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周嫂子的病很重
又一天清晨……
林久胜手搭凉棚,远远看着四辆大汽车和一辆越野车由远及近。
大汽车上,站满了人。
林久胜露出了笑容,真有点当年工人老大哥下乡应援,帮助他生产队抢收粮食的意思了。
人们从车上像下饺子一样跳下后,林久胜有点眼晕。
这还不得有二百多人啊?
以前自己管那个生产队,连整劳力带半拉子都算上,也没这么多……
“钱场长,咋这么多人……”
钱亦文笑道:“林场长,你是怕人多管不过来呀?
“不怕,我给你带了个好帮手——”
回身叫过刘文秀:”林场长,我们两口子得离开些日子。
“这些天,就让秀儿在山上帮你吧,这可是我们的大管家呢。”
“好好好……”老林四外看了一圈,“那个丫头呢?”
钱亦文知道,林久胜说的是孟小波。
当下笑笑说道:“林场长,那个来不了了……
“人家现在在东珠港学外语呢!”
林久胜愣了一下,感慨了一句:“出国了?
“现在这孩子,心咋都这么野?”
一边说,一边琢磨着:老孟的心,可是真大!
这要是我,可不敢放林青走那么远。
听说,资本主义那边,可他妈乱了!
幸亏我那孙女去的是燕京。
天子脚下,怎么着也不会乱成他们那样儿。
想到此,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钱亦文看出了林久胜的心思,笑着问道:“你孙女那边,有消息了吗?”
林久胜欣喜地说道:“来信了,来信了,写了两篇子呢……”
“写那么多?都挺好的吧?”
钱亦文一边问一边想,看来我给大春儿打的这个电话还真挺管用……
林久胜说道:“说是一个月能挣三十多块钱呢,而且吃得好住得好。
“年底回来要给我俩买皮鞋穿。
“还说等过几年那个小的大点儿了,接到到燕京上学去呢。”
看着喜笑颜开的老林,钱亦文愣了一愣。
林小姐,这是要上线了……
人群在老周的带领下,满山散开。
看着漫山遍野的人,林久胜高兴起来:“钱场长,这么干一夏天,多晒点干草存起来,冬天喂鹿的草都够了。
“而且,得省不少的精饲料。”
英子不解,偷偷问钱亦文:“林场长说的,是啥意思?”
钱亦文开始给英子解释:“和谷草比起来,稗草在带着绿色的时候割下来鹿更爱吃,而且营养还足,不给投精饲料都没事。”
“那平时冬天时候都拿啥喂鹿啊?”英子问道。
林久胜嘿嘿一笑:“苞米秆子、豆秸、谷草,有啥吃啥,实在没啥吃了,苞米瓤子、蒿杆子也能对付……”
英子咧了咧嘴,这伙食标准真没法想象,我爹那骡子要是这么喂,都得罢工!
这可是明年开春儿还指着砍茸、下崽儿的鹿……
英子想了想,看了看钱亦文:“那这么一说,咱花钱雇人除草那点工钱也不白花,牧草这一块不是还省了一大笔钱吗?”
“可不是嘛!”钱亦文笑了笑,“要不怎么说董总有道呢?”
英子白了他一眼,这马屁拍得也太响了吧?后鞧子给我拍得都隐隐作痛了……
为了一条评论,特意做了一张图……记得听过一句歇后语:杀猪卸后鞧——定下来了。
当下一拧身,跟秀儿到一边说话去了。
看了一眼漫山遍野的人群,钱亦文说道:“林场长,我听刘师傅说,这些人为了多出活,有不少要在山上常住的,咱宿舍还有地方了吗?”
林久胜听了,犯起愁来:“钱场长,都住满了,真没地方了!现在都男男、女女的挤一张铺了。”
这一句,可真把两口子都吓了一大跳!
钱亦文眨了眨眼睛,盯着老林嘀咕了一句:“林场长,实在不行咱就不留,可别整出啥事儿来呀!”
林场长寻思了一下,方才明白过味儿来,难为情地偷瞄了英子一眼:“我是说男的和男的一铺,女的和女的一铺……”
刚才那句,吓了大家一跳;这一句,又把所有人都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笑够了,钱亦文说道:“从咱们的老员工里找出些会扒炕抹墙的,简单点先对付几间宿舍,让大伙儿先住着吧。”
英子说道:“也别整太简陋了……”
钱亦文笑道:“董总,要求越来越高了哈!”
一旁的刘景升说道:“董经理,能不露天就行了,这些伐木工人,你知道都住什么地方吗?”
英子疑惑看向刘景升,嘀咕了一句:“再怎么差,总得有四面墙、一个顶吧?”
刘景升说道:“就几根木头,支起一块苫布……往上看能看着星星,身子底下有时候还淌水呢!”
你听听,这是后世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生活?
多有意境!
伐木工人的暂居地,图片是2010年的,可想而知,80年代会怎样……
正说着话,老周媳妇儿抱了两捆草回来了。
进了院,朝着这边笑了笑,坐在草堆上喘起了粗气。
“媳妇儿,我让你买的药,你带来了吗?”
英子点了点头,走向了老周媳妇儿。
英子递过了五盒药:“嫂子,给你拿了几盒咱们自己出的保肝药。
“你吃那些西药都对肝有伤害,得吃点这个。
“不然治一经损一经,就得不偿失了。”
老周媳妇儿慌忙站了起来,接了过药:“这……这多少钱呐?
“我可不能让你们花钱。”
英子笑道:“没上市呢,还没定价呢,不用给了。
“身体不好,干活儿得悠着点儿,可千万别累着。”
老周媳妇儿抹了把汗:“累不着,他也不让我多拿,一回就两捆。”
接着,举了举手里的药:“要不……从下月工资里扣吧……”
钱亦文说道:“以后再说吧。
“等我从南方回来的,带你去找个好大夫,把这病给你治去根儿了。”
老周媳妇儿一激动,猛咳了几声。
慌忙掏出手绢,转过身去,捂着嘴抹了一把。
把手绢反复折叠后,揣进了兜儿里。
回过头,钱亦文扫了一眼,周嫂子的嘴角上,一丝血迹分外乍眼……
钱亦文皱皱眉头,结核性胸膜炎,活动期……
回头问英子:“媳妇儿,你让田中幸子给买的哪天的机票?”
“后天……”英子问道,“怎么了?”
钱亦文指了指端着肩膀往地里走的周嫂子:“她这病,很严重……
“我想明天带她去趟龙江。”
英子点了点头:“嗯,我看她一句话都得分好几截说……”
钱亦文笑道:“行啊!望闻问切你这都会两样了……
“刚才你说‘治一经损一经’的时候,我就奇怪。
“你怎么还懂医术呢?”
英子白了他一眼:“我懂什么医术,我爸老念叨的话,他戏文里的词儿。
“就剩明天一天了,还得收拾收拾东西,来得及吗?”
钱亦文一边朝着周师傅走去,一边说道:“你在家收拾东西,我去龙江,两不耽误。
“不然,我也想去好好感谢一下祖教授。”
感谢,是一定要的。
但更重要的,他总觉得老教授似乎还有话没说一样,不去一趟不对。
有些话不说透了,心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