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二大爷的婚礼
二大爷的婚礼，终于如期举行。
这个推迟了三天的婚礼，相较平淡，甚至欠缺仪式感。
除了老人胸前的小红花略显突兀外，再就是二大爷脸上的皱纹，堆叠得更富层次了。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大家的兴致。
有英多公司商战大捷作为背景，这个婚礼哪能不让人高兴？
酒已倒满，大爷和大娘对视了一下：“你整两句吧……”
“你来吧”大娘抿嘴一笑，“我会说个啥？”
大爷说道：“除了乡亲就是家里人，谁能挑你？
“又不是让你做财务报告，想起啥吉祥话就说点啥呗。”
大娘低了低头，难倒我这个大会计的，是几句话吗？
见大爷还在眼神坚定地鼓励着，大娘只好举杯站了起来：“钱家有喜事，我代表我们这一家子给你们送上祝福。
“人常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儿，那我就祝你们相伴终生，白头偕老。
“来，咱们大家一起举杯，祝贺他们吧！”
大爷一边端杯一边想，这两句嗑儿说得还真是不如我。
不说别的，“白头偕老”这词用得就多余
但抛除不管说成什么样，大爷都高兴。
这么多年了，也该到了你说几句话的时候了
钱亦文坐在二大爷的对面，美滋滋看着老两口儿向春生姥姥敬过酒后，又敬向了徐会计。
接着，又坐下来接受着儿女的敬酒。
钱敏红把一声“妈~~”，尾音颤抖着拉得老长，叫得那叫一个亲切……
阎春生也不再扭捏，一声“爸”，喊得也够响快，气势上丝毫不输钱敏红。
钱多看了一会儿，把这套礼节学了个大概。
这有啥呀？不就是碰出个响儿来吗？
端起饭碗，跑到近前和二爷爷和二奶奶碰了一下。
有模有样地一仰脖，喝了一口空气……
随后，在一片哄笑声中，又去和老孟讨论再安排一次“烧肉”的必要性了。
杯盘交错中，孟小波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这么重要的场合，按理说大家都得在场才是。
但这两天的电话太多，电话旁边不留个人不行。
报告战况的，请示下一步工作计划的，提出补货申请的响个不停。
小孟主动请缨，端着老孟给她做的一碗冷面，守在了电话旁边。
孟小波进屋后，径直走到王秉春身边，低语了几句。
王秉春的脸色逐渐凝重，慢慢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犹豫了一下，附在刘丹凤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刘丹凤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一双筷子掉落在了脚边。
王秉春帮忙捡起了筷子后，在旁边瞪眼看着，也不打扰。
过了一会，刘丹凤恍过神来，端起了一杯水：“咱俩去敬杯酒吧……”
说完后站起身来，和老王一起离席，来到了二大爷身旁。
王秉春笑着说道：“二大爷，二大娘，大喜的日子，我们俩也敬二老一杯。”
二大爷摆了摆手：“闺女呀，这都好几个月了，可不能喝酒了。
“我在平安卫生院问大夫了，还真是这么个事儿。”
刘丹凤表情僵硬，努力笑着：“二大爷，我这是水。”
二大爷咧嘴一笑：“嗯，那还行。”
瞅了一眼王秉春的杯，二大爷接着说道：“你小子喝的，不会也是水吧？”
王秉春一脸歉意地说道：“二大爷，这还真是水……
“家里来电话了，有点事儿得我们俩回去一趟……”
老头儿一愣神：“啥事儿啊？吃完再回去还不行吗？”
刘丹凤说道：“二大爷，是孩子的事儿。
“老师说让家长去一趟学校。”
二大爷赶忙说道：“哎呀，那是得回去！老师说话可不能听……”
撂下了酒杯，看着夫妻俩满含歉意地和大家挥手致意后匆匆离场，老头儿犯起了嘀咕。
多大的事儿啊，还非得父母都到场？
二大爷朝着钱亦文一挥手：“快去看看，不行你跟着去吧。”
钱亦文跟了出来，见王秉春正扶着浑身颤抖的刘丹凤坐进车里。
“姐……出什么事儿啦？”
刘丹凤满脸泪痕，抖着双肩，已说不出话来。
“孩子她爸，走了”王秉春一边说，一边发动了车子。
钱亦文心头一惊：“姐夫，我跟你们去吧！”
一边说，一边拉开了后车门。
王秉春回头，粗暴地喊了一嗓子：“下去！不懂事儿呢！
“一大帮人都在屋里呢，你走了二大爷心里能痛快吗？”
一边说，一边从兜儿里掏出电话本，甩了过来：“有啥要嘱咐他们的，就以我的名义给他们打电话。
“名儿上画红圈儿的，都是这回的客户。
“一级的一个圈儿，二级的——”
老王的聪明才智，在这个电话本上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老王的话还没说完，车子已经窜了出去。
钱亦文愣在当地，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是不是那个男人出事儿了？”不知何时，英子站到了他的身后。
“嗯人没了”
“”
“回屋吧”钱亦文揽过英子的肩膀，“和小孟说一声，就咱几个知道就行了。”
钱亦文一边说，一边又把手箍紧了些！
屋里的气氛，依旧热烈。
满含祝福的酒，一杯接一杯敬到了二大爷和二大娘的面前。
再加上钱亦文的一脸淡定，一时间让二大爷忘了刘丹凤和王秉春突然离席的事儿。
一边和大家说笑，钱亦文一边想：这世界纷纷攘攘，每天都有人来，每天都有人走
有些人，活着是幸福，譬如眼前的二大爷和二大娘。
有些人，坦然离开这个世界，是解脱，譬如——陆先生！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王秉春两眼通红地来到了英多公司。
面对面干坐了一会儿，老王掐灭了烟，先开口了：“今天什么情况？”
“没几个电话了。”钱亦文答道。
“稳住了？”
“嗯！稳住了。”钱亦文点了点头，“偶尔接几个电话，都是催货和订货的。”
“好！总算是心里踏实了……”老王向后一仰，两只脚翘到了桌子上。
“还有个事儿”钱亦文说道，“小飞一早打来电话，说刘嘉良要提前来”
老王稍一琢磨，淡淡一笑：“这是害怕来晚了抢不上槽儿啊！”
红圈中的小可怜儿，就是没抢上槽儿……
钱亦文递还了王秉春的电话本：“天南地北的人都来了，我猜他是在担心境外代理的事情花落别家。”
老王又点着一根儿烟：“这不正合你的心意吗？
“要是真能把境外的门路打通了，那可是够咱们忙活的了”
停了一会儿，老王突然一扑楞坐直了身子：“眼瞅着就到日子了，你打算上哪儿招待去？”
钱亦文反问了一句：“你的意思呢？”
老王诡谲一笑：“你媳妇把烤肉师傅都给你准备好了，我看就在公司吧。
“谈完了买卖，还可以就近带着他们游览春城。”
钱亦文反问道：“这思路对吗？”
“咋不对？”
“你让东珠港、燕京、沪城和羊城的人来看春城？”
王秉春琢磨了一下说道：“电影厂、汽车城，不值得一看吗？
“净月潭不值得一看吗？”
钱亦文正色说道：“你说的都是新中国第一，当然值得一看。
“可人家见过的东西，比你这个在上的可是多了去了呀！”
老王一脸鄙夷地说道：“说得挺热闹，就好像你见过似的！
“是不是你这两只脚还没踩到过黄河那边呢？”
“啊”钱亦文略显尴尬。
重生以来，压根儿就没走出过淞江。
别说黄河，连辽河的边儿，都没碰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