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沧临江
虚竹无心四人骑马下山，一路来到了平津渡口旁边的小城。
他们冒着雨，来到一间客栈，虚竹抬头一看。
“同福客栈”
他们刚推开客栈的门，就有风雨灌了进去，里面的客人们顿时都转过头来，看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只不过打量了一眼，很多人就收回了目光，毕竟这座小城靠近渡口，毗邻大江，千奇百怪的江湖人总是层出不穷。
不过有些眼力见的人就会发现，虚竹无心四人沐风雨而来，身上衣物却依然干燥，没有沾染上一丝水汽。
月姬冥侯扫视了一圈，就随着虚竹无心朝着角落的桌子走去。
很快便有店里小二跑了过来，摘下肩头的毛巾，熟练地又擦拭一遍桌椅。
“客官，要些什么？”店小二弯下腰，一脸笑意吟吟。
“小二哥，好酒好菜尽管上来就是！”月姬盈盈笑道。
一笑动人，店小二看到眼睛都直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挪开了目光，应了一声，颠颠地去催厨子去了。
虚竹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看了一圈客栈之内的客人们，发现都在眉头紧蹙，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
而客栈之中坐着的大都是商人以及他们的仆从们。
不知过了多久，店小二终于顶着一个大托盘，将酒菜都放下来。
“小二哥，城里是有什么商会吗？怎么这么多商人？”月姬不经意地问道。
“嘿，平津城可是有着最好的渡口，南来北往的商人都会汇聚在这里。要来你们早来几天还能见到更多呢，只是可惜咯。”店小二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开始滔滔不绝。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客官真是料事如神。这不是老天爷一直下雨吗，许多大船走不了江，都停在渡口了，停一两天还好，如今可停了十多天了，许多富贾豪商可就受不了，挣不到白花花的银子不说，还得往里倒贴银子，哪里受得了？”
店小二悄悄环顾一圈那些商人们，见到他们无动于衷，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这不，这两天，有人冒雨走江，结果不知船触了暗礁还是怎样，沉了！整船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那叫一个惨啊。”
店小二说得极为浮夸，但是所说的事实却极为残酷。
“阿弥陀佛。”虚竹与无心宣了一个佛号。
店小二一愣，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酒肉，嘀咕道：“还真的是两个和尚？”
“多嘴什么！”一道声音忽然响在店小二的耳边，接着就有一颗花生米砸在他的头上。
“老刘！你再砸一颗试试？老子不干了！”店小二梗着脖子，大声道。
只见掌柜的一声冷笑，捡起一颗花生米丢进了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怎么？你欠客栈的钱还完了？”
“还不完就把客栈卖了还你便是！”小二哥十分硬气。
掌柜的一句话也不说，曲指一弹，花生米带起一道劲风，像是箭矢一般朝他射来。
小二哥张开嘴将花生米吞入腹中，谄媚道：“就知道掌柜的不愿意卖您的老房子，我这就干活去。”然后满脸堆笑跑了过去。
大堂中的客人们似乎对这一切早已经见怪不怪，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只是一脸忧虑地看着门外连绵不断的雨。
这雨下得太久了，也下得太大了，江水泛滥，敢于行船的都已经沉了，抱有侥幸的也葬身鱼腹了，只剩下这些沉稳的商人坐在客栈里祈望老天开眼。
月姬又一次把金贴揉成一团，开好了房间。
翌日，他们被欢呼声从睡眠中吵醒，推开窗户看去的时候，天上的乌云已经散去，久违的太阳终于出现在了天空。
大街上欢呼一片，无论是那些商贾还是普通老百姓，都是笑容满面。
除了客栈的老板。
这些住店的商人离去了，自然意味着每日大笔进账的银子少了。
等到虚竹无心四人下楼的时候，客栈里已经是空空一片，只有掌柜的依旧在柜台吃着花生米，店小二三三两两地趴在桌子上打盹。
他们吃了早餐的时候问了一下客栈的掌柜。
“掌柜的，如今可有船过江？”
掌柜的抬起头，露出清瘦的面容道：“本来是没有的，不过如今大雨骤停，好些商船要出发，客官可以去看看。”
“不过，大雨初停，江面浪急，客官若是不赶时间，可以等上几天。”
“多谢掌柜的。”
虚竹四人走出了客栈，外面的街道都是奔腾的马车，那些商人催着马车拉着货物往渡口赶，像是火烧了屁股一样。
他们牵着马，顺着人流，来到了平津渡口。
渡口黑压压一片，尽是人头，不仅仅是商人与他的仆从，还有许多力士在搬运货物上船。
只是江水未退，依然是浑黄一片，此时太阳初升，辽阔的江面上是白茫茫一片的雾气。
“江面尽是白雾，怎么能行船？”身旁有人喊道。
无心和虚竹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老人和一个商人在争执。
也不知道那个商人说了什么，那个老者脸色一顿变幻，终究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许多力士纤夫大声呼喊着号子，有大船升起了船帆，缓缓行于白雾茫茫的江面上。
还有更多的小船已经驶离了渡口，像是风中的枯叶一样在大江之中飘摇。
这些小船自然是普通老百姓，对于靠水吃水的普通人来说，那十数天的大雨可是要了他们的老命，如今大雨停歇，不等江水退去，就迫不及待地投入了生计之中。
大江汹涌怒号着，即便是大船都在不停地摇晃，更何况是那一叶扁舟。
只是这些江边的人们脸上脸上有的并不是对江水的恐惧，而是对暴雨停歇的喜悦，他们黝黑枯槁的脸庞和像是刀割一样的双手摇动手中的桨，开始了日复一日的讨生活。
江面白茫茫一片，江水波涛汹涌，许多老渔民凭借多年的经验，本来也有惊无险。
只是，在这一刻，大地忽然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江面开始汹涌澎湃，白雾像是被一个大手搅动一样，大江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浪！好大的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