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衣冠南渡

    【宋武帝刘裕字德舆, 小名寄奴，是汉高祖之弟楚元王刘交的后代。出生于混乱的五胡十六国时期，一生灭五国弑六帝！】

    此次盘点的开篇就是暴击。很多人的第一反应便是：“怎么又是一个姓刘的？？？”

    前有汉光武帝刘秀, 现在又来一个宋武帝刘裕，老刘家的血脉就这么厉害的吗？

    某些知名不具的皇帝表示酸了酸了。

    偏心是种病，老天爷真的该治一治了。

    以至于“灭五国弑六帝”的事迹都暂时被他们忽略，等大家从“刘家是不是走了狗屎运”、“难道刘邦真的是赤帝子”等种种猜测中回过神来, 这才注意到刘裕的传奇战绩, 顿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不愧是能被选为战神皇帝的人, 简直是杀神啊！”

    与此同时, 亦有人注意到了“五胡十六国”这五个字，心中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胡”这个字，可是向来代指塞外蛮夷啊！

    后世, 隋文帝杨坚，唐太宗李世民，早已默然。他们所处的时代正是黑暗刚刚结束的黎明，放眼望去, 中原大地仍残留着未愈的疮痍。

    【何谓五胡十六国？】

    【东汉末年，群雄并起，魏蜀吴三分天下, 终究在晋室司马家手中完成统一。】

    刚刚创立东汉就听说东汉灭亡的刘秀：“……”

    他心情复杂地吐出一口气。

    ……罢了，这不是早就料到的事吗？

    ·

    “司马家？一统天下？”

    魏、蜀、吴，三国君臣纷纷警觉。

    ——哪个司马家？

    魏王曹操瞬间锁定怀疑对象。

    他目光下移, 落在人群中的司马懿身上。

    凌厉的杀气在军帐中席卷而过。

    “仲达以为, 晋室当是何人所立？”

    司马懿立刻露出诚惶诚恐之色：“区区主簿之才, 岂能揣测一天下之英豪？”

    ……我就一小小主薄, 没那个能力猜测谁能统一天下, 更不可能统一天下啊！

    曹操笑了一声：“仲达何必妄自菲薄，司马氏之英豪，舍仲达之外还有何人？”

    司马懿脸上的冷汗刷一下淌下来，他颤抖着拱手：“明公未免高看在下了……”

    边说边抖，一句话说完，他就翻着白眼抽起了风，眼看就要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曹操：“……”又来装病这一招是吧？

    望着被抬下去治病的司马懿，曹操的目光幽深难测，他将视线投向那面水镜。

    ……看仙人怎么说，倘若魏灭于百年之后，或许这个姓氏就只是巧合。

    但倘若不是……

    【灭蜀平吴篡魏一统天下的司马家，终结了黄巾起义以来中原近百年的战乱，让这片土地上饱经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终于获得安定与和平。但这份短暂的和平只维持了不到二十年，就宣告破灭。】

    被篡的魏：？？？

    被灭的蜀：？？？

    被平的吴：？？？

    咱们辛辛苦苦挣的天下，你抢过去才二十年就不珍惜了？不珍惜的话还给我们啊！

    此种行为，就和三个人为了抢一颗果子打得鼻青脸肿，另一个人顺手拿起来啃了一口然后“啪叽”摔在地上有什么区别？

    【司马氏内斗掀起的“八王之乱”，不仅使天下陷入长达十六年的动乱，更是令蠢蠢欲动的“五胡”窥见了主宰中原的良机。】

    【有汉一朝，一直便有将臣服的异族迁徙于边地的惯例，即便东汉末年的乱世，中原诸侯依旧能压服这些异族。然而，晋朝司马家的愚蠢无能，使得中原国力虚耗，伪装成家犬的

    野兽终于露出了獠牙！】

    【——“八王之乱”才平，“永嘉之乱”又起！】

    【永兴元年，匈奴贵族刘渊自立为汉王，四年后，又登基称帝，建立匈奴汉国。】

    水镜中云雾流转，再次出现的画面中，只见一群匈奴人将一人簇拥在中间，兴冲冲商量着叛晋自立。

    至于国号选什么？为首之人一本正经地开口：“当然是汉啊！”

    “——当初汉匈约为兄弟，我也算是汉甥，既然如此，兄终弟及，有何不可？”

    水镜之外。

    看到这一幕的汉朝帝王纷纷怒目。

    ……脏了脏了，咱们的国号它脏了！

    此处应有表情包：你不要过来啊jpg

    低沉的音乐中，那道女声幽幽开口——

    【永嘉五年，刘渊死，其子刘聪弑兄继位，派大将呼延晏率兵两万七千，前后十二胜，歼灭晋军三万余人，一举攻破洛阳！俘晋怀帝，发掘帝陵，焚烧宫室，士民死者三万余人，史称“永嘉之乱”。】

    燃烧的火焰中，宫室化为灰烬，无数百姓呼号而死，让水镜之外观看这一切的人，都忍不住目眦欲裂，几乎就要冲进去。

    砰！

    正在接受太医诊治的霍去病豁然起身：“治病不急，我要出兵扫荡匈奴！”

    东汉末年，正要开战的几路诸侯都嘿然冷笑：“下一步打谁？当然是打匈奴啊！”

    魏文帝曹丕时期。

    所有朝臣默不作声，盯着殿中地面上的那瘫血迹——那是司马懿留下来的血迹。

    倘若说曹操还不能确定篡位者是谁，那么曹丕就很肯定了，司马懿的结局可想而知。看着水镜中熊熊燃烧的大火，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的洛阳宫室，曹丕面无表情地下令：“大捕司马一族，尽诛之！”

    【次年，怀帝遇害，太子司马业继位，定都长安，改元建兴。】

    【然而建兴四年，刘曜再次发兵，攻陷长安外城，围困内城。以致长安“内外断绝，城中饥甚，米斗直金二两，人相食，死者太半”。晋愍帝司马业不得不乘羊车，抬棺木，口衔璧玉，袒露身体，出城请降。】

    【——西晋就此灭亡！】

    一直强忍着看到这里，秦始皇嬴政再也忍不住踢翻了案几：“此等人也配为君？”

    这不堪入目的司马家，竟然也能称帝。自己开创的皇帝这个词汇，都被玷污了！

    他堂堂千古一帝，受不了这种委屈！

    汉武帝刘彻等大汉帝王，亦是双目喷火。

    取代大汉的大一统王朝，竟是这番德性？

    大汉历代帝王同样表示有被羞辱到。

    然而，更刺激的画面还在后面——

    【投降后，晋愍帝选择屈辱地苟且偷生。刘聪狩猎，他一身戎装执戟相随；刘聪摆宴，他斟酒洗杯；刘聪更衣，他执盖。】

    【晋室衣冠南渡，带走大量门阀士族与依附的汉民百姓，于建康再立东晋，却将北方大地拱手让给匈奴、鲜卑、羯、氐、羌。从此，胡马肆虐中原，汉民沦为猪狗，“五胡乱华”的黑暗时代就此降临！】

    一点漆黑的火焰从天而降，将中原大地笼罩其中。水镜之中，无穷的血与火升腾而起，皑皑白骨堆积成山，千里白地不见人烟，一条条黑线组成的军队在大地上穿行，所过之处，唯有无数百姓的哭嚎。

    东汉末年。

    刘备难以置信地望着镜中的一幕幕。

    他看见百姓如同羔羊，被人宰杀烹吃；他看见堆积的尸体淹满了河流；他看见有人挥刀作乐，杀人如割草，还哈哈大笑……

    “百姓何辜！”

    眼前的视线似乎被水雾模糊，当刘备转过头，却见一旁的

    诸葛亮已然泪湿衣襟。

    这对君臣相对而泣，良久，泣血立誓。

    ——兴复汉室，还于旧都！从今以后，这个理想不仅仅是为了光复大汉江山，更是为了阻止那个黑暗血腥的乱世！

    与此同时，天下不知多少人咬碎了牙齿，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司马家！”

    等知道是哪个司马家，一定不放过他们！

    而装病的司马懿则是眼前一黑：完了！

    ……一切都已经完了！

    水镜中硝烟散去，现出一幅辽阔地图。

    无形之手在地图上圈下一块又一块地，署上不同的国号。南方的东晋，占据了原本的吴国和1/2的蜀国，北方大部分的国土，则被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国家占据。

    【北方胡族部落纷纷建国称制，旋起旋灭，留名史册者便有十六国之多。】

    【先是匈奴汉国改国号为赵，史称前赵；又有羯人石勒建立后赵；两赵相攻，后赵灭前赵；然后是冉闵自立为魏王，灭后赵，发布灭胡令，杀羯胡二十万人，使羯胡势力大衰；鲜卑、氐、羌从此崛起。】

    【鲜卑慕容氏建立前燕，杀冉闵，灭魏国；氐人苻氏建立前秦，还有羌人姚氏……】

    虚幻的地图不断变化，令人眼花缭乱。

    【短短数十年，北方大地上，便有前凉、成汉、前赵、后赵、前燕、前秦、魏等诸国生灭，其中黑暗混乱可以想象。烽烟遍地，盗贼四起，人命贱如草芥！】

    【直到前秦出了个英主——苻坚。他重用贤才，推行汉化，励精图治，先后消灭前燕、前凉、代国，摄服诸多小部落，成功一统北方。】

    在无数人惊骇的注视中，北方乱七八糟的国家全都不见了，变成统一的“前秦”。如同一头雄踞北方的虎狼。与之相比，龟缩在南方的东晋，看上去如此弱小而无助。

    【天下三分已占其二，苻坚踌躇满志，将目光投向偏安一隅的南方东晋政权。】

    【遂起八十万大军伐晋，欲一统天下！】

    轰！

    震动天地的马蹄声响起。浩浩荡荡的八十万大军如江河滚滚而出，直扑南方而来。

    无形的气势透过水镜，燃烧在整片天空，那逼人的压力令人窒息。

    秦始皇嬴政、汉武帝刘彻，乃至东汉末年之人，都忍不住纷纷提起了心脏。

    尽管他们对东晋毫无好感，但也绝不希望这个汉人政权被北方的胡族所侵吞。

    然而之前西晋的拉垮表现又让人很难不怀疑，东晋也将轻而易举倒在前秦的铁蹄下。

    一旦如此，那将是亡国灭种的危机！

    无数人紧张兮兮，一眨不眨盯着水镜：“挺住啊，千万要挺住啊！”

    唯有后世之人神情放松。

    “淝水之战，震动古今。”唐太宗李世民发出一声感叹，“谢家宝树，名副其实！”

    就在所有人都期待着看到这一战的结果时，那位仙人却偏偏没有继续播放。

    水镜中画面赫然翻转——

    【此时的东晋，又是何等气象？】

    【自衣冠南渡以来，东晋皇室早已丧失尊严，沦为门阀士族手中的吉祥物，开创了华夏两千年封建历史中独一无二的“门阀政治”——即门阀士族与皇室共治天下。】

    【确切地说，东晋大权一直在顶级门阀手中轮转。先是王氏，后来是庾氏。庾氏失势后，帝婿桓温携灭蜀（成汉）之功异军突起，接过接力棒，成为了新的执政者。】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家。而这些所谓上品世家，除了少数人才于国有用，大部分都沉迷于谈玄论道，磕·药裸·奔。】

    【他们建立在底层流民血肉上的奢侈生活，就如嗑·药后的幻境

    般如梦似幻。】

    水镜中画面一转，出现辣人眼睛的一幕。

    只见一群衣着不凡的高门士子，一边脱衣，一边神情迷醉地四处狂奔。

    “啊！”好多人下意识用手捂住眼睛。

    ……辣眼睛，太辣眼睛了。

    ……这都是一群什么鬼？

    忧心不已之人都露出不忍目睹之色。

    ——这辣鸡东晋，吃枣药丸！

    【幸而朝廷大权还掌握在实干家手中。】

    【在这些所谓的才子肆意彰显着他们的“魏晋风流”之际，是他们看不起的底层平民以血肉之躯抵抗着北国的侵略，为他们筑起一层安全的篱笆。在这群人沉迷于飘飘欲仙的快感中逃避现实时，却有祖逖之流奋勇而起，一生奋战只为北伐收复河山。】

    【桓温也是立志北伐的一员。执掌朝廷大权后，他屡次兴兵北伐。】

    虚幻的地图再次在水镜中浮现出来——

    【第一次，伐前秦，前秦坚壁清野，桓温粮尽退兵；第二次，伐羌族姚氏，杀其首领，收复洛阳而回；第三次，伐前燕，大后方不够团结，颇多掣肘，最终大败而归。】

    【或许是觉得三次北伐不顺都有中央猜忌不配合的因素，或许是个人的野心膨胀，桓温逐渐对皇位产生了兴趣。他一步步试探，先行废立，又想篡位自立。谁知天不假年，他突然病重，还未篡位便去世。】

    【桓温死后，东晋顶级门阀再次坐上牌桌，这一次执掌大权的是谢家的谢安。】

    水雾流转，熟悉的画面再次出现。

    隆隆的马蹄声中，大军如洪流一泻而下！

    【他执政后，面临的便是一统北方的前秦，与气势汹汹南下的八十万大军！】

    【东晋存亡，在此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