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谁是大人物？
楼梯上，英子依在钱亦文的身边，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那么贵的东西，去看它干啥？”
“看看呗，看又不要钱……”钱亦文淡淡说道。
英子寻思了一下，停住了脚步：“你……你把钱给我交出来！”
“还没焐热乎呢，你让我再稀罕一会儿。”钱亦文嬉皮笑脸地扶着英子继续前行，并不理会。
此时英子才知道，财政大权一交，自己就啥也不是了……
“你……你个大骗子！”
“我？”钱亦文嘻嘻一笑，“我骗你啥了？”
虽然钱是在钱亦文的手里攥着呢，但这回英子是说啥也没让他得逞。
一百来块钱的全钢表要是真买了，英子的心得疼得不行不行的。
更不用说六七十块钱一克的金子了。
钱亦文要买衣服，她也不让。
理由很简单，现在能穿上身的，生了孩子后就不能穿了。
钱亦文也是没招儿没招儿的，只好听了英子的。
唉！看在闺女的面子上，今天就不和你一样儿的了。
你总不能天天跟着我吧？总有一天，看我怎么把你收拾得……漂漂亮亮的！
下楼的时候，英子寻思了一下，在柜台前停住了脚步：“你也买双皮鞋吧，也不能总穿一双胶皮鞋见人吧？”
“不用……有多大能耐，跟穿啥衣服、啥鞋没关系。你看马……那个马什么，穿件圆领汗衫，谁敢说人家不精神？”
“你说谁？马什么？”
“一时忘了……管他干啥，反正神马都是浮云，我也不见什么大人物，等以后要见大人物了我再买。”
“一会儿要见的王……王春秉，不就是个大人物吗？”
“人家叫王秉春……呵呵，他可真不算什么大人物。”
英子瞄了一眼正笑吟吟盯着她看的卖鞋店员，疑惑地嘟囔了一句：“那得啥样的才算是大人物呢？”
“我哪知道呢？”钱亦文不敢再多说了。
你再等等，就知道谁是大人物了……
提到王秉春，钱亦文想到，应该早点去等着人家了。
揣着办好的存折，来到药材公司大门口的时候，李长丰正陪着王秉春坐在台阶上抽烟呢。
“实在是不好意思……老娘们儿买点东西太磨叽，来晚了……”
钱亦文一脸歉意，打了声招呼。
王秉春，是他的“熟人”，给过他恩惠的老熟人。
同时，也是一个身上有诸多毛病人，但不耽误他是一个好人……
王秉春扫了一眼钱亦文，心中已有定位。
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就是一个意外发了笔横财的人。
好命儿！
“上我车里吧……”王秉春领先向车子走去。
车上，王秉春拿出了他的小戥（děng）子，对钱亦文说道：“有长丰在，咱们就不磨叽了，我先看看货。”
老王有云：我这辈子呀，全指着这玩意儿呢……
接过牛黄，王秉春一边小心地剥开棉花，一边溜了钱亦文一眼：“小伙子，胆子挺大呀！这么多钱的东西，你就这么满大街拎着走了一上午？”
钱亦文憨笑一声：“像你这种穿得溜光水小滑的大老板，夹的是皮包，有人惦记；我一个泥腿子，我拎的破兜子扔大道上人家看见了都得踹两脚，我怕啥？”
王秉春取出一根银针，在一块牛黄上轻轻一刮，一点粉末接在了指甲上。
另一只手伸进嘴里，沾了点唾沫在指甲上来回揉搓了一会儿，低头看了一会儿后，把手指伸进了身旁的水杯里。
41这场景，看得英子直咧嘴！好好的一杯水，让你给整成泔水了……
停了一会儿，王秉春把手指拿出来，来来回回搓了几下，指甲上的黄色依然如故。
接着又晃了晃水杯，一抹淡黄慢慢洇开，杯底并无一点残渣。
王秉春的心里有了数，马上开始整景儿了……
“小老弟呀，成色稍差了点……”王秉春面带惋惜，摇了摇头。
王秉春的套路钱亦文再熟悉不过，当下说道：“老板，昨天刚鉴定过的，药材公司的人可说是上好的胆黄呢。”
王秉春歪头想了想：“这样吧，我也大老远跑来了，药材公司的价格是八十五，我给你八十六，多了我可就不能收了。”
“老板，没事儿……你要是出不到九十五，我就先不卖了。”
一边说着话，钱亦文一边抖开了三角兜儿：“咱们五六百种成药都得用牛黄，连国产带进口都远远不够用。反正也没啥急用钱的地方，我再等等，过年儿涨价了再出手吧。”
一边说，一边拿起棉花开始重新包裹起来。
王秉春一愣，没想到人家还提前备课了。
只是，心中还是略有不甘。
再抻抻看，省下一百是一百！
当下不动声色地嘱咐了一句：“包的时候加点小心，要是碰碎了，以后你连八十六都卖不上了。”
说完了，偷瞄了钱亦文一眼，转过头去和李长丰扯起别的话题来：“再过一段日子要收五味子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李长丰说道：“还是那几条路子，按去年那个量，没有问题。”
“那不行啊！”王秉春一边说，一边瞄了一眼后视镜，“这两年五味子用量一直看涨，你得再使使劲啊！我一吨再给你涨八十，你看能不能把量翻个倍？”
“一万五千斤？”李长丰惊讶地看了王秉春一眼，“那我试试吧……”
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看钱亦文。
钱亦文正在小心地包裹着牛黄，看似并没有留意到他们说些什么。
包着包着，八成是有点心烦了，眉头皱了起来。
冲着英子喊了起来：“你个败家娘们儿，就坐那干瞅着，你就不能伸把手？回去的车就那么两趟，一会儿都赶不上了！”
英子被他说得一愣！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费了半天劲儿，两口子才算是又把牛黄重新包好了。
钱亦文打开车门，对李长丰说道：“李哥，家里的黄芪我得回去监督着分等。这趟我就不到家了，下回再去看嫂子和孩子。”
“啊……”李长丰随口应答着，眼睛却盯紧了王秉春。
王秉春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斜了斜身子，正了正后视镜。
看着钱亦文坚定地走出了几步后，王秉春突然摇下车窗，大声说道：“最后一口儿，九十！行就行，不行拉倒……”
钱亦文回头笑笑，挥了挥手，脚步却一刻不停。
“这人咋他妈这么犟呢？”王秉春在车里小声嘟囔了一句。
李长丰心里不乐意了。
凭啥不犟？一克就差五块，那可就是一千多块钱呐！
那一千多块钱，可他妈都是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