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九龙寺
大普陀寺是于阗国的国寺,每一年都会举办盛大的祈福大会,那时候即使是如此荒凉的地方,依旧会人山人海,人流会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祈望在那恢宏的吟唱中得到一丝心灵的慰藉。
而在今日,大菩提寺有三百僧众汇集,神情肃穆,其中有许多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高僧大德,浩浩荡荡地朝寺外而去。
前来祈福与上香的信徒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忙找身边的知客僧询问,但是对方只是宣了一声佛号,摇摇头没有过多言语。
更多的人心中好奇,远远地跟在队伍的后面,想着去凑凑热闹。
法叶尊者持着破戒刀,一身凛然的杀意,与身周平和苦行的僧人们天差地别。
他皱着眉头看着队伍后面远远吊着的那群人,心里莫名地涌起烦躁与凶戾。
自从十二年前从天山派离开,拜入大菩提寺,便放下了刀剑,整日以烈酒麻痹自己,只是没想到,今日还有重拾刀剑的一天。
法叶尊者,或者说王人孙,一步步朝着队伍的后方走去,有森然的寒意凝聚于破戒刀之中,迟来了十二年的决然让整柄刀都在雀跃跳动。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走了半个多小时,便来到了一座小山丘下,目光锐利的武者能够依稀看到山顶上有一座破旧的寺庙。
“就是这里了。”
王人孙让僧人们停了下来,开始布置法坛。
“哐!”
一声锣鼓声响在空旷的荒漠中,三百僧人齐齐盘坐下来,口中吟诵着旋律诡异的佛唱,在这一片苍茫的大地上,穿着破旧的僧人们诵经渡人,竟是颇有禅意。
王人孙持着破戒刀,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眼紧紧盯着前方。
九匹马奔腾于起伏不定的山丘,发出沉闷的蹄声,几个和尚伏在马背上,背着朝阳而来,璀璨的金光整片整片洒落在他们身上,遮掩住了他们的脸庞。
“那是?”
有随行而来的信徒惊呼,九匹踏着晨光而来的骏马上驮着几名和尚,背着阳光而行,像是诸佛临尘一样令人震撼。
他们惶恐地匍匐在地,卑微地埋入沙土中,口中不断重复着“诸佛庇佑。”
周围的人都或匍匐在地或盘坐着,只有王人孙魁梧的身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座巍峨雄奇的山峰。
他把破戒刀插在身前的地面上,双手拄着刀柄,呼吸随着马蹄起伏。
九匹骏马一路狂奔而来,直到来到人群前才有人一勒马缰,整匹马都人立而起,投下了浓密的阴影。
王人孙倏地睁开双眼,猛地拔起地上的长刀,朝着九人斩了过去,一阵璀璨的刀光绽放,掀起地上的泥沙。
血光乍现,九匹马在一瞬间被劈成了两半!
九个人却一跃而起,像是一头苍鹰展开翅膀,身体轻盈地落在地面上。
“好强的杀性!”唐莲忍不住感慨道。
“止!”
王人孙将手中刀重重地插入沙土中,激起一道由黄沙形成的帘子,挡在几人之间。
“法叶尊者刀法通神,可是老衲这边九位驱魔人,尊者不过一柄破戒刀,你又能挡住几位?”大觉禅师一身明黄色的袈裟,慈眉善目。
“当然是能够拦下九位的。”
忽然有一道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响起,远处沙丘之中有三道身影由远及近,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他们已经由天边来到了眼前。
“止!”
沙哑的声音像是许久未曾说话一样,却是有一把如同门板一样宽大的巨刀当空落下,挡在了九人面前!
“冥侯!”
唐莲看到这柄金色的巨刀,眼睛微微眯起。
“月姬笑送贴,冥侯怒杀人!”
这对江湖中的顶尖杀手此时拦住在了九人身前。
月姬依旧穿着薄薄的紫衫,身上带着经久不绝的蔷薇花香,冥侯依旧神情淡漠,仿佛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我们又见面了。”月姬掩着嘴唇,痴痴地笑着,像是一朵蔷薇花盛开。
唐莲双手缩在袖中,皱着眉头看着月姬与冥侯,自从当日萧瑟将他们引走,不过一段时间不见,两人竟是给自己带来了莫大压力,想来是功力又精进不少。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也要挡老衲几人的路。”大觉禅师宣了佛号,明黄的袈裟无风自动。
“我家宫主说挡那自然要不自量力一番的。”月姬低低地笑着。
唐莲此时才注意到,在月姬两人身侧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和尚,只是没想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人王组合还归属于某一方势力。
而如此年轻,就能让月姬冥侯拜服,又是何等英雄人物。
大觉禅师听了月姬的话语,这才注意到身旁还有一人,顿时心中一凛,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和尚,这个小和尚像是融入了自然之中,近在咫尺却是丝毫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逍遥天境!”
大觉禅师心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他与另外六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忧虑。
“不知大师出自何方宝刹,说不得老衲几人还与尊师认识。”大觉禅师双手合十,语气都恭敬了许多。
大怀、大威等六个和尚也上前询问,希望能够让对方就此退去。
“小僧虚竹,自小在少林长大,被逐出少林之后,便忝居灵鹫宫之主。”虚竹眼中有一丝追忆,有说不出来的惆怅。
“少林!”
大觉禅师听到这两个字,身子一下挺直起来,虽然九龙寺远居西荒大漠的苦寒之地,但是对于中原地区的宝刹还是久闻其名。
“原来是出自少林寺的高僧,没想到贵寺能培养出这般年纪的少年佛陀。”大觉禅师与另外六人一阵感叹。
月姬冥侯两人也竖起耳朵,希望能够听听自家主人的出处。
而唐莲则在思考灵鹫宫到底是何方势力。
“你我皆是佛门中人,不知大师可愿意助老衲几人降魔?”
“降妖除魔自然是我等本分。”虚竹神色淡然,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只是何谓魔?”
“自然是魔教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