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可惜了
糟心外甥认了错,虽说行礼不是特别标准,可那神情看上去还是真心知道错了的。齐轻瑛也便没再抓着这事儿不放。
她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周围这一大群人,有些想要换个隐蔽点的地方解决这事儿。
可转念想到人多嘴杂,若是现在将他们都驱散,这外头的传言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儿。
难得考虑了一下齐遥禄的名声,齐轻瑛打消了换个地儿的念头,直接问道:“遥禄,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为何跑树上去了?”
齐遥禄本不太想回答这问题,可现在见自家姑姑都已经问第二遍了,他也清楚今儿个不将这事说清楚,自己是走不得了,于是也便老实应道:“回姑姑的话,我本是看上头有个鸟窝,想要摸个鸟蛋的。没想到这才刚爬上去,便被砸下来了。”
齐遥禄说着又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右肩膀,佯装可怜地道:“我这儿到现在还疼呢。脚也疼。”
江瑶白和北尤钰听着他这话微讶,与其他人一样,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树上。
可这树繁茂得很,任她们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到底有没有鸟窝,倒是鸟鸣声接连不断。
发现这一点的北尤钰张口就想怼上一怼。可这话还没出口,本就有意挽救齐遥禄名声的齐轻瑛已经先一步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般。你这孩子,既是这等原因,那你一开始说清楚便是了,一直避而不言,不是在讨打吗?”
齐轻瑛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给这件事定了性。既认定了齐遥禄只是掏鸟窝,也为北尤钰那两脚下了结论。
就现在这情况来说,齐轻瑛这解决办法算是不错的了。可齐遥禄和北尤钰都不太乐意。
掏鸟窝这理由,北尤钰一听就知道是用来糊弄人的。毕竟,就这树,未上树前能瞧见有鸟窝就怪了,更别提是为了掏鸟窝而上树了。
更何况,刚刚齐遥禄的态度就不太好,甚至还敢用嫌弃的眼神看她的瑶白姐姐,北尤钰自是不想就这么放过他!
而齐遥禄就更不用说了。他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父王脑子不好使的时候,就没再受过这种委屈。
平白被踩了两脚,还要他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他已经好久没受过这等委屈了!
齐遥禄不服,北尤钰也不服。
“舅母!”北尤钰上前一步,正想挑明齐轻瑛这番话里漏洞,便被江瑶白拉了一下。
北尤钰不解地看了过去,便见江瑶白对着她微不可查地摇了一下头,又看向了齐轻瑛,笑着道:“伯母所言甚是,这事儿也算我们莽撞了。瑶白给您陪个不是了。”
江瑶白“也算”这词用得十分有灵性。
齐遥禄心中转了两转,明白过来江瑶白这是为了维护齐轻瑛的脸面,掐着鼻子认下了这一说法。
他顿时撇了撇嘴,看向江瑶白的眼神嫌弃之感愈重。
不过,在瞧见齐轻瑛那因为江瑶白的话而放松了些许的神情后,他终究还是没有在这御花园里为自己的脚抗议。
倒是北尤钰气鼓鼓的,看着江瑶白欲言又止,又对着齐轻瑛似乎要抗议,可最后还是三缄其口,转而回头狠狠地瞪了齐遥禄一眼。
齐遥禄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
齐轻瑛瞥了一眼斗鸡似的两人便收回了目光,对着江瑶白柔和一笑,招招手示意她到近前来,带着她转身就走,口中则道:“好孩子。瞧你这一身汗的,伯母那前些天有人进贡了些香料,你过去试一试。若是喜欢,便带些回去吧。”
江瑶白被齐轻瑛拉着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北尤钰。见她看向了自己,明显知道自己的去向后,这才收回目光应话道:“伯母,不用了。那些贡品都是底下的人孝敬您的,我又怎么能用了呢?”
“不用在意这些。”齐轻瑛听着她这贴心懂事的话,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陛下将那些给了我,那便是我的东西。我乐意给你,你若喜欢,接着就是。你若不喜欢,那我倒是可以收回来。”
“伯母您说什么呢?您赐的东西,瑶白都喜欢。”江瑶白毫不犹豫地应着。
她这话倒也不全是讨巧,毕竟能让齐轻瑛看上且赏赐下来给江瑶白的东西,那都是符合她喜好的好东西。江瑶白想要找到讨厌的地方都不容易。
齐轻瑛见她应得果断却是来了兴致,故意笑问道:“哦?就算我将御兽园里的小青蛇赏赐给你,你也喜欢?”
“额?”江瑶白被齐轻瑛这问题问得一懵,脚步都不自觉地停了一瞬,下意识地看了齐轻瑛一眼,瞧见了她眼中的戏谑之色,顿时讪笑道:“那倒不必了。我与蛇类……互不干涉,神交就行。”
蛇类……她怕啊……
站在原地的齐遥禄看了一眼最前方的江瑶白,又瞥了眼周围陆陆续续跟上了齐轻瑛脚步离开的人,最后一撇嘴,低头拍了拍自己的靴子,嘀咕道:“呵,居然连蛇都怕,这些小姑娘果然娇气。”
“世子,您说什么呢?”庆生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一个蹴鞠冷不丁地被对方递到了齐遥禄的眼前。
齐遥禄下意识退后一步拉开了距离,在看清自己眼前的是什么玩意后,他颇有些恼羞成怒,黑着脸道:“什么什么呢?!你想吓死你世子我是吧?”
庆生被齐遥禄这反应给吓了一跳,蹴鞠也下意识地抱在了怀里,忙解释道:“不不不。世子,小的绝对没这意思。况且,您武功那般好,又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蹴鞠给吓到呢,对吧?”
庆生原是想讨好一下,免得自家世子当真生气了。
可这话说完了,他忽而又多了几分困惑,一手抱蹴鞠,一手挠着脑袋,不解地道:“对了,说到蹴鞠。世子,这树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啊?不然您怎么会没躲过一个小小的蹴鞠呢?”
庆生说着,下意识将手中蹴鞠举高了些,想要看看这蹴鞠是不是有哪里不一样,才能让自家武功很好的世子爷从树上摔下来。
齐遥禄听着庆生这问题本就有些烦闷,再见对方翻来覆去地看着蹴鞠,顿时愈发烦躁了。
他一个没忍住,伸手抢过了那个蹴鞠,这才带着满满的不耐烦感,道:“本世子一时被美景所惑不行吗?”
“……当然行啊。”庆生看着齐遥禄手中的蹴鞠迟疑地应了一声,又抬头看向了大树,眼中有着跃跃欲试之感。
齐遥禄只瞥了庆生一眼,便瞧出对方这是想要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美景蛊惑了自己。
他也没伸手去拦,只是随手将蹴鞠丢进了庆生怀里,道:“不用看了,那美景已经毁了。”
庆生接住了蹴鞠收回目光,见齐遥禄转身就走,他立马跟上,口中则是继续问道:“那世子,鸟蛋呢?”
“鸟窝里。”齐遥禄随口应道,语气听上去随意得仿佛在骗人。
“啊?那您在上头待了那么久,到底在看啥风景呢?”庆生困惑极了,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美景,能让自家世子连鸟窝都忘了掏,最后甚至还被当成了偷窥的登徒子。
齐遥禄脚步不停。听得他这问题,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嗓音带着几分愉悦感,可话却像极了是在糊弄人:“谁知道呢?大概是群魔乱舞吧。就是……唉,可惜。”
“啊?不是,世子,您到底在可惜啥呢?您要不说出来,小的帮您?”庆生紧跟着齐遥禄往御花园的出口走,面上忧心忡忡之余还有几分紧张,时不时就要看两眼齐遥禄的脸色,仿佛对方下一刻便会出什么问题似的。
齐遥禄明显是知道庆生这举动的用意的,可他也显然还没习惯。
此刻他忍不住一蹙眉,嫌弃地对庆生道:“你差不多就行了。我这身子健壮得很,没说胡话,也不会因为心情不好而吐血之类的。你只要跟平常一样就行了,别听我父王母妃的瞎体贴,否则我可要换个侍从了啊。”
齐遥禄这话里的威胁之意满满,庆生立马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含糊不清地道:“世子放心,庆生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您不乐意,小的绝不再多嘴!”
“嗯,把手放下吧。”齐遥禄满意地一点头,刚说完话,便留意到了庆生怀里的蹴鞠。
他顿时沉默了一瞬,想到这蹴鞠此前被某人踢得飞起的样子,他眼中不自觉地多了一丝笑意。可很快,又变为了惋惜。
“这蹴鞠……”齐遥禄想让庆生将其丢了。可话才刚开了个头,他又犹豫了起来,最后更是叹息了一声,才道:“你先让人收起来。”
“是,世子。”庆生对齐遥禄这纠结模样深感好奇。可有了刚刚齐遥禄的那番威胁,庆生暂时也没敢多嘴,只好应了声后低头看着蹴鞠,企图看出它的与众不同来。
齐遥禄两人转道去了其他地方,江瑶白这些个刚踢完蹴鞠的大家小姐们则是被领去了偏殿沐浴更衣。
好在众人都是进宫参加宴会的,过来前便有为了防止意外情况而多带了套衣裳,也就没人出现没衣服换洗的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