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确实该恨
那人瞳孔明显一缩，紧跟着垂下眼皮，而后才说：“船主正在休息，不喜人打扰。”
“正在休息？这么大动静听不见？我在楼上都听见了！”姜岚盯着他逼问。
那人咬咬牙，攥紧了双拳，“……船主睡前都会服药，所以睡得比较沉！还请几位先回去，一切等明天船主睡醒了再说！”
“你撒谎！你们船主分明就已经死了！”
姜岚忽然大喝！
那人冷不防听见这一声，吓了一跳，一直强硬的面容终于露出几分惊慌来。
姜岚趁机用力将他推开，大步往那房门口去了。
等他反应过来想拦，凌风已经掏出匕首逼在了他脖子上。
方才，所有人都没敢吱声，只有这人上前来拦他们，还颇有威严在，既然船主出事，那么，船上管事的就是这个人了。
凌风看出这关键，自然是要先将他控制住才行。
果然他一被挟持，其他本就慌了神的人一下子如溃兵般，相继给姜岚让了路。
姜岚走到房门口一看。
好家伙，船主鲍安果然仰面躺在床上，双目圆睁，胸前插着一把匕首，一击致命！
就着随风浪摇曳的灯光，姜岚环视周围，发现房间里被人乱翻了一通，箱子，柜子里头的东西七零八落撒了下来，门前还碎了一壶酒，裹着血腥味十分冲鼻。
韩奕跟过来，看清状况后立刻小心进门去，着手验尸。
姜岚扫向周围众人，沉声问：“之前发出尖叫的是谁？”
水手们听见问话纷纷看向了其中一人。
有胆大些的见那人白着脸不吱声，便先说：“是李三，李三是专门伺候船主的。”
李三这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说：“是、是我、我是来给船主送酒的，他每夜醒起来都要喝几盅才行，通常也就是这个时候醒，我就过来了……谁、谁知道一开门，就发现船主已经……”
“那除了刚刚，你今晚还有什么时候来过这儿？”姜岚想了想问。
鲍安身上的血都快干了，肯定不是这时候才死的。
李三慌忙摇头，“不、不曾了，船主没有吩咐我是万万不敢来这里的。”
“你很怕他？”
“我……我……”李三垂下头去。
倒是边上一壮汉说：“嗨，船主脾气不好，经常打骂人，李三更是没少受罚，当然怕了，这船上最不好干的活就是李三这活了！”
“看样子，你倒是不那么怕船主？”姜岚目光转向那人。
旁人都有些面露惊恐，或者多少透着些茫然和怯懦，唯独这人，却抱着胳膊，一副看戏的样子。
“哼，他死都死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此人正是缭手葛大海。
听见这话，姜岚眉头微微一跳，凝神看着他问：“那你今晚本来该在哪儿？”
“今晚我值夜，在外头守着呢，听见动静这不就下来了。”葛大海仍是浑不在意。
姜岚想了想，问向众人：“你们当中有哪些是在三层值守的？二层有没有安排人值守？另外，最底下那一层有没有人在？”
众人又是你看我，我看你，竟没人吱声。
虽说船主死了，可规矩还在，谁也不敢轻易打破这规矩……
姜岚于是又看向被凌风制住的那人，说：“你应该是现在最有权力的人了吧？你好好考虑，若是大家都不配合的话，那到了京城就都去大理寺走一趟，大理寺狱里的刑具可是样样俱全，再硬的骨头都扛不住！”
说完，又对众人道：“或者……谁肯主动配合，谁提供的线索越多，就可以免去过堂，但没开口的，我就不知你们是不是有心隐瞒什么，或者本来就是凶手！”
“大人，大人饶命，我们可不敢对船主动手啊！”
“是啊，我们还等着到了京城之后结工钱呢！谁会想着去杀了船主啊！”
当即有人求饶起来，也不管姜岚是不是女子，直呼大人。
“我可不知你们说的是真是假，我看，你们之前分明就是在包庇罪犯！”
“冤枉啊大人！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包庇！”
“就是啊，您就算是大理寺的也不能信口胡说呀！”
“我看，说不定就是葛大海和黄七斤干的！他们俩可是恨船主恨得牙痒痒！”
突然有人提了这么一句。
姜岚顿时看向那人。
谁知那管事紧跟着说：“你们别瞎胡说！别忘了船上的规矩！”
“鲍强，平时船主都是怎么待我们的你也都是看在眼里，就算你跟船主是叔侄关系，到了这时候也不能还只顾着船主，不管我们的死活吧！”
有人冲着那管事喊。
姜岚这才知道，原来此人是船主的侄子……难怪如此义正言辞的阻拦他们。
其他人听见这话也都纷纷指责鲍强，顺带还抱怨起船主鲍安来，一时间竟群情激昂，声讨声此起彼伏。
“够了！”
鲍强死死攥紧拳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忍不住呵斥出口。
“你们要查，查就是了！可就是别惹怒了河神！否则，谁也别想全须全尾的下船！”
扔下这么一句话，鲍强抬脚就往三层去了。
场中顿时一寂。
姜岚见众人听见“河神”两个字后顿时都有些惧怕，就连那之前一直表现得大大咧咧的葛大海都面色僵了僵。
忍不住问：“为什么会惹怒河神？”
却见葛大海忙冲着她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姑娘可不敢乱说，惊扰了河神我们可就下不去了！”
如此……
姜岚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水上的人都有一套信奉的，原本她只是觉得这或许是大家一直不让他们掺和船上事情的原因，所以才会问一问，但见葛大海都这么谨慎，便也就尊重这些习俗，暂且不问。
见众人一下子都又迟疑起来，似乎因为鲍强的话都害怕惹怒了河神，姜岚又放缓了语气，宽慰说：
“大家放心，我们都在一条船上，该遵守的规矩和习俗，我们都会遵守，只是，现在凶手还没找到，恐怕大家的安全也不能保障，所以我们还是要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尽快将凶手缉拿，相信，这样河神也不会觉得有人乱了他的庙堂，也就风调雨顺了。”
话落，众人又是相互对望。
最后还是葛大海一叹，说：“得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就算鲍强在这里，说几句实话又能怎么样？”
说完他往前站了一步，对着姜岚说：“我先来！他们说的不错，我确实恨鲍安恨得牙痒痒，因为他害死了我妹妹！至于黄七斤，他也该恨！因为他爹被鲍安打断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