城头上，牧师的祝福如黄昏挽歌，如流云瀑布洒向人间，每一个字节都极富韵律，婉转悠扬，不断回荡。
清亮的鸣叫，两只狮鹫盘旋而起，将它们的主人送上左右瞭望塔，当金色狮王甲踏上塔顶的那一刻，满城的骑士圣光连成一片。
守备官，圣堂4级兵种，是卡兰城的最高战力，拥有天赋技能，不仅可以召唤天空坐骑，还能统领万人骑士团。
号称女屠夫的菲尔娜海斯是战斗天才，通过数百次决斗，硬生生杀上了守备官的位置，此刻，她与号称雷霆骑士的d温特在苍穹之上俯视着芸芸众生。
有着高大的城墙，有着守备官坐镇，内城百姓高枕无忧，该工作的工作，该学习的学习，也只有闲来无事才会打开广播，听听主持人介绍城外的状况。
咖啡杯中的波纹一圈圈荡漾着，祁厅长眉头紧锁，按下了抽屉旁的红色按钮，安全屋中警报声四起，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来到大厅集合。
“老祁，怎么了？”
“卡兰有情况了，不是地震就是兽潮，所有人进入战斗状态！”
“蚀和邢小子哪儿去了，妈的，这个时候玩儿失踪！胡闹！”
“这样，老墨你带几个兄弟去找，其他人拿上武器跟我走。”
大厅的门忽然被推开，哨兵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显得十分狼狈。
“兽潮！真的是兽潮！向着我们过来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黑了，如果兽潮当真从安全屋顶上跑过，这里的人全都会被活埋，可若是此时逃出去，那将直面兽潮，被吞噬的渣都不剩。
老墨一把扯过哨兵的衣领：“蚀，你看见蚀了没有？就是那天我带来的小伙子！”
“老墨！”祁厅长严声呵斥。
“我死在这里没关系，蚀，必须活着！”
哨兵被老墨的神情吓着了，挠了挠头：“邢小天早上开车带着他出去了，说是接了任务去森林钓鱼，当时我还奇怪呢，森林里什么地方可以钓鱼了。”
“这哪是钓鱼啊？这是把整个卡兰都吊起来了！老墨，你也别费心了，这兽潮八成就是那两个小混蛋引来的，他们这是要把卡兰捅个窟窿啊！”
“他么的这两个混小子！等回来了老子一定要狠狠揍他们的屁股。”
“祁厅长、老墨，您二位一提醒，我记得好像看见一辆骨架车开在兽群前面”
翻过山丘，哨卡就在眼前，我们的越野车被凶兽啃咬，被树枝剐蹭，被狂风撕扯，如今就剩了个车架子。
“呜哈！我邢小天就是天选之子！万兽之王！喂！狗东西，这么牛掰的排场，你不喊点啥？”
我点了点头，解开安全带，站起来向着城头大声呼喊“喂！我就是天！我是万兽之父！”
“狗东西，你不占我便宜会死是不是？”
“走着，咱们直奔卡兰城门！”
很快我们便发现哨卡前居然有一群不怕死的人，数十人封住了路口，油桶、石桩胡乱的摆放着，四名骑士一字排开，领头的却是个平民。
那人头发花白赤身露体，身上绑满了炸药，靠着那仅剩的独臂握起了双手大剑，似是要靠这片孤舟挡住吞噬天地的洪流。
“老巴利。”我轻声念出了他的名字。
“有仇？要不要我替你宰了他们？”
“转弯，我们去矿场！”
“后面的兽群怎么办？这不前功尽弃了吗？”二鬼子很不甘心。
“放心，我们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它们跑起来了就停不下来的。”
越野车在老巴利面前划过一条弧线，他脸上的惊讶一点点扭曲，我却笑的格外灿烂，双手合十猛的摊开，口中大喊一声“嘣！”
我看见后视镜中，一柄双手剑被掷了过来，可终究是后力不足，落入尘埃。
兽群转瞬及至，数千风狼一马当先，冲入人群，钢爪将挡在面前的一切全都撕成粉碎，毫不停留的杀入营寨，直奔城墙。
哨卡轰然炸开，烈焰顺着汽油烧成一片，形成了数百米的火墙，成为兽潮的第一道阻碍。
“就算他是个狠人吧……”我舔了舔嘴角：“就是愚笨了些。”
然而这道火墙仅仅会对那些弱小的凶兽造成一定伤害，甚至都无法延缓兽群的脚步。
营地的梯田式结构成功将兽群分流，可没了民兵的阻挡，战壕、鹿砦、拒马全都成了摆设，风狼、爆裂牛、战熊一股脑冲进了民居，将铁皮房蹂躏的支离破碎。
能从断粮活到现在的人，几乎都吃过“往生肉”，卡兰逼着所有人背负起罪恶，他们无惧同类，他们嗜血，在凶兽的面前却略显绵薄。
他们与风狼撕咬在一起，在爆裂牛的背上抡起斧头，在战熊的身下支起长枪，可一切都晚了，一切都完了，哀嚎声此起彼伏，满营的尸体血染长坡。
偶尔有几只凶兽冲到了高地，立刻便被骑士手中的弓弩贯穿，才使得城下的难民得以苟延残喘。
可随着地龙兽出现在地平线上，整个卡兰都为之动容，他们还未曾面对过如此巨大的凶兽，这注定是一场无比艰难的战斗。
还未来得及感慨，阴云已笼罩城头，酸雨铺天盖地撒向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