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给我一台光刻机
面对仁专志眯着的眼睛，钱亦文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怎么说，他都不会相信。
眼前要做的，就是编一套来应对他：“仁总，我和钱晓红老家是一个地方的。
“虽然共用一个族谱，但平时也没什么来往。”
仁专志瞄了钱亦文一眼，自感嗅到了一个漏洞，当即向前探了探身：“那您是怎么知道展望和abm这事情的呢？”
钱亦文沉稳地答道：“论起辈分来，我管她爸爸叫着大爷。
“说起来也是恰巧，家族中有人办喜事，见着了钱教授，偶然听她说起了这事儿，也算是机缘巧合吧。”
说完后，又盯着仁专志补了一句：“她是教授还是博士，还是什么专家……我没说错吧？”
仁专志暗皱了一下眉头，那是重点吗？
“教授……”简单作答后，仁专志步入了正题，“刚才电话里讲得不够清楚，钱老板是想怎么个合作法呢？”
“这是我们的初步设想……”英子一边说，一边递上了合同。
仁专志看完合同，沉吟过后缓缓发问：“钱老板想加入我们？”
钱亦文轻轻点头。
瞄了一眼夫妻俩，仁专志面露难色：“可是……这个……好像是有点不妥呀！”
钱亦文问道：“仁总，哪里有不合适的地方吗？是我这5的股份，仁总接受不了，还是其它别的？”
仁专志说道：“那倒不是！我们公司的人，可都是体制内的，以钱老板的身份，好像不大方便啊……”
仁专志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钱亦文的神色。
见钱亦文微微皱了下眉头，仁专志跟着说道：“依我看来，钱老板如果手头上有闲置资金，不妨可以借贷给我们。
“我们可以考虑给钱老板丰厚的回报。”
钱亦文说道：“仁总，如果我仅仅是想放贷，那就不必跑来这么远了，在淞江也可以拿到高利息。
“我只是对这个行业比较感兴趣，想参与一下。”
“钱老板之前对这个行业有过了解吗？”仁专志问道。
“嗯，知道点皮毛……”
钱亦文从穿孔卡片机，说到约翰·冯·诺依曼，和他那台小户型都放不下的、世界第一台计算机。
第一台计算机，通常提到它的时候，都会想到宾西法尼亚，都会想到占地160平方，都会想到总重30吨……
跟着，又讲到了abm的个人pc和intel的关系，还有主流计算机和cpu的发展趋向……
甚至，当前内存所遇到的瓶颈问题，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英子如听天书一般在一旁听着，边听边点头……
虽然一丁点也听不懂，但她知道，钱亦文从放映员学到任何东西都不是不可能，他也不可能当着一群内行瞎说……
仁专志也是暗暗吃惊，这种在神州来说还是殿堂级的知识，他竟然能说得头头是道。
谁他妈说关外、东北落后的？
就这一通长篇大论，那是一般人能说得出来的吗？
要说没有参加过系统培训，真的让人难以置信！
展望的开创者们在震惊之余，齐齐看向了仁专志。
50万美金……
一个横空出世的投资人……
仁专志知道，他必须马上做出决定了！
拖拖拉拉，不是一个“优秀企业家”、“民族企业领导者”该有的风范。
想了想，仁专志在脸上堆起了一坨笑容，竖起了大拇指：“钱老板，真人不露相啊！
“我想关心两个问题……”
“仁总请讲！”
仁专志说道：“第一，我想知道钱老板想在这次合作中获得什么样的权益。”
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说，您是想参与经营，入驻展望，还是别的其它……”
钱亦文以手掩住鼻口，轻咳了一声。
这点事儿，还给我专门解释一下？欺负我听不懂神州话吗？
想了想，钱亦文说道：“仁总，我在春城、渔圳，有些零七碎八的小买卖。
“钱挣得不多，却把着个死身子，所以，经营上的事儿我就不跟着搅合了。”
仁专志微笑点头，心中明了。这意思表达得再明确不过：我就是来分钱的……
“那我明白了……”仁专志笑道，“不知道钱老板这边，有没有什么在签合同之前要强调的？”
钱亦文说道：“仁总，除了合同里的，再没有了……
“既然选择了合作，就不应该计较太多。”
接着，钱亦文又问了一句：“您说第二个问题……”
仁专志尬然一笑：“钱老板回答了我的第一个问题，我就没有第二个问题了……”
一边说，仁专志一边在心中暗想：他做着小气事，说却说得够大度，我那个斤斤计较的小问题说出来了，未免显得我小气了。
瞄了一眼手上的合同，仁专志不免心寒。
这合同可是够专业的，一看措词就知道是律师翻着书写的，就光股权不容稀释这一条，就够狠的了……
还把展望眼前的资金根底在合同里扒了个底朝天，就差一分钱一分钱的计算了。光是散伙时的股权分配问题，就写了一整面。
显然，这是有备而来……
只是，眼下能拒绝他吗？想到50万美金，仁专志的脑袋开始疼起来。
好歹，这5的股份也不算特别过分，反正怎么说主动权都在我的手上。
等我翻过身来，咱们再慢慢说吧！
仁专志想着想着，不由得眯眼、咧嘴，露出了一抹惯有的微笑……
这一抹笑容，看得钱亦文的心头一凛。
扫了一眼仁专志手里的合同，钱亦文心中打定了主意，这张纸上的几大条款，改一条，你都休想拿到钱！
想了想，仁专志说道：“钱老板，您先坐着，我们几个研究一下。”
钱亦文见仁专志要起身，先他一步站了起来：“仁总，您几位研究着，我带媳妇儿感受一下科学院的气氛。”
走出屋子，钱亦文回望了一眼这间“办公室”，颇多感慨。
图片来自于网络，因搜索“传达室”时位列第一，故采用……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间小房子，能走出来一个“世界第一”呢……
神州最高等学术机构和研究中心的气氛，并不能够真正吸引到两个人，心里有事儿，吃东西都不香，还有心思感受气氛？
再说，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
胡乱转了一圈，钱亦文看到小李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毫无疑问，这是商量出结果来了。
钱亦文重新坐回屋里时，仁专志又试探了几回，见钱亦文态度坚决，只好妥协了。
不这样，难道真指望着卖篮球鞋凑齐这笔钱吗？
……
钱晓红的心，一直悬着，友谊楼宾馆五楼的窗前，不时向下望上一眼。
友谊西餐厅的大鼻子厨子，到点儿就摘帽子。
他说家人永远最重要，到了该陪家人的时候，不应该在岗位上再接着为社会主义做贡献了。
说到底，就三个字：绝不加班！
多给钱都不干活儿，怎么都来了好几年了，还没学会入乡随俗？
终于，看见车子进了院儿，钱亦文和英子一起有说有笑地走下车来。
钱晓红穿好大衣，快步走下楼来。
“先去吃饭吧……”三楼的楼梯口，钱晓红迎到了钱亦文和英子。
“好……”
落座后，钱晓红随口问了一句：“挺顺利呗？”
钱亦文一边帮英子调整着刀叉的位置，一边笑着反问：“三姐，你咋知道顺利？”
钱晓红笑道：“两口子的大板牙都呲出来了，还能不顺利？”
钱亦文极配合地又呲了呲牙，笑道：“媳妇儿，给三姐说说情况，我先去趟厕所。”
英子笑着把过程和钱晓红说了一遍。
“公证的事儿说了吗？”钱晓红问道。
“说了，仁专志起初还不同意，最后也答应了。”
正说着话，钱亦文也回来了。
钱晓红想了想，问了一句：“真没有想过自己做这件事儿？”
钱亦文愣了一下，看来三姐挺在意这事儿。
一天时间，已经提了两次了。
当下说道：“三姐，信息化时代已经到来。
“再过些年，计算机会大量普及。
“我当然想先行一步……”
钱晓红说道：“你既然这么看好这件事儿，自己来做，也符合情理。”
“三姐，这是你的专业，你觉得眼下时机成熟吗？”
钱晓红叹了口气：“如果单纯走研发路线，很难！
“这可不是把大豆变成豆腐那么简单的事儿……
“可是，如果绕过技术壁垒，像展望一样进口整机，这事儿倒也不难。”
三姐的话，没有影响钱亦文切割盘子里的一根酸黄瓜。
但是，他的心思，却活泛了起来。
三姐的意思，是说仁专志已经把一个买办应有的榜样给他做出来了，他只需照做就好。
只是，那是他想要活成的样子吗？
眼前，先从展望稳拿一筐鸡蛋再说吧。
除非，拥有自主知识产权，自己具备研发能力！
想了想，钱亦文问道：“三姐，给你必要的条件，咱能不能突破技术壁垒？”
钱晓红皱皱眉头：“你给不了我必要的条件！”
“怎么说呢？”
“给我一台光刻机！”
“三姐，聊下一个话题吧……”
＜姐弟俩都不知道，六十年代的时候，我们已经有了光刻机，且并不落后。后来，因某种原因搁置了。
钱亦文不在这个行业，他并不知道；因为把这个项目盖得太严实，钱晓红也不太了解……＞
钱晓红留意到，英子正面对眼前的一块牛排无所适从，笑了笑放下了刀叉：“我先去洗个手……”
钱晓红走了之后，英子拿起了刀叉，四周看了看，偎了过来。
咧咧嘴，小声问道：“这两个玩意儿，怎么个用法？”
“来，我教你……”
钱亦文握紧刀叉，慢慢切割，示范给英子看。
见钱亦文叉起一块儿牛排送入口中，开始品味，英子开始照做。
钱亦文正嚼着，见英子又呲牙咧嘴地把刀叉放下了，立马问道：“怎么不吃？”
英子皱皱眉：“没熟……你看，还有血呢！”
钱亦文靠近了英子说道：“吃吧，五分熟的，不错了……
“咱孟大厨不都说过，牛肉这东西煎烤的时间一长，就变成柴禾棒子了吗？”
英子想了想，怎么不记得孟大厨曾经说过这话了呢？
噢！原来柞树沟那天的烤肉，她的心思压根儿就没放在吃上……
钱亦文一边叉起一块儿送进英子嘴里，一边笑着说道：“零分熟的，你不也照样下口……”
零分熟的牛排就是这样的，真有……别被上边的评论误导[捂脸]
英子正心头疑惑，想要细问一下“零分熟”的概念，钱晓红回来了。
“三姐，你不是爱吃中餐吗？”钱亦文问道。
钱晓红笑了笑：“这不是想着请你们吃个新鲜吗？
“对中餐的喜欢是一回事儿，西餐也要吃，是另一回事儿……”
钱亦文点了点头，三姐的表达很隐晦，但他听懂了。
“明天得见领导去了吧？”钱晓红问道。
钱亦文点了点头：“我把人家松井的鸡给放到展望的窝里了，也得给人家个交待呀！”
一边说一边放下了刀叉，又自顾念叨了一句：“也不知道领导能把这个局儿给攒到个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