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师徒融洽
四凤子抬手看了看表，嘱咐了刘凤霞几句，拉着奚云梦就往外走。
钱亦文笑道：“这么早就走了，这得耽误多少钱啊？舍得吗？”
四凤子满不在乎地回应了一句：“啥钱不钱的，饭不是该吃还得吃？
“我听姐说那个什么居不错，咱就去那儿吧。”
四凤子出手就是鼎丰居，倒是真舍得，不过想想奚云梦帮过的忙，也是应该……
路过方丽丽的店，一群人的说笑声，吸引了正坐在门里嗑瓜子的方丽丽。
还有一个小时下班呢，把买卖看得像命一样的四凤子，怎么舍得先撤了呢？
正疑惑间，恰好英子叫了一声小奚……
方丽丽眼睛一亮，急忙跑了出来。
可是，一行人已经走了过去。
方丽丽在后面尖着嗓子叫了数声：“四凤子……四凤子……”
却只有奚云梦一个人回头看了看。
四凤子一步走，一边小声嘀咕着：“小奚，别回头……她就是我说的那个方丽丽。”
看奚云梦若有所悟地点头，钱亦文知道，四凤子肯定没少在小奚面前“夸”方丽丽。
一行人渐远，方丽丽恨恨地啐了一口：“呸……有什么了不起的！”
眼珠子转了转，方丽丽想，这一帮人都走了，为什么不去看看小老乡呢？
这孩子，卖东西那叫一个猛，就差去天桥底下往屋里拽人了……
原本以为淑芳就已经商场无敌了，想不到此人比淑芳还勇猛。
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不能成为我的部将？
穿过一张由两个老太太的犀利目光组成的网后，方丽丽径直走到了刘凤霞的身边。
“丽姐，不忙啊？”刘凤霞一边按着计算器，一边打着招呼。
“快关门了，还能忙到哪去。”方丽丽一边说，一边嗑着她的瓜子。
眼珠子转了转，又接着说道：“再忙，也是店员忙，老板还用忙？”
刘凤霞手上的动作稍一停顿，抬眼看了看方丽丽，又接着按她的计算器了。
方丽丽从兜儿里掏出一把瓜子，分了一半过来。
四下扫了几眼，低声问了一句：“凤霞，四凤子她们干啥去了？”
“吃饭去了。”刘凤霞淡淡说道。
“你咋没去呢？”
方丽丽的尾音，极力地向上甩着，深恐不谙世事的刘凤霞理解不透她的意思。
刘凤霞四处指了指：“这一屋子的人，离不开。”
方丽丽说道：“你看，还是当老板好吧！
“想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
瞄了一眼门口的两个老太太，方丽丽又把声音压低了些：“四凤子给你开多少钱？
“我看你这一天让人家支使得四蹄都不沾地儿了。
“一个月要是不比那几个丫头多，可是犯不着挨这个累……”
刘凤霞一抬头，瞧见英子妈正面色不善地看着这边，当即把头低了下去：“凤姐对我挺好的，我也不差那几块钱。”
方丽丽撇了撇嘴：“那是几块钱的事儿吗？
“反正我那几个人的工资标准可是不一样，干得好的我就多给点。”
接着又瞄了一眼门口，又凑近了些：“咋不寻思着自己干呢？
“这一天忙忙叨叨的，不都是给人家干网罗吗？”
刘凤霞皱了皱眉头：“我才出来几天，一点经验都没有。
“再说，我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挣点钱还得给哥哥们攒彩礼呢。
“又是租金，又是货底子钱的，我哪拿得出来？”
那边的英子妈眼看着两人越说声越小，头也越来越低，已经从大板凳上下来了。
方丽丽还在接着极力怂恿：“缺钱怕啥的，找个人合伙，俩人一起不就行了吗？
“这买卖多大的利，你心里还能没个数儿吗？
“就算是租一节柜台卖点针头线脑，不也比现在强？”
方丽丽说得太过投入，没留意到英子妈已经到了身后。
“凤霞，帮我把那包蝙蝠衫抬出来。”
想不明白在物质并不充裕的年代里，这么浪费布料，制造出宽大的袖管，为什么没人管管……看现在多节俭……
英子妈的声音很大，吓得方丽丽一激灵。
转回头，尴尬一笑：“董婶，中午这是吃的啥好饭呐？
“说话这中气可真足啊！”
英子妈耷拉着眼皮说道：“还行，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一边说，老太太一边径直走向了后屋。
刘凤霞心里明白，平日和善的老太太突然间变得尖酸，是有原因的。
缩了缩脖，锁好了钱匣子，准备跟老太太一起去后屋。
方丽丽见老太太走远了，又念叨了一句：“不到半个小时就下班了，再饿还差这么一会儿了？
“多一个人吃饭，还能吃穷是咋的？”
刘凤霞一边往后屋走，一边琢磨着方丽丽的话。
她明白方丽丽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闲嗑儿，都是有明确指向的。
这不就是来扒拉事儿的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又觉得话虽难听，倒也还有几分道理。
刘凤霞和英子妈从后屋出来的时候，方丽丽已经没了踪影。
给刘凤霞留下了一堆瓜子皮，还有一个让她闹心的小问题。
英子妈气得把一包货往地上一摔：“多活几年倒是好，真他妈看着属癞蛤蟆的了！
“这不咬人膈应人的劲儿，怎么这么烦人呢！
“以后她来，少搭理她！”
刘凤霞小声说道：“大娘，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是老乡。
“人家来了，咱总得搭上几句话，也不能给撵出去呀……”
英子妈说道：“这种东西，你给她点好脸，她就敢天天来烦你。”
刘凤霞没再言语，默默收拾起那堆瓜子皮子，顺手扔进了垃圾筒里。
……
两天后，田中幸子母女来春城的日子。
午后，奚云梦被阎春生给接了回来。
那天，在鼎丰居吃过饭后，奚云梦就留在了四凤子这边。
春城的英多公司总部，没有她的事儿。
她来不来公司，都无所谓。
而且，在钱亦文和英子面前，远不及在四凤子跟前随意。
阎春生把奚云梦让到了办公室里，坐到了窗边。
奚云梦从包里拿出两件衣服，走向了英子：“董老板，我给两个孩子选了几件衣服。
“先试试看，不合适咱好回去换。”
“你看你，这么客气干嘛？”英子一边谦让着，一边和奚云梦进了里屋。
钱亦文瞄了一眼傻盯着里屋看的阎春生，皱了皱眉头。
阎春生凑了过来，小声问了一句：“哥，这是谁呀？”
钱亦文答道：“羊城那边的员工，奚云梦。”
阎春生想了想，接着问道：“就是你们常说的小奚呀？”
“嗯……”钱亦文答应过后，突然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儿。
一抬头，瞧见阎春生正目射精光，一双眼睛死盯着里屋。
钱亦文明白了，开口问道：“咋的？看上了？”
阎春生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钱亦文两边看了看，一个孟小波都没整明白，这又发现新目标了……
再说，你俩根本也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啊！
人家肚子里的墨水倒出来，都够你洗个热水澡的了……
看春生扭捏且认真的样子，钱亦文又不知如何说才好。
但显然去做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并不理智。
想到此处，钱亦文笑了笑：“这事儿别找我，跟你嫂子说去吧……”
阎春生憨笑了两声，一口咽下的唾沫，说明了一切……
过了一会儿，奚云梦抱着钱珊走了出来。
“怎么样？好看吗？”英子问道。
还没等钱亦文说话，阎春生抢先说道：“这衣服买得好，可真合身！”
钱亦文看了看时间，对英子说道：“快两点了，早点去车站吧。”
看着阎春生殷勤地为奚云梦拉开了车门，钱亦文轻轻摇了摇头。
小飞那也算得上是有祖业的人，都被一口回绝了。
春生的这个念想，可不是一般的难！
……
出了春城火车站，田中结衣兴奋异常。
净朗的天空，清凉的空气，仿佛又找回了随父亲在北海道度假的感觉。
＜图中可见，北海道和春城的纬度，相差无几。＞
田中结衣对这次关于枪炮的交易没兴趣，要不是爷爷坚持让她出来锻炼一下，她都不会来盛京。
她老早就听说，神州这边是越往西、越往北越落后。
一个自认站在了时代前沿的人，怎么会对贫穷落后感兴趣？
但对于来春城，她倒是觉得挺重要。
但她还是以要去先人的故地重游为借口，早早就从盛京溜了。
见了面，田中幸子和英子还没说上几句，奚云梦就被田中结衣拉到了一边。
“说了没有？”田中结衣的语气中，略带几分急切。
“说了。”
“他敢吗？”
“他没说不敢。”
“哼！”田中结衣把一本新书递给了奚云梦，冷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
“上车！”田中幸子听得真切，皱眉叫停了两个人的私聊。
……
英多公司里，田中结衣没有如愿看到刘运成的身影。
倒是看到钱亦文正陪着一个相貌夸张的老头儿在聊天，老头儿的身边，肃立着一个呆呵呵的年轻人。
钱亦文见车子进院，对老边说道：“边叔，松井实业来人了。
“你等我一下，我过去打声招呼，一会儿咱们接着说。”
老边挥了挥手，看着钱亦文快步走向田中幸子。
看着说话呜哩哇啦的两个岛国女人，老边皱了皱眉头。
年轻掌柜样样都好，可总和岛国人来往，他有点想不明白。
是能占着点啥便宜？
钱亦文简短聊了几句，又回来了。
老边指了指那边：“不用陪着呀？咱俩的事儿啥时候说都成。”
“边叔，都是女眷，让英子陪着参观一下就行了。”
“岛国来的？谁呀？”
“松井荣之的闺女和外孙女儿。”
老边一磕烟袋，突然拔高了声调：“刚才说到哪儿了？”
钱亦文吓得一抖：“说到史再良的研究成果了……”
老边一边装烟，一边不是好眼睛盯着正走向车间的一群人，却并不急着接续话题。
史再良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支递了过来：“师父，你抽这个吧，我花一块五买的。”
钱亦文嘿嘿一笑，史再良的话虽然说得还是生硬，不过倒还真有点孝顺意思了。
哪知，史再良给老边点着了烟后，又补了一刀：“那老旱烟味儿太大，五米外就闻着味儿了。”
钱亦文赶忙岔开话题：“边叔，小史他妈说，拜师的时候也没个像样的拜师礼。
“特意给你做了套衣服，等会儿要当面谢师呢。”
老边嘿嘿一笑：“做啥衣服，我一年能穿几回，心里有，就行了。”
钱亦文又问道：“你这徒弟现在能不能独立呢？”
老边徐徐吐了口青烟，瞟了史再良一眼：“离出徒那可是还差着火候呢……”
“还差啥呢？”钱亦文问道。
老边说道：“这嘴，太他妈犟！”
史再良颇不服气地说道：“师父，你说对了的时候，我跟你犟过吗？”
老边一口烟呛得直咳嗽，一指史再良，对钱亦文说道：“你瞅瞅，你瞅瞅，我说屈他没有！
“这不是又他妈犟上了吗？”
钱亦文皱了皱眉头，教训了几句：“师父说啥你就先听着不就完了吗？
“非得顶两句，显你有底气呀？”
史再良缩了缩脖，不再言语。
老边掐灭了烟头：“我寻思过味儿来了……
“按老法提香，把药掺在窖泥里，是粮食在吃窖；
“要按他说的，那就是粮食里拌的小药在养窖。
”所以，我俩商量了一下，把这些东西多备点，这就省了每年抹那几回窖了。”
钱亦文点了点头：“行，那一会儿就去买吧。”
老边又接着说道：“还得买个好点的粉碎机，靠那老碾子，不行了……”
钱亦文嘿嘿一笑：“边叔，这怎么还想起来用新玩意儿了呢？
“以往，这些东西可是都进不了你的酒坊呀！”
老边指了指史再良：“他说我那料粉的不够碎……这话他说的倒是没错。
“老手艺活儿，该坚持得坚持。
“可有些能提高产量的新东西，该用也得用。”
听了老边的话，钱亦文高兴地笑了。
难得，老边能允许新元素和他的传统手艺相融合。
只要关键步骤正确，不影响酒的品质，不就行了吗？
“边叔，咱现在就去买？”
老边一指史再良：“我把方子给他了，你跟他去吧。
“我还是上食堂让老孟整俩硬菜，跟他喝两口去吧。”
钱亦文心中暗笑。
老边这老倔头儿，嘴里虽然骂着史再良，却把方子都给了他……
老边走了没两步，又回来了。
“你老让他两头跑，耽误事儿啊！”老边说道，“药厂那头，不能安排个别人吗？”
钱亦文笑道：“边叔，那边我刚接手，也没有得力的人手，只能靠他先顶着。
“过段时间我再招人，尽量多让他去你那儿。”
老边瞄了史再良一眼，哼了一声：“这么个又臭又硬的玩意儿，还成香饽饽了。”
钱亦文话虽如此，可要说到加强技术力量，心里还真没谱。
史再良那么多同学，能不能有合适的呢？
目送老边拐过弯去，钱亦文问了一句：“孩子，你同学当中有没有成绩好的，给舅介绍两个。”
史再良琢磨了一下：“舅，一个老师教的，专业上都差不多，就是上不上心的区别。
“你说个要求，我帮你留意一下。”
钱亦文笑了笑：“行，那你就费费心，找个和你差不多的，能认真对待工作的。”
史再良咧了咧嘴：“那好像不好找！”
“怎么不好找？你对自己这么满意吗？”
史再良说道：“我们老师说，自打建校以来，就出了我这么一个……”
钱亦文眨了眨眼，没再深问。
你们王老师说的，是你的专业技术吗？
“走吧，我找个人跟你去买东西，粉碎机那玩意儿人少了整不了。”
“舅，你们忙你们的，我让运成和我去就行了。”
“哟，他也不在呀……”
“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他一会儿就来。”
史再良话音刚落，朝着大门口一指：“舅，那不是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