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她的往事2
玉还朝一想到这里,就满眼心疼,遇到她之前他本来也是孤身一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紧紧牵着她的手给她力量。
苟翠看到他的表情,露出一个俏皮的笑,问他:“怎么?心疼我啊?”
他点点头。
“嗯,虽然我从小没有妈妈,但爸爸给我了所有的爱,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可怜啊什么的,反而在我能看到妖的时候,别人都不信我的话,只有爸爸知道那是真的,他不仅安慰我,还和我讲了他在山中的很多奇遇。”
小小的苟翠在父亲的影响下,对山林有了无限的向往,不上学的时候就跟着苟林住在护林站里,还经常跟着他巡山护林。
“直到后来”
直到后来,苟翠去县城上初中,那些被父亲一直护着的大山再一次被大火点燃,苟林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灭火。
苟翠的记忆仿佛被拉回了那时候,她坐在教室里,看着窗外的灰色的天,大家看热闹似的拉开窗户,看着远处山脉连成一条的火线,被焚尽的山林灰烬布满了整个县城的上空,就像灰色的雪花一样飘下。
那时候的小孩子还不知道那意味着是什么,他们用手去接那些灰烬,看着远处的还燃着星火的大山哇哇大叫,可满是山灰的空气呛人,他们看了一阵后就咳嗽着关了窗,老师也赶进教室组织纪律。
苟翠脸色苍白的向班主任请假回家,班主任见外面的情形本不想同意,可在得知她父亲是护林员后,很是负责的亲自将她送回了绿桥镇。
可这次没有什么天降大雨,火还没扑灭就传来了不幸的消息,苟林被大火烧成了一具焦炭。
苟翠目光飘远,面色平静的继续说道:“那场火真大啊,现在很多地方都还有那次山火留下的痕迹。哦,对了,你之前见过的那根绿色的棍子,其实是我爸爸留下的遗物,是同他一起工作的护林员叔叔带回来给我的,他还告诉我,爸爸被烧得不成样子,只有这根棍子被他牢牢握在手中,家里的那双解放鞋”
她停下脚下的步伐,小心翼翼看向玉还朝,“就是你穿过的那双,是我去县里上学前给他买的,只不过他舍不得经常穿,那次穿过后就洗了放在家里你会不会嫌弃是过世的人穿过的”
玉还朝听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真的怕他嫌弃,心里也难过起来。
他很难想象,13、4岁的她是怎么面对那样的场景,唯一的亲人被大火吞噬,余下一具焦骨,那个时候,有没有人安慰还是孩子的她?有没有人拥抱她给她力量?有没有人愿意将她护在身后照顾她保护她?
应该没有吧,他想。
周围的人或许怜悯她,或许会给予她帮助,但他们也没有义务将别人的事揽到自己身上,最终面对这一切的,只有她一个人罢了。
孤零零的一个人。
玉还朝一口气哽在胸口,他将伞柄挂在挂在胳膊上,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认真道:“你的父亲,是个英雄,我凭什么嫌弃英雄穿过的鞋子?他值得每一个人的尊敬!”
他的眼中倒映出小小的她,“还有,不管你以前怎么过来的,现在,你的身边有我。”
他的眼神真挚又心疼,苟翠只觉的自己的鼻子很酸,山里的雾好像也进了自己眼里,眼前的人越来越模糊,她微微张口,哽咽一声,突然将头埋进玉还朝的胸口,温热的眼泪犹如对父亲无限的思念,争先恐后的从眼中跑出来,很快就打湿了他胸口的衣服。
玉还朝紧紧的抱住她,渐渐的也红了眼眶。
回到绿桥镇上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了,两人随便买了两个面包吃着,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变化很大的小镇。
苟翠站在马路边,指着一栋红色外墙的小楼说道,“我小时候就住这里,说起来,我们家是真穷,和妈妈结婚的时候房子是租的,后来有了我,爸爸就更存不住钱了,我在这里住到上初中,后来爸爸过世后,房主也忌讳着将房子收了回去,我想他大概是怕我在这里办丧事。”
她将伞支撑在地上,摆了一个很随心的姿势,继续说道:“好在那时候我在县城住读,也不怕没地方住。后来,爸爸的抚恤金下来,我又去白鹿城上高中,等到成年就买了现在的小房子。”
她将身体摆正,看向前方,“走吧!我们去小学看看。”
玉还朝问她:“你不进去看看?”
苟翠释然一笑,“看什么?都这么多年了,以前这还是一座平房,现在房主都盖成小楼了,什么痕迹都没了,况且,爸爸一直都在我心里,想他的时候,我就多看看远处的山,也挺好的。”
玉还朝看她重拾笑颜,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又来到绿桥镇小学校,因为放假,校园里连个人都没有,入口的大门也被锁上了,苟翠伸长脖子往里看。
“要不要我带你进去?”玉还朝问道。
苟翠一惊,连忙摇手,“不了不了,翻墙进去不好不好。”
虽然她小学的时候真的翻过墙逃学,但是这种不好的行为自然不能和自己的男朋友说,以免破坏自己在他心中的完美形象。
她前几年回来扫墓也没来看看自己的母校,没想到学校的条件又变好了,连操场都是塑胶的了,篮球架也换了新的。
学校门口小卖部的老板看到两人一直往学校里张望,忍不住冲他们喊道:“你们找人吗?今天放假学校没人,过两天再来吧!”
苟翠转过身,看着面熟的老板很是亲切,她小时候也常常蹲守在小卖部门口,不是对着零食流口水,就是对着小玩具发呆。
她小跑过去,对老板说道:“我小时候也在这里上小学,很久没回来了,过来看看。”
老板拿出两个小凳子让他们坐下,对着苟翠的脸看了又看,“这么一看,是有点眼熟,你哪一届的?”
苟翠答了,但时间太久了,就算是教她的老师,也不一定能认出她。
“您或许认识我爸爸,他叫苟林,以前在护林站工作。”
老板念了念这个名字,然后瞪大了眼睛,“苟林!就是十几年前被大火烧死的那个?”
他的话很直白,但苟翠并没有反感,反而认真的点了点头,“对,他就是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