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屑老板
绕过前面那片竹林,能看当初捡到黑崽的牛棚,棚顶上的茅草只剩下薄薄一层。在问过村里人得知这间牛棚的主人搬家后,温初一便不客气的搬了人家的棚顶。
碧绿的竹子抽出了新叶,密密的交错在一起,一阵林间风吹过,簌簌作响。
不知是不是错觉,离牛棚越近一道沙沙的声音听的越明显。温初一放轻脚步,将黑崽放下让他躲到一边并示意不要出声,他抽出别再腰间的镰刀,谨慎的靠近牛棚。
周郁月抬起尊贵的jio,十分敷衍的往旁边一迈,见前方正好有根竹子可以稍作遮挡,就安心的蹲下了。
声音在牛棚的右侧,温初一屏住呼吸,背贴着木板,握住镰刀的手愈发用力。他微微侧头,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快速向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温初一瞪大了眼睛,而后长舒了一口气,庆幸只是虚惊一场。他将镰刀别回腰间,招呼蹲在一棵竹子后面的黑崽过来,他都不好意思告诉黑崽那棵竹子真的很难遮住他圆润的身体。
沙沙声的始作俑者是一头灰黑的毛驴,它后蹄着地,前蹄搭在牛棚的木板上,抻着脖子吃牛棚顶上的茅草,高一些的还会努力伸出长舌去够,察觉有人来了,也只是高冷的瞥一眼,然后继续够牛棚上的茅草
毛驴的脖子上系着一条绳子,另一端栓在牛棚后面的柱子上,想来应该是饿极了,才去吃茅草的。
对此,温初一只想说:这简直就是瞌睡送个枕头——正是时候啊!
温初一也不白拿,他解开绳子,然后在系绳的地方留了些钱。闪电般的换了新主人,毛驴也没有半点不适,高冷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似乎对这些外物不屑一顾。
温初一牵着屑老板找点草给它垫垫肚子,另一只手牵着黑崽。至于为什么取名屑老板,看看那头驴的眼神就懂了,其实温初一也很迷惑为什么一头驴能做出高冷的表情。
屑老板就算被牵着走,也要昂着毛茸茸的脑袋。
……
小路的尽头与村口的大路相连,平时没什么人走,茂盛的杂草险些将道路掩盖。温初一在前面开路,把行李捆在屑老板身上,同时还有表情臭臭的黑崽。
周郁月黑着一张脸,身体僵硬的骑在驴背上,双手紧紧攥着一撮鬃毛,袖口隐隐有一片濡湿,没错!就是这头蠢驴干的好事!
只不过一时不察,竟让这头蠢驴碰到了他的袖子!差点还把他的手咬进去了!周郁月当场原地爆炸,要不是温初一拦着,他当场就把这头该死的驴给宰了!就算洗了很多遍手,他还是感觉有那头蠢驴的口水味!
周郁月:怒气值upup!
温初一猜测或许是屑老板和黑崽某些属性相撞,导致一人一驴互看不顺眼。但他又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把他们当儿子疼爱,在中间做和事老罢了。
温初一牵着屑老板,屑老板驮着黑崽和行李,两人一两驴以一种莫名熟悉的配置开始了浪迹天涯的旅程。
一行人到达青河镇,先是去摊子上吃午饭,这个时间点摊子上没什么人,温初一嗦了一大口劲道爽口的面条,几筷子下去就干掉了半碗。
“嗝”温初一喝完碗里的面汤,十分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见对面的黑崽加快了吃面的速度,道:“你慢慢吃没事,不着急。”
温初换了只手撑着脸颊,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街对面发空,街上马车来往频繁,行人似乎少了许多,不少店铺竟然这个时候就关门了。
“停一下,我落了个东西!”一道略沙哑男声从右侧传来,声音听起来挺年轻的,温初一转过头看了一眼,一位着灰衣、身形干瘦的男子匆忙从马车上跳下,落地时打了个趔趄,泛黄的脸上挂着汗。
帘子掀起时,温初一瞟见马车里装了不少东西,或许那人正在搬家?
灰衣男子卷起袖子擦了一把汗,软着腿一路小跑回家,将藏在暗格里的东西贴身放好,竟然差点把这个给忘了。想到这些东西的来历,男子心虚了一下,可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反正他马上就搬走了。
一来一回的功夫,这边周郁月已经吃好了,他掏出一块手帕,矜持的擦擦嘴,道:“我吃好了,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先去买些吃食备上,”温初一回过神,道:“咱们去白石城看看。”
阿水以前跟他提过一嘴,说她家在白石城,反正现在他们也无处可去,不如就去那里看看。
“嗯,”周郁月颔首,他无所谓去哪,只是觉得和温初一待在一起还挺有趣,他腆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右手被身旁的少年牵着。
至于本家的人,可以再晚一点来。
……
温初一折了一段树枝,系上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捆着一截胡萝卜,钓鱼似的诱着屑老板往前走。年轻的屑老板哪里经得起这诱惑,小碎步倒腾的飞起,险些将温初一和黑崽甩出去。
好在温初一反应快,不一会就将‘钓驴’技法运用的得心应手,握着钓竿时近时远的勾着,偶尔给点甜头让屑老板啃一口,如此循环往复,温初一玩的乐此不彼。
屑老板: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驴!
白石城的路挺好走的,顺着这条大路一直走就是了。温初一单独把宋老爷子留下的地图揣在怀里,不时拿出来对比一下,因为这地图份实在简略,简略到温初一得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眼才安心。
路上有许多碎石和小坑,屑老板在温初一的一顿骚操作下跑跑走走,竟比一同出发的那几辆马车还快了几步。温初一秃噜了一把屑老板毛茸茸的长耳朵,不愧是他的配置,就算是驴也是驴中豪杰,能跑过马的那种!
周郁月坐在温初一前面,原本挺直的背脊随着长时间的颠簸慢慢软了下来,最后软趴趴的窝在温初一怀里,整个团子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麻了、麻了,他感觉不到屁股的存在了!
小少爷娇贵的尊臀哪受过这种苦,但他又觉得说出来太丢人,只能咬牙默默忍耐。
温初一空出一只手揽住瘫下去团子,前方隐约可见一座已经荒败的寺庙,。
他在清河镇听人说起过这个寺庙,不少各地往来行走的商客旅人们在此借过宿,虽然破旧了些但好歹能遮风挡雨,
天色正渐渐暗沉,距离白石城还有一半路程,温初一决定今晚在寺庙借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