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这船上到处都是鬼
“就是他……”凌风对着姜岚无奈道。
姜岚走到房门口。
只见三十多名水手都蹲在一边，中间一老者披着花白的头发正挥舞着双手，仰面神神叨叨的念叨着，靠窗位置的一张床上，是面露惊恐的何金，离床五步远的位置躺着一具尸体。
蹲在一起的水手当中，一些人面如菜色茫然无措，一些人惊恐瑟瑟的望着那老者，也有几个露出烦闷焦躁的神色。
“耿大叔。”
姜岚喊了那老者一声。
这船上的人她都已经认了一遍了，除了那名舵手之外，年纪最大的就是这位老者，加上之前水手们说过耿壮之死对耿大叔的影响，所以，倒是不难猜测这老者的身份。
但，耿大叔却没有反应。
仍是笑着，舞着，仿佛跳大神一样，乐呵呵的，一转身看见姜岚，还冲姜岚说：“河神要来啦！河神要降罪给恶人啦！都得死！都得死！”
“难道说，您认为您自己也是恶人？”姜岚缓缓开口。
她能看出，这位耿大叔是刚刚受到了刺激，所以神智失常，并非伪装的，也就自然小心斟酌，不敢再吓到他，否则恐怕什么话也问不出来了。
耿大叔听见这话忽然双目圆睁，缩着肩膀左右望了望，像是确定有没有神灵在听着一样，而后才冲着姜岚比了个“嘘”的手势。
悄声对姜岚说：“这船上有鬼，河神是来抓鬼的！”
“有鬼？”
姜岚也配合着左右看了看，而后才有些害怕的凑过去问：“鬼都在哪儿？ ”
一面，给韩奕递了个眼神，让韩奕先去验尸。
耿大叔更加谨慎，睁大了双眼，定定的看着姜岚，眼中夹杂着恐惧和愤怒，还有兴奋，示意姜岚看向周围，“到处都是鬼呀，所以河神才发怒了呀！”
到处都是鬼？
姜岚眨了眨眼，略有料想，一面将耿大叔往房间外引，一面慢慢地问：“大叔是不是觉得……这船上没有人，都是鬼？”
“嘘！不可说！不可说！”
耿大叔赶紧抓着姜岚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姜岚扎实痛了一下。
姜岚垂眸，看着耿大叔那枯槁的手指，指尖有些开裂，而且耿大叔这么一凑过来，身上的油烟味顿时就扑鼻而来。
“大叔，您来这边。”
姜岚看有水手正往门口这边瞧，便将耿大叔拉到了另外一间寝房中。
她扶着耿大叔坐下，又找了茶壶和水杯，倒了一杯水放在耿大叔手里，才坐在耿大叔旁边，亲切的对耿大叔说：“大叔先喝点水，然后慢慢跟我讲一讲船上的故事，好不好？”
“讲故事？”
耿大叔先是愣了愣，随后笑起来说：“好好好，壮儿还小，壮儿最喜欢听故事了。”
说着，当真先捧着水杯喝了几口水，然后才看着姜岚问：“壮儿想听什么故事？”
看着耿大叔浑浊的双眼中露出和蔼的神色，姜岚不禁在心头叹息，但却还是保持着好奇的样子，歪着头说：“我想听船上的故事。”
“船？”
耿大叔却顿时脸色一变，飞快摇着头说：“不行不行，壮儿不跑船，壮儿不跑船！”
“不跑船，只是好奇而已。”姜岚忙安慰。
“好、好奇？”耿大叔迟疑的看着姜岚。
姜岚点点头，“好奇既然这船上到处都是鬼，为什么你不离开呢？”
“离开？不！我不能离开！我要留在这儿，我要陪壮儿！壮儿最喜欢吃我烧的饭菜！”
“对，大家都说您烧的饭菜好吃，特别是今晚给鲍安做的宵夜，就更是好吃，不知道里头都放了什么？”
姜岚只好由着耿大叔的话来问。
耿大叔被夸奖，果然又笑起来，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放在膝盖上，神采奕奕的，“这个嘛，我有我耿家的独门秘方，船主最喜欢吃我做的红烧鱼，今晚也是就着红烧鱼下酒的，每次烧鱼的时候，我可是都要先把酱料熬足半个时辰，那味儿，淋在鱼上别提有多鲜香了！”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吗？”
“别的？没，没有了，我做的烧鱼绝不可能有别的东西！要不然就破坏了酱料的味道了！”
耿大叔一口咬定，气鼓鼓的看着姜岚。
说着，仿佛生怕姜岚不相信，腾的一下就站起身来，“你要是不信我的手艺，我这就给你做一道！”
姜岚张了张嘴，本想说不必。
但……转念一想，便笑着说：“好呀，我想吃和今晚您给鲍安做的那道一模一样的。”
这耿大叔现在恐怕已经忘了自己给鲍安下药的事情，而且虽然胡言乱语，却仍有些警惕在，但说起做菜来却还是很清晰，想来毕竟是常年做着的事情，即便神志不清也不会忘掉，既然如此，倒不如让他做一道，再让凌风去盯着，就知道他到底加了什么东西进去了。
“哼，做就做！”
耿大叔说着就已经开始捞袖子。
姜岚又说：“一定要把每样给鲍安放的东西都放进去哦，要是吃出来味道不一样，那我可不依。”
“小丫头放心，别的事我没把握，这烧菜却是不可能出错！”
说着，二人出了门，凌风守在通道上，见姜岚给他递了个眼神，他便明白要暗中盯着耿大叔，于是随着耿大叔去了。
姜岚随后走回那房间里，仔细观察着各处的陈设，以及尸体的位置。
恰好韩奕从尸体旁站起身来，脱掉随身带着不知多少双的肠衣手套，对着姜岚说：“是被人从背后抹了脖子，看尸体状况，事发时间在半刻中内，当时站在他附近的人身上应该都沾了喷出的血。”
姜岚看向水手们。
水手们惶惶然点头。
因已经知道他们是官差，所以胆小些的听见这话后，忍不住惊惧的说：“当、当时我还以为船漏了，雨落了进来……”
有人听见这话，甚至忍不住抹了一把脸，深深叹了口气。
“死者是谁？”姜岚将那人沉痛的表情看在眼里，问其他人。
“高洪，在船上的年头也不短了……”
“他有得罪什么人吗？”
姜岚听着这名字耳熟。
略一想，就想起了之前葛大海说起耿壮跳船的事情时提起过高洪，说跟高洪套了很久的话，高洪才说耿壮的死是河神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