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消失的清峰山
从松远律师事务所回来后,钱亦文一直闷闷不乐。
虽然安排好了明天去清峰山找胡臣,但他知道,结果很可能是白跑。
王场长死之前,不是还能撩得动隔壁老太太呢,不是说没就没了吗?
更何况一个胆子小得要命的胡臣。
就算是没人去招惹他,估计王场长和李长丰的下场也得吓他个半死。
许律师刚才也好言提醒过:“钱老板,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按照我以往的工作经验来看,会有扑空的可能性。”
钱亦文笑了笑:“许律师,我知道扑空的概率很高,但这一趟必须要去!
“做事情总要有个头尾,是不是?”
许律师抬头瞄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
第二天,钱亦文带着孟小波、郑勇和许律师,来到了海龙县梅山镇政府。
一切如钱亦文和许律师所料,一点没错……
胡臣同志早已经不再管梅山镇的计划生育工作了,坐在他位置上的,是他原来的副手小李。
打过招呼后,钱亦文问道:“我们来看望一下胡臣,他怎么没在?”
小李本不想搭理这群不速之客,可瞄了一眼齐装满员的队伍,还是耐住了性子。
两家的恩怨以及双方的实力,他是有所耳闻的。
他一个事外之人,两边都得罪不起,也没必要得罪。
问什么说什么,打发走了就得了,找这不自在干什么?
心念及此,小李客气地回应道:“胡臣现在已经不在这儿工作了!”
孟小波赶忙问了一句:“那他调到哪里去了?”
小李接着说道:“不是调转,是撤职了……
“年前的时候,因为计划生育工作做得不到位,被上级领导找去谈了一次话。
“过了年没几天,就下来通知了。”
“撤职了?”钱亦文追问道,“那他人现在在哪里?”
小李说道:“被撸下来之后,就再没见过他。
“不过,听他以前那个对象说,好像是和朋友一起去南方做买卖了。”
钱亦文心底里一琢磨,胡臣这个小角色,可真是个冤大头!
工作没了不说,连对象都变成前女友了……
妥妥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也不知道在这里边得了些什么好处。
悻悻然的钱亦文,特意又去清峰山鹿场旧址看了一眼。
鹿场已经变成了一个养牛场,那块小小的“清峰山鹿场”的牌子,成了新住户挡鸡窝的门板。
斑斑点点的鸡屎,把上面的文字都遮去了。
我找到了“清峰山鹿场”,你能找到吗?
如果不是钱亦文提早知道这些字,一定都辨认不出来。
新的主人见了从轿车上下来的四个人,吓得赶紧把牛往后山上赶。
钱亦文心中暗笑,你怕的是什么?
我们既不是来扯犊子的,也不是来吹b的,你转移牛群干什么?
孟小波好说歹说,才让他相信了这几个衣帽光鲜的人不是领导,不会做钱亦文刚才想到的那两件事情……
对于孟小波提出的问题,新主人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一问三不知。
甚至,连这里曾经有个鹿场他都说不清楚。
钱亦文看了看许律师。
后者皱了皱眉,轻轻摇了摇头,朝车的方向走去。
回程中,许律师看钱亦文一直闷头不语,安慰了一句:“钱总,还有一条线索,可以到工商管理部门查一下。”
钱亦文摇了摇头:“我看没什么必要了,这摆明了就是想把一切都抹除掉。
“人都没了,一个空壳公司,还能留到过年吗?”
沉默了一会儿,钱亦文问了一句:“许律师,从你专业的角度帮我想想,还有没有其它办法了。”
许律师想了想,翻开文件夹,指点着上面的名字:“除非……这些直接参与的人能给你做证。
“比如说王场长、李长丰、胡臣……”
说完后,许律师自嘲一笑,死了一个,进去一个,失踪了一个,找谁去?
回到家里,钱亦文有些失落。
他心里清楚得很,浮出水面的,都是虾米和紫泥,大鱼从没露过头儿。
如果对方不是因为对自己身后站着的人有所忌惮,或许自己也可能成为李长丰,甚至王场长。
所以,还得要时刻提防。
英子走出来,见钱亦文闷闷不乐,开口问道:“不顺利?”
钱亦文笑了笑:“没了……”
“什么没了?”
“清峰山鹿场,没了。”
“什么都找不着了?”
钱亦文点了点头:“从此,地球上再也没有清峰山,只有咱们的青峰山了!”
一边说,一边扯掉了围脖,开始脱大衣。
英子赶忙伸手阻止:“别脱了,赶紧把爸妈送火车站去吧。
“都急死他俩了,你再一会儿不回来,他俩就要坐电车走了。”
钱亦文有些奇怪:“怎么这么着急走呢?”
老头儿老太太自打来了之后,一天得空儿了就抱着孩子不撒手,怎么说走就要走了呢?
英子说道:“四凤子的工作办下来了。
“树果打电话来,说是要张罗结婚了。”
钱亦文点了点头,四凤子正在马不停蹄地在开展她的计划……
想了想,钱亦文嘱咐了一句:“抽空再给贾爱珍打个电话。
“答应了人家的事儿,抓紧给人家办了。”
英子瞄了一眼里屋的老头儿老太太,点了点头。
……
燕京。
松井荣之坐在签约桌旁,一边看自己的人和企业代表签字、盖章,一边琢磨着眼前的这几个人。
这个叫春的,看样子是钱亦文的兄弟,但从表情上来看,他不是促成这件事情的人。
签约的对方尽管对他恭敬有加,都没把他的气场给托起来。
那就是钱亦文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企业的人,个个有点战战兢兢的样子,他也看得明白。
他们怕什么?
一群燕京人,怕一个从关外来的小伙子?
这话说出来,燕京人第一个不相信!
想到这些,松井荣之的心里,又重新给钱亦文定了位……
合同签完,大春儿安排松井荣之游览了燕京城。
还特意在太和殿门前的大铜缸前给他讲了半天,直到他明白了上面的鎏金漆为什么被刮掉了为止……
缸,还在。漆,哪去了?
钱亦文能感觉得到,老松井虽然眼睛四处看着美景,可却心事重重。
几度想要探问钱亦文究竟靠的是什么关系,却又终究没有开口。
这个神州通心里明白,问了也是白问。
好奇心得不到满足不说,还凭白让人看低了自己。
送行宴上,松井意味深长地对钱亦文说道:“钱先生,你这兄弟,是真帮你呀!”
一旁的大春儿,忍不住乐得开了花一样……
钱亦文笑道:“松井先生,谁有能力谁就多出点力,钱也不是一个人挣的。”
松井听得明白,举起了酒杯:“那钱先生要和你的兄弟再接再厉,争取有更好的成绩。”
钱亦文答道:“这是自然。”
放下了杯子,松井说道:“钱先生,你欠我的那点钱,我看也别抵烧酒的货款了。”
“松井先生?”钱亦文没搞懂老头儿的意思,当下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
松井微笑说道:“照你这么做下去,也用不了多久,我就该给你钱了。”
钱亦文一边倒酒,一边暗想:看似宽容的外表下,隐藏着巨大的压力。
夸我两句,让我按着这个势头一直往下走……
不行,得搂着点!
总不能每天都让领导给攒局吧?
领导还得时不时的去海边炸炸鱼、去南边打打猎呢。
想到此,钱亦文说道:“刚上手,兄弟们发力有点猛。
“松井先生要是一直以这个标准来要求我,怕是会失望的噢!”
松井荣之淡淡一笑:“钱先生,我知轻重,不会给你定短期计划。
“我只看合同里的三年目标!”
钱亦文笑了笑:“感谢松井先生理解。”
“钱先生,我信你!”松井荣之和钱亦文碰杯后,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钱亦文突然想起了何向东。
“松井先生,你和我提到的那位石冢先生,他还健在吗?”
松井愣了一愣:“活得不太好……不过,石冢将军还在世。”
“松井先生,能和我说说当年的细节吗?”
“有发现?”松井荣之不由自主地向前探了探身子。
“没有……”钱亦文说道,“我只是怕我万一碰上了,却因为不知内情而错过。”
松井略有些失望:“钱先生,也没什么细节,都在那张纸上记着呢。”
钱亦文想了想说道:“松井先生,我总觉得有点不合理……”
“怎么不合理了?”
“松井先生,找一个神州人做奶妈,我可以理解,但允许奶妈把孩子带回家,我就理解不了了。”
松井荣之笑了笑说道:“钱先生想得对!
“孩子是被奶妈强行带走的。”
钱亦文摸了摸脑袋,原来这么复杂……
松井荣之接着说道:“当年战败,石冢将军不肯受降,一意要举家殉国。
“奶妈看孩子可怜,还不知事就要死了,就想偷着抱走。
“虽然被石冢将军发现了,但还是让她把孩子给抱走了。”
钱亦文在心里暗骂!
骂这个没人性的石冢,连着奶妈都骂了一遍。
为了一个岛国的孩子,差点把命搭上,值得吗?
在心里骂了一会儿,钱亦文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松井先生,你不是说石冢殉国了吗?”
松井荣之幽幽说道:“别人都死了,他插自己那一刀不够深……”
这个石冢还挺有意思,对家人狠,对自己倒是留情了。
难怪松井荣之说他活得不好,原来是受过内伤。
松井荣之接着说道:“钱先生,石冢将军年暮,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
“越是临老,越是思亲。
“更有,偌大家业,无人继承……
“钱先生如果方便,就受累给上上心,如果有人能提供线索,石冢将军会有丰厚的回报。”
钱亦文默默点了点头,回报就算了,等我回去问问小翠儿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