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好话多写一点
虽然没去咖啡馆喝咖啡，但龙以成懂事地跑到金民超市高燕燕那儿买了几瓶矿泉水。
对他这个好意，章禺倒接受了，因为她也正有些口渴。
到了龙以成那略显破旧寒碜的家。
章禺说：“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章禺。”
“章鱼？是有八个爪的章鱼吗？”龙以成觉得这个名字好记，但有点搞笑。
“不是。文章的章，愚蠢的愚去掉一个心字底。”章记者笑，“不过，我的一些朋友确实给我取了“八爪章鱼”这个外号。”
“嗯，也不错，章鱼这个名，总算比乌贼更文雅，不是吗？”龙以成见章记者是开得起玩笑的人，也就小小打趣一下。
“那是。如果我爸妈给我取名乌贼，那我简直要跟他们拼命了！”章禺搞笑地捏起她的小拳头。
龙以成哈哈大笑。
笑过一阵后，龙以成觉得那一种原本存在心头的和陌生记者见面的紧张感，消失了不少。
“那我们就开始吧，就当作是聊天。”章禺记者说。
“行。”龙以成点点头。
“你能讲一讲当天的经过吗？”章禺问。
“好的，那天是周六下午，我骑着摩托车去麻岭玩。从山顶下来的时候，在接近山脚的地方，我听到了一声呼救……”龙以成把事发经过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章禺认真地听着，不时在采访本上记一记。
“你是在班会课上听过怎么处理毒蛇咬伤的吗？”章禺问。
“是的，但我没想到，竟然有一天真的能用上。”龙以成回答，“所以，知识就是力量。”
章禺微微一笑，说：“你一直认为读书才有出息，有人愿意收你为徒，让你跟着学厨，你也不干？”
龙以成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确实喜欢读书，虽然我的学习成绩不是很好。”
“是不是因为成绩不好，但又想让成绩变好，而且明白只有读书才能让成绩变好，所以反而更喜欢读书？”章禺说。
“咦，你说的好像有道理。”龙以成笑说，“虽然听起来有点绕。”
章禺说：“因为我是过来人。”
龙以成问：“你以前成绩也不好？”
章禺回答：“反正也考过不及格。”
“听你说这话，嗐，顿时感觉你更亲切了。”龙以成说。
章禺笑，又问：“王梅香是大人，个子不矮，你能背得动她吗？”
“当时情况紧急，她又摔伤了，没法行走，我只好试一试。还好，结果不错，我把她背起来了。”龙以成说。
“你力气很大？”章禺问。
“还行。”龙以成说。
“我的体重比王梅香的轻，你能把我背起来吗？”章禺问。
“你想考我？没问题啊。”龙以成笑。
“当时，王梅香是坐着的吧？我们来一个情景还原，看看你能不能把我背起来。”章禺说着，屁股下垫着采访本，坐在地板上。
“好啊。”龙以成说着。
龙以成来到章禺身前，蹲下，然后抄起她身子，腰部发力，轻轻松松地把她背了起来。
“你果然力气大！”章禺跳下他身子，笑着说。
“你得多吃点饭，多长点肉，像你这身子，两个我都背得起！”龙以成说。
“我不瘦啊，我的体重也有115。”章禺说。
龙以成说：“但看起来却很瘦。”
章禺笑：“也许我衣服穿得宽大的缘故。”
采访继续。
章禺问龙以成：“你的摩托车是哪边来的？”
“别人当作破烂废铁卖给我的。我把它鼓捣得重新能跑了。”龙以成自豪地回答。
章禺又问：“你有驾照吗？”
“没有。”龙以成老实地回答，“但这儿不是城市，骑摩托车没有那么多讲究。”
“还是要注意一下安全。”章禺好意地提醒。
龙以成点点头，说：“我只是偶尔骑一骑，而且从来不骑去学校。因为，我姐不允许我骑摩托车去学校。”
“你姐在家吗？我方不方便也采访她一下？”章禺问。
“她不在家，她在市里上班。”龙以成回答。
章禺有些遗憾地“哦”了一声，然后继续问：“听说你能杀猪？”
“谁说的？是陈虎头吧。”龙以成笑，“其实杀猪没什么难的，关键是快、准、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看你说得轻描淡写的，好像杀猪和杀鸡杀鸭一样轻松。”章禺说。
“你杀过鸡吗？”龙以成问。
章禺摇摇头，说：“没有。我不敢杀，害怕。”
龙以成笑说：“嗯，你是记者，写好文章就行。杀鸡杀鸭的，还是交给菜市场的大叔大妈吧。”
章禺又问：“我听你们校长说，你的文笔很不错。”
“文笔？”龙以成愣了一下。
章禺说：“你不是写了一篇一千字的……”
“哦，那个呀，”龙以成明白了，挠了挠头，“惭愧，惭愧，不提也罢。”
“我其实看过你写的东西，确实写得不错。”章禺笑着表扬他。
龙以成当然不好说写作思路和要点都是陈慧提供的，只得含糊其辞：“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记者姐姐，你该不会把这也写进报道里吧？”
“你说呢？”章禺有意戏弄龙以成，“一切看我的心情咯。”
“你们当记者的，不是有一条准则，叫尊重当事人的意愿吗？”龙以成问。
“有这一条吗？”章禺笑，“我们的老师没教过呀。”
“记者姐姐，拜托你，好话多写一点，不好的话，一个字也不要写。”龙以成说。
章禺问：“这不是弄虚作假吗？”
“这不是弄虚作假，而是有选择性地报道。”龙以成一本正经地说。
章禺笑：“哟，看来你不是不懂，而是门清啊！”
章禺越发觉得龙以成有点意思。他真的与众不同。至于不同在哪，她一时还说不清。她只是出于记者兼女人的直觉。
“再问一个问题，”章禺说，“你曾徒手击毙疯狗，救下金民超市老板娘高燕燕？”
“不是徒手，用了刀子的。”龙以成纠正说。
章禺说：“据高燕燕描述，当时她都吓傻了，你却夷然不惧，挺身而出？”
龙以成笑：“我不是说过吗，杀几百斤的猪都不算什么，何况是宰几十斤的疯狗？”
“那不一样的。杀猪时，猪是绑住的，而疯狗却是失去控制，肆意攻击的——你就不怕被疯狗咬？”章禺好奇地问。
“怕能解决问题吗？不能！所以，那时我根本没时间去怕。”龙以成笑说，“你若要问我当时在想什么，我的回答是——我在想，如何做得比它快，比它狠，让它怕！”
“切，你明显在糊弄我！”章禺听出他话里调侃式的夸张，不满地给他一个白眼。
龙以成哈哈一笑，说：“好吧，我承认，其实，我当时啥念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