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心魔引
虚竹平静地坐在马上,无心则跟在他的身后,面前的箭矢“吧嗒”一声掉落在沙地上。
城墙上的僧兵一下子被吓呆了,然后就看到虚竹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双流淌着紫色光彩的眼睛。
他们视线不过是刚接触到那双妖异的眼睛,就感觉到眼前有一个旋涡,把他们都吞噬进去,然后整个人都失去了神智,呆愣愣的,就好像傀儡一样。
“心魔引。”无心在旁边看得清楚,倒是没有被牵扯其中。这正是他在寒山寺罗刹堂中给虚竹领悟的心魔引神通。
心魔引分上下两卷,一可观他人之心,一可观自己之心。而眼前虚竹所施展的摄人心神,不过是心魔引的小小妙用罢了。
本来虚竹是不想使用这般手段的,只要飞书大普陀寺,求得法兰尊者修书一封,或许可以过得关卡。但是万佛寺闭国涉及活佛暴毙一事,他又不好让其步入此事泥沼之中。而且王人孙一死,虚竹与大普陀寺的因果也就了结了。
那些僧兵眼中的神采渐渐黯淡下来,一脸的麻木,他们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有僧兵走下了城楼。
商队的领头人在看到僧兵搭弓射箭的时候,整颗心脏就揪了起来,双拳都紧紧握住,他自然知道这些僧兵无法奈何眼前的和尚,但是一旦动了武力,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但是他们就发现箭矢停在身前,吧嗒一声掉落,而虚竹毫发无伤,这让他们对虚竹的强大认知更上一层楼,而那些僧兵射完了箭,像吓傻了一样,呆立不动,很快,那扇关闭了许久的城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商队的人面面相觑,明明下一刻还剑拔弩张,下一刻就开了城门。如此诡异的事情,竟是让他们踌躇不前了。
虚竹与无心却是没有理会商队的人,他们策马走了进去,先是一片漆黑的城洞,然后豁然开朗,见到白亮的光。
他们走入城中,直到不见了踪影,那几队守城的僧兵才慢悠悠醒来,像是一觉睡醒一般,梦中所知所觉毫无印象。
那洞开的城门,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关闭了。
虚竹两人走在街道上,牵着马匹,身旁都是穿着奇装异服的域外之人,鼻子高挺,眼窝深陷。
因为两人一副僧人打扮,城中生活的百姓纷纷让开道路,一路上畅通无阻。显然,在佛国之中,僧人才是一等公民。
随着走得越深,路上的行人也渐渐稀少,日头西沉,月亮也爬了上来。
他们左右看了看,只能走进了一间客栈。
刚进去,街上就为之一空,几队巡夜的僧兵持着火把就走了过来。
无心与虚竹两人走进了客栈,客栈分为两层,一楼大堂除了柜台之外,还有十几张八仙桌与配套的长凳,供客人喝酒吃饭,而二楼则可以住人。
此时大堂里坐满了客人,虚竹刚走进来,就看到了满堂的光头,光头在蜡烛火把下发射着珵亮的光芒。
他们刚走进来,满堂的和尚就齐刷刷看过去,待看到两人年轻而陌生的面容后,就又转过头去,继续低声谈起话来。
眼前诡异的一幕让两人一下子摸不着头脑,而在他们愣神的时候,店里小二就跑了过来,弯着腰说道:“两位大师可是为了活佛大会而来的,快快请进。”
“活佛大会?”虚竹与无心相视一眼,心照不宣,也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店小二本来看着眼前和尚年轻的面容,心中还有些打鼓,但是一看他们此时高深的样子,赶忙引着往大堂里空着的桌子带去。
虽然这两个和尚看着年轻,但是能够来参加“活佛大会”都是数得着的大寺院,在僧人主导的佛国,一个店小二可不敢招惹。
虚竹两人顺势坐了下来,很快就有斋饭端了上来,他们倒是不着急,拉着小二就问了起来。
“这位施主,不知道你可否细细说说活佛大会?”
店小二被拉住了衣袖,也走不掉了。只是当虚竹问出口的时候,有些愣住了。难道眼前的两个年轻和尚不知道活佛大会?可要不是被万佛寺邀请来参加大会的僧人,又如何进得了这意马城。
要知道这城门关了个把月了,不再有商人来往,他们这些在边城讨生活的,一下子没了最大的生意来源,一度过得十分惨淡,而在今日,万佛寺忽然放出风声来,说活佛暴毙真相已明,即将告慰佛国,再者活佛座下弟子明悟六神通,要在诸佛国见证之下,坐上活佛之位。
因为此事,意马城的边防才有所宽松,那些僧兵才要僧人出示度牒,而不是见到陌生的和尚靠近,直接一箭射死。而这也是满堂坐满和尚的原因。
“见证新的活佛?”无心低语。
“自然如此。据说新的活佛乃是慧云大师。”店小二提到“慧云”二字的时候,由心而生满面的虔诚,显然这位大师极为得人心,也是德高望重。
“大会当日还有诸僧祈福,若不是智通大师没有解开封禁之令,如今城中早已经满是信徒了。”店小二一说就滔滔不绝,眼中放着光芒。
虚竹则注意到店小二所说的佛门六神通,看了无心一眼,他可知道,无心早已经明悟佛门神通。
无心自然知道虚竹心中想些什么,摇头说道:“我不过机缘巧合明悟三神通罢了,远远比不上。”
忘忧禅师当年被世人误以为明悟了佛门六通,被尊为活佛神圣,寒山寺一时香火鼎盛,风头无两,就连少林、白马等中原名寺也望尘莫及。
而这万佛寺号称代代皆有活佛,便是代代皆有僧人明悟六神通,可知其中恐怖。而如今上代活佛刚暴毙不过月余,便有座下弟子宣称明悟了佛门六神通,其中因果复杂,不敢思量。
“无心师侄,两月不见,别来无恙了。”忽然有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无心与虚竹转头望去,只见二楼楼梯处,走下来一个老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