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谢倦剪完头发，整个人精神了许多，白皙的额头露出来，眼睛也愈发有神采。
徐郁礼看着短了一截的小卷发，觉得很有意思。
徐郁礼一盯着他头顶看，谢倦就愈发忍不住想去摸剪短之后的刘海，有点扎扎的，刺得手掌很痒。
“哥，”谢倦问，“我这样不丑吧？”
徐郁礼收回眼神，大手罩住那只脑袋揉了一把，“不丑。”
“那你为什么老是盯着我看啊。”谢倦耳根微微发红。
徐郁礼失笑，“怎么了，看一下也不给啊。”
谢倦结巴了一下，“我…我紧张。”
夜幕低垂，街边人影稀疏，徐郁礼停下来，站在谢倦面前，挡住路灯的光，微低下头，声音低沉，“为什么紧张？”
那张硬朗的面孔离得极近，谢倦费力抓住自己的眼神，不让它们往徐郁礼的脸上跑，可那张唇在眼前张合，乌黑的眸子里映着自己的样子，属于徐郁礼的温度在他不远处停留着。
时间变得很慢。
谢倦忽地感到害怕，“哥，你怎么了？”
“谢倦，”徐郁礼顿了顿，他道：“你爸妈肯定也很好看。”
谢倦听见徐郁礼变重的呼吸声，也听见他在叫自己的名字，只存在于夜晚的那些黏腻的情绪，偷偷钻出来，绕在他灵魂上，让谢倦的心跳声失了节拍。
鬼使神差地，他问：“那…你会喜欢好看的人吗？”
徐郁礼：“为什么说起这个？”
“像唐薇那样的吗？瘦高漂亮。”谢倦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提起唐薇的名字，但是现在，这个有关唐薇的记忆让谢倦感到很不高兴。
谢倦的眼睛很像一片湖，里头映着些浅色，徐郁礼没喝酒，却觉得自己醉了，因而恍惚着没听清前半句话，只看着谢倦，说：“嗯，瘦高漂亮。”
谢倦的眼神一下耷拉下去，小声道：“可我不喜欢她。”
“哥，以后你谈恋爱了，第一个告诉我，可以吗？”
徐郁礼：“我不会谈恋爱的。”
谢倦：“为什么呢？”
徐郁礼走到街道的拐角处，跟谢倦错开几步，“太麻烦。”
“这样啊…”谢倦落在背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觉得莫名失落。
晚上，徐郁礼洗完澡出来，和往常一样，谢倦拿着换洗衣物进去。
浴室里热气氤氲，还有淡淡的沐浴露香，其中仿佛掺杂着一些不一样的感觉，谢倦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以缓解那阵突如其来的瘾。
从下往上把卫衣脱下来，他站在空荡荡的浴室里，周遭的空气冷却下去，皮肤微微发烫。
太怪异了。
敲门声忽然响起，谢倦惊了一跳，“哥？”
“你的睡衣忘记拿了。”
“啊，是吗？”谢倦忙低下头检查，只上半身光着，裤子还是好好穿着的，他放下心，把门开了一条缝，伸出自己的手，“给我吧，哥。”
“来了，接着。”
他拿得着急，轻撞过去，一下碰到了徐郁礼的手背，他心慌地收回手，徐郁礼忽然说：“你手好冷。”
门顺势带上，随着轻微一声响，谢倦靠在门后，静了几秒，站在里面说：“哥，衣服掉在地上，弄湿了。”
徐郁礼似是叹了一口气，“你把热水打开，先淋着，我去给你拿衣服。”
“好。”谢倦听话地打开花洒，但羞耻心让他不敢把最后一片遮挡褪去，他淋着热水，让长裤慢慢湿透，水流包裹住那两条细瘦的腿。
一切都在慢慢升温。
谢倦轻轻闭上眼，他再次听到了敲门声，他不说话，然后耐着心思慢慢等，不出意外，徐郁礼叫了他的名字。
“谢倦？”
几乎每一次，他都会叫自己的名字。
谢倦。
谢倦。
普普通通的两个字好像也有了特殊的意义，让他能够真切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谢倦睁开眼，缓缓擦拭一只手臂上的水珠，水珠被毛巾一点点吸净，他放下毛巾，答应道：“哥…”
“开门。”
伸出来的手修长洁白，干净温润，热水浇淋过后骨节处泛着粉红。
徐郁礼的眼神从上轻掠过，音色低沉，“这回抓紧了。”
谢倦：“谢谢哥…”
下班后，谢倦从ktv出来，拐进另一条繁华的小巷，他走进了一家手机店。
约莫半小时，他从手机店出来，朝往常回家的道路上走。
一辆黑色轿车忽然在他身边停住，车玻璃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熟悉可憎的脸，是那晚出言不逊的男人。
“谢倦，”男人的嘴脸与那日别无二致，细眼睛塌鼻梁，眼里的神色看得人发腻，“上车吗？我送你。”
谢倦懒于深究男人突然知道他名字的原因，只想着离他远点，否则他很想揍他。
谢倦装作没看见，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男人开着车放慢速度，跟在他身侧紧追不放，“那小破ktv有什么好待的？你跟着我做，保证月入上万，一点脏活累活都沾不上你的边。”
谢倦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他恨恨回头，“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渴望不劳而获的东西，请你，离我远点。”
“恐怕不行哦，”男人很没素质的按响了车喇叭，“你活着，就得被我纠缠到死。”
“我叫张跃，你记住了。”
谢倦不再给他半个眼神，径直拐进一条小路，黑色轿车挤在路口便堪堪止步，徒劳地鸣了几下喇叭，愤愤调转车头离去。
买到新手机的好心情被张跃搅得烟消云散，谢倦黑沉着脸回到家，眉毛拧成的结越发拧巴。
“回来了。”徐郁礼说。
“嗯，我顺路买了一个手机。”谢倦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今天回家怎么这么早？”
“快期末了，学生要在学校补课，给我提前放假了。”
谢倦拿出手机捣鼓片刻，忽然把手机递到徐郁礼手边，“哥，存一下你的电话。”
徐郁礼接过来，是一部很普通的智能手机，机身的品牌标识不眼熟，应该是第一次见到，问：“多少钱买的？”
“431。”谢倦说。
“质量怎么样，你自己用过了吗？”
“我试了的，不卡。”谢倦说，“我也不知道按什么标准选，就随便买的，能打电话就行。”
谢倦又问：“哥，电话存好了吧？”
“好了。”
谢倦看着通讯录中多出来的一个号码，心脏仿佛也被填得满满的。
“那我试试能不能打通。”谢倦拿着手机，动作笨拙的在屏幕上戳了两下。
那串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来，谢倦没有点挂断，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徐郁礼，“接一下试试，哥。”
徐郁礼无奈地走到客厅，拔掉充电器，点了接通，将手机放到耳边。
“哥，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哥…”
呼吸声小小的，离得很近，徐郁礼喉结滑动一轮，应道：“听得见。”
他抬头，刚好对上不远处谢倦的笑脸，唇红齿白，笑得好看。
“有手机真好。”谢倦说，“下次我可以自己找时间打电话给你吗？”
徐郁礼想了想，“可以，但上课的时候我可能接不到。”
谢倦捧着手机的样子傻乎乎的，“那我多打几个电话，你有时间就接，别嫌弃我黏人。”
“好，挂电话了。”
谢倦：“嗯，挂吧，拜拜哦，哥。”
电话一挂，谢倦就出现在近前，“你有微信吗？”
“有。”
“加了唐薇吗？”谢倦在意任何与徐郁礼有关的事情，因此想要不依不挠地打探他们之间关系的进展程度。
谢倦自私地想，最好什么进展都没有。
“加了。”徐郁礼把手机重新插上充电器，这时一条消息弹出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消息居然是唐薇发来的。
【下周六我生日，你会来吗？】
徐郁礼还没想好拒绝的措辞，唐薇的第二条消息就紧随而至。
【在曼妙ktv，班上很多同学都去，我都夸下海口了，说一定会把你请过去的，生日当天我不想丢脸，求你了。】
谢倦敏锐地察觉到徐郁礼情绪的变化，语气不自觉地变得酸溜溜的，“是唐薇吗？她找你什么事啊？”
徐郁礼思忖半晌，敲下一个字。
【好。】
正好，那天也可以顺路去看看谢倦。
“找我去吃饭。”
“就你们两个人吗？”谢倦咬了咬牙，酸气直往外冒。
“生日饭，有很多人一起。”徐郁礼故意不告诉他是在曼妙ktv，他有点期待谢倦看到他时眼睛亮晶晶的样子。
“你不是要加我微信吗？”徐郁礼转移话题，“还加不加了？”
谢倦撅起嘴巴，委屈巴巴，“加…”
“好了，通过了。”
谢倦半强迫半威胁，“你置顶我吧，这样你就不会漏掉我的消息了，我的消息一般都是非常重要的，我怕你忙得忽略了，因而错过某些好机会。”
徐郁礼边说：“为什么要给你置顶？”边长按手指把谢倦置顶到了第一位。
“理由说完了，我不说第二遍。”谢倦乐滋滋地捧着手机走开了，他窝在沙发边上，点开徐郁礼的朋友圈。
孤零零的几条，最近一条还是一个月前的。
［捡到一条傻兮兮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