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君子
叶伯跟进来,见状忙为姜岚披了一件外衣,又一面让韩奕稍安,一面给姜岚把了脉。
随后皱着眉头说:“药猛了些……这丫头的自愈能力比普通人强上百倍,且对药物的吸收能力也极强,因着药量是按正常比例来配的,此时她肺腑正加速愈合!难怪,难怪会这样恍惚,这么下去人怕是受不住,得把她扶到床上去,将药性逼出来!”
刚说完,就听姜岚傻笑一声。
二人低头去瞧,只见她脸颊仍是红彤彤的,眼神迷离,一脸的痴相……
韩奕眉头紧皱,本想扶她上床,但又想起她这会儿通身是半分力气也没有,索性又一咬牙,将她抱上了床。
可她一身湿哒哒的又该如何?
她体内正在发热,若是不将湿衣换掉必定会生病……
“我去村里喊个妇人来帮忙,你先看着她。”
叶伯也知道这个道理,忙开口说。
韩奕刚想点头,但转念一想便说:“不成,她眼下这般,一直在淌汗,也无法做乔装,若是来日丁子昂当真拉着她去村里一起查案怕是要露馅!”
“那……”叶伯当即提了口气。
韩奕却是缓缓吐出一口气,眉眼沉稳说:“事急从权,况且,我也曾验过女尸,我闭着眼为她换衣,应当不会有太大问题,且……她一向大气,应当能理解。”
叶伯虽武功高强,也会医术,但对人体的熟悉却不如他,加之他日日与姜岚相处,对姜岚也已经熟悉,应当不会碰到什么不该碰的。
叶伯几度张口,眼睁睁瞧着他已经起身去将干净的衣裳拿过来,只得闷声出了房门等待。
他家公子是个正人君子,他若再拦,反倒显得他像是在防着什么。
屋子里,韩奕仔细看了看现下姜岚四肢的方位,而后又取了一方白手帕,叠了叠蒙在眼睛上,免得姜岚事后反应过来不好意思。
又是沉沉吐了一口气出来,才一面静心凝神听着姜岚的呼吸以判断方位,一面轻轻解去解她的里衣。
脱衣时,亦是回忆着她胳膊的位置,从床沿方向摸索过去,又拉起床单隔着自己的手才敢握着她的胳膊轻轻将人拉起,虽极为费劲,但二人接触终究不算出格。
待衣裤都褪去,韩奕直接用被子裹着姜岚为她大概擦了擦身,碰了碰她胳膊发现已经不算太湿,便又将被子掀开,如之前那般为她穿好衣裳。
这般折腾一通,韩奕已满身大汗,待他终于摘下蒙着眼的手帕时,才发现手帕也已经半湿。
但,看见姜岚身上穿的衣裳还算整齐,倒是终究松了口气。
又将已经昏迷的人抱去床内侧,去橱子里拿了一套干净的床单被褥出来换好,再将人妥当搬过来,为她盖好被子,这才喊了叶伯进来为她将药逼出,他自己则站在院中,许久也不曾进屋。
等叶伯处理好,见姜岚脸上的红晕减退许多,人也沉沉睡了过去,才提着药箱,端着小半碗颜色发沉的血出门。
见韩奕还立在院中,不由得喊:“公子,快些将那浴桶里的药水清理了,也去歇着吧。”
因凌风要看家护院,这会儿能动的也只有他二人。
若是找些事情给韩奕做,或许能让韩奕内心冷静得快一些。
韩奕正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听见这话睁眼后看了看叶伯,才缓缓点头,随后进屋去善后。
再进屋时,他竟是不敢往床榻的方向看一眼……
姜岚这一觉倒是睡得极好,第二天日上三竿才爬起来,只觉得浑身经络都通了一样,但同时头又有些晕,且想不起来昨天后来都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药浴了,还有要出浴桶前,韩奕似乎跟她说了些什么……
爬起来后,又发现自己左手手腕上被包扎过,纱布下隐隐透着些许血痕,一动还有些疼!
天!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忙下床要去找韩奕,结果刚走了两步就觉得脑子一阵眩晕,慌忙伸手往桌子上一杵,才堪堪稳住身形。
“哟,姑娘醒了?”
叶伯恰好推门进来,瞧见她白着一张脸站在那儿,忙将手里的汤药放下,扶她坐在桌前为她把脉。
因还懵着,她任由叶伯动作。
就见叶伯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随后宽慰说:
“姑娘的体质异于常人,不仅自愈能力极强,对药物的吸收能力也极强,昨日我未曾察觉,按照正常的用量给姑娘配了药浴的汤药,催得姑娘的肺腑加速愈合,恐姑娘承受不住,又只好放了姑娘一些血,将药性逼出来大半,所以今日姑娘才会较以往虚弱,只消好好养个两日就好,两日过后再行药浴针灸,届时我会调整药材用量。”
“原来是这样……”
姜岚坐了一会儿已经缓过劲来,不由得感慨这身体的体质果然十分特殊,也不知原身是个什么样的人!
“姑娘既然醒了就先喝了药,我这就给姑娘端饭过来,这几日需得清淡饮食。”
叶伯说着就起身出去。
姜岚又坐了一会儿,待叶伯端着一碗熬得浓稠的清粥和两样小菜过来时,她才问叶伯:“有个问题我昨天就想问,但是忘了,是关于我体内内伤,不知叶伯对这伤是怎么看的?”
叶伯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她便又说:“我觉得这一身伤来头不简单,可我现在又跟在大人身边,为免给大人添许多麻烦,我想着还是应该尽快对之前的事情有所了解,也好防着仇家找上门来,所以如果叶伯能从我的伤势中看出什么,不妨告诉我。”
叶伯既是武功高手,又精通医术,以她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各家厉害的内功功法这些高手应当是多少知晓些的。
而不同的内功所造成的伤势也定然不同。
叶伯倒是没想到她此时会想着韩奕。
但,又转念想到她对梁萍一个陌生人的清白都如此关心,韩奕对她又有知遇之恩,且二人之间本就情愫暗动,她若是为韩奕着想,也不奇怪。
于是想了想便问:“姑娘可知道南诏这个地方?”
“听丁县尉提起过。”
昨天早上丁子昂走的时候,就说她有些南方口音,且应该离南诏不远……
想起这话,她不由得问:“叶伯觉得,我这伤是被南诏人伤的?我之前可能与南诏人有往来,而且住在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