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谁钓的鱼大？
“老钱，钓技怎么还拉胯了呢？”曾繁宇笑话了钱君一句，“我记得以前比我强多了呀！”
大爷讪笑一声：“好久没钓了……”
曾繁宇又接续上了刚才的话题：“到了养老的年纪，想不回家养老都不行喽。
“年轻人都起来了，八十双眼睛盯着一把椅子，还能赖着不走？”
大爷重新挂饵，回头瞪了钱亦文一眼：“你是不是给我整这玩意儿不对劲儿？
“就隔着二尺远，我这边怎么就没动静？”
扬竿入水，老头儿接着骂道：“是不是觉得你大爷老了，你小子对待我就不上心了？”
“大爷，哪能呢……”钱亦文万般委屈，斜眼看了看曾繁宇。
大爷白了钱亦文一眼，接着对曾繁宇说道：“我要是你，就趁着在位想点事儿干。
“省得像我似的，退了以后啥也不是了，还得看后辈的脸色。”
听了这话，曾繁宇扫了老头儿一眼，心头一动……
钱君的意思虽是表达得并不明朗，但久居官场的曾繁宇，自然听得明白。
平稳着陆与临退之前一搏，是他眼下要做出的选择。
只是，人家话没说透，他也不想抢先表态。
“都这岁数了，还能有啥用！”曾繁宇端起茶杯，“扫大街人家都嫌你腿脚没树叶子飘得快……”
钱君漫不经心地又问了一句：“搞了半辈子经济，就没想着做点买卖？”
曾繁宇的眼睛，硬生生从鱼漂儿上移向了钱君：“那可不行！让人知道了，晚节不保……
“就差这么几年了，怎么还不是个熬到头儿？
“再说，我退了也有退休金，不缺那点钱儿。”
钱君往回拽了拽鱼竿，淡然一笑：“钱这东西，还有多的时候？”
曾繁宇见有鱼讯，快速扬竿，拽了一个空竿。
一边挂饵，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老钱的话。
钱，哪有多的时候？
钱多，有钱多的花法；钱少，有钱少的花法。
实在花不了，捐个名声也是好事儿。
只是，不是所有的钱，说拿就能拿到手的。
有的，是真烫手！
“嗯，钱倒不怕多……”曾繁宇再度抛竿，“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啊。”
二人聊得正热乎，钱君终于钓上了第一条鱼，而且还是条不小的红毛鲤子……
一个大弯弓，把老头儿高兴得站了起来。
钱亦文赶紧上前，替大爷把鱼抄了上来。
看着皮毛鲜亮、足有一斤半的大鲤鱼，曾繁宇眼馋得不得了。
“老钱，你这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就要吃三年呐！”曾繁宇的语气，带出了些许的酸味儿。
钱君嘿嘿一笑，转对钱亦文说道：“你把这鱼拿厨房去，搁点大酱，再放点猪肉皮，一块儿炖上。
“今天我们老哥俩别的不吃，就吃这条鱼了。”
回头，笑着问曾繁宇：“老曾，最近饭量咋样啊？一条够不够？
“不够把你钓的再补上几条？我看你刚钓的那条大板鲫就不错……”
曾繁宇见大爷还真探头看向了他的鱼篓，赶忙说道：“够了够了，我钓的还得拿家显摆去呢，不然老伴儿总说我技术不行……该不让我钓了。”
钱君听后哈哈大笑：“这回，咱隔三差五就给他们拿回一篓子，看他们谁还敢说啥！”
曾繁宇的心头，又是一动。
别看这老头儿这么大岁数了，但这话说得可还是这么耐人寻味。
“好嘞！”钱亦文答应一声，拎起鱼篓就走。
大爷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其他人：“你们也跟他回去吧，用不着你们在这儿了……
“一会炖好了，帮着他给我们端过来。”
众人走了之后，接下来的话题就变得顺畅许多了。
该做的铺垫都有了，最后总得把话说到明处。
老让人家瞎猜，这就不礼貌了……
“老曾，你觉得我侄小子这买卖，将来能怎么样？”
曾繁宇点了点头：“小伙子一看就机灵，能把产品打出国门去，以后肯定错不了。”
夸赞之后，抖了抖竿，把漂往回拽了拽。
钓到现在，他才算是看明白。
老钱开始的时候钓不上来鱼，挂的饵可能根本就不对。
也或者这老头压根儿就没挂饵，他的心思也根本就不在鱼上……
难道，老钱头儿，是这么玩儿的？
你看现在，饵料对了，不是也一条接一条地上鱼了吗？
而且，就这水平，绝对压自己一头。
钱君放生了一条小鱼，又问了一句：“那——你是真看好他这个买卖？”
“啊……”曾繁宇含糊答道，“错不了。”
“那你参他一股得了！”钱君淡淡说道。
“这……这不好吧？”
钱君说道：“有啥不好的？
“没外人，我就有啥说啥了。
“你帮他维持维持局面，事儿让他自己去干。
“挣钱了，他分你一份；赔了，他也不能让你从兜儿里往出掏。”
曾繁宇开始低头沉思，却并不想过早讨论可否的问题。
钱君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老曾，你那点顾虑我懂，不就是想平稳着陆吗？
“可在我想来，这事儿好像也没啥风险……
“他也不用你公开露面，你就暗地里扶着他点，别让他摔跟头就行了。
“他挣得再少，怎么着也得拿出5的利润来孝敬你吧？“
曾繁宇的心，随着水里的漂儿动了一下……
“考虑考虑，不用急着答复。这本就是两厢情愿的事儿。反正你还有两年半的时间呢……”
水花飞溅，曾繁宇也拉起了一条全鳞鲤鱼。
随着大鱼出水，曾繁宇的心情也瞬间明朗了起来。
两年半的时间……
过了这两年半，自己还有啥？自己还是啥？
还能像钱君一样，有那么多的人敬着吗？
人家的背后，是已经故去的老首长和肩上扛着一堆星星、懂得感恩的老首长后人，是逢年过节燕京来的问候，是淞江人不敢不给的面子。
他曾繁宇要是真退了，就只剩下钓鱼了……
唉！这么好的鱼池，这么好的鱼情，真是他妈的有点舍不得。
哪一款和老首长的后人更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