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阻挡不了装逼的那份决心……
岑枳脑子里替他这段话补充了两个推导过程洗完晾干至少两天, 他等着穿肯定得感冒。
挠了挠脸,岑枳小声但快速地说“那我很快回来。”
小姑娘转身离开的背影,简直像小乌龟上了发条, 一倍速极速前进着。
贺知野俩手抄在裤兜里, 压着眉眼垂下头,说不上是无奈还是好笑, 或是别的什么情绪, 长促地吁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跟个神经病似的,看见楼下院子里十点多了还没亮灯, 跟喝了老高浓茶似的精神。
半点儿都不带困的。
甚至半夜听见楼下砸了什么东西的动静, 第一反应竟然是“那傻子别是在发什么求救信号”。
结果,小姑娘应该仅仅是失眠。
可能是在简星疏那儿受气了,心情不好睡不着, 小孩脾气,顺手砸了个东西。
贺知野突然有点儿烦对老高甩给他的这个烫手山芋。转身去客厅拿了烟。
重回卧室, 贺知野看见楼底下卧室窗户位置的光线, 从昏昏暗暗的些许,到被明亮的暖白抻展开。
他站在窗口,敲了根烟,活像个半夜不睡觉装深沉的傻逼,也不点, 就那么咬着,沐浴着早秋降温的晚风, 和楼底下那只肥橘大眼瞪着小眼。
“哇哦”
那猫突然旋了半圈儿脑袋,奇奇怪怪地冲他叫了一声。
“”
虽然字数对不上,贺知野还是觉得它在说多、管、闲、事。
岑枳回来得很快, 换上了合她身的秋季校服,手里紧紧抱着他的衣服,小跑到他跟前儿的时候还有点喘,把外套递给他,匀着气来不及说话,示意他赶紧穿。
贺知野垂眼接过来,扫到她鞋子都换了,那双白球鞋上的蝴蝶结形状都带变过,还是他系的那两朵。
他收回视线,套上外套。
岑枳重重出了口气,抬手看了眼腕表,见时间还够才放下心来。
贺知野垂着头,已经在拉校服拉链。
“谢谢啊。”岑枳看着他平直的唇角说。
贺知野手指头顿了下,抬睫瞥了她一眼,一下子把拉链拉到了最顶上。
“”
岑枳听着那呲溜一声,莫名觉得她同桌,好像又在不开心了。
这位少年的心思,真的,很难揣摩。
贺知野看见她一脸的迷茫和欲言又止,却还是乖乖转了下身,和他并排,一副准备好要和他一块儿去学校的样子。
岑枳勒了下书包带子,偏着头,试探似的征求他的意见“我们,走吧”
她声音放得很轻,软绵绵的。见他没反对径直往前走,还弯起唇,挺高兴地跟了上来。
贺知野偏了下头,看见她眼尾都压出下至弧度的样子,突然觉得脖子有点儿痒。
外套仿佛沾了点儿她的奶糖味儿,衣领上若有似乎的甜香,像那几句轻轻软软的声音不停在提醒他
“你再也不赶我走了”
“那我们,就这么定下了”
“你收好,定金。”
贺知野指尖蜷了下,身体里某个地方,像被这几句话反复轻挠。脑子里又不受控地,想到这件衣服切切实实挂在小姑娘身上的样子。
他又把外套拉链往下拉了下,不动声色地微垂脑袋偏了下脖子,抬手,掌心贴着后脖颈捏了两下。
岑枳没多想他的动作。
毕竟低头玩儿手机打游戏是挺费脖子的。
倒是塞着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岑枳收回视线,摸出手机。
是简星疏。
一条语音。
岑枳想摁成转文字,却不小心摁成了播放。于是就听见非常响亮且不耐烦的,混着长短不一汽车鸣笛噪音的一声“在哪儿呢”
贺知野耳朵一动,视线下意识偏过去。
岑枳手指头都抖了下。
“”
这个差点儿拿不住手机的小动作看在贺知野眼里,就是心虚。
岑枳还真没心虚的感觉,单纯是被噪音干扰的。
反正简星疏只让她别主动找他,别说出俩人的关系,她都做到了没什么好心虚的
这么想着,岑枳也没注意贺知野的神色,认真给简星疏回了消息上学路上哦。
贺知野那狗东西是不是欺负你了简星疏问她。
岑枳两眼迷茫没有呀。
简星疏反手甩来一张照片。
岑枳一愣,小心点开。
也不知道是谁拍的,角度和构图把握得非常好。
晨雾和食物蒸汽缭绕的小街上,贺知野和她面对面站着,她微仰着脑袋,贺知野垂眸看着她。
少年凌厉的侧脸轮廓,被那一点光斑浸染得格外优越。
岑枳抿直唇线眨巴了一下眼睛,食指在脸颊上挠了下,手指头没经过大脑指挥地,在屏幕上摁住这张照片,点了保存。
除了两个人像从两个季节来的,整个画面极其完美。
简星疏被事实打脸说不出话来了
岑枳大眼睛一皱啊
简星疏他是不是挡着你不让你进去吃早饭
简星疏妈的好恶毒一男的
“”
岑枳赶紧发没有没有,他就是提醒我今天降温,让我回去换衣服。
简星疏呵。我发现你现在很会替他找借口啊。
“”岑枳仿佛看见了他一扯嘴角冷笑的样子。
简星疏那狗东西能有这么好心
简星疏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德性
岑枳皱眉,很认真地建议他小叔叔,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狗东西呀。他人其实很好的,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简星疏
三个问号之后又是一条长长的语音,岑枳正想点开听,却骤然连肩膀带人,被一条胳膊半挡半搂似的拦了下。
岑枳倏地停下,下意识拉住贺知野校服外套的袖子。
“还想再傻点儿,是吧。”贺知野冷漠平淡的声音,在她脑袋顶上低低飘荡。
岑枳盯着眼前的水泥电线杆,眨巴了两下眼睛,又慢吞吞地偏过脑袋,看向眉眼低垂的贺知野,弯起程序式微笑“谢谢啊。”
贺知野看着她没撞上就已经开始冒傻气的样子“”
岑枳已经站稳,松开贺知野的袖子。
少年睫毛压得更低了点儿,反手扣着她肩的掌心垂开。
俩人默契地继续并排向前,岑枳没再回简星疏,收好手机揣回外套兜里。
一是这种对人观感的改变,三言两语也说不明白,还是得靠简星疏自己发掘贺知野的优点。
二是,她的确不敢再边走路边发消息了。
她以前也没这个习惯,毕竟对自己的运动协调能力非常有数。
可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有她同桌,居然放心地就这么边走边摁了起来。
岑枳被自己这个想法浅浅惊到。
她先前,可是把戚舟和沈彦写进“朋友”那个圈圈里的时候,才敢这么坦然放心地待在他们身边的。
岑枳勒住书包带子,下意识鼓起脸,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开始考虑,到底是她逾越了“社交同心圆”的社交尺度,还是对贺知野的定位滞后了。
贺知野不知道她又在发什么呆,低垂的眼睫毛压了两下,蓦地淡声问“简星疏”
其实都不用问,那声音一听就是。但他就是莫名其妙地,想听听小姑娘会怎么回答。
岑枳回神,脑袋偏仰着看向他,点点头。
没有半点儿藏着掖着的意思。
脸上也是一副坦然神情。
和她光明正大在他眼皮子底下回复简星疏的消息一样坦然。
甚至有那么点儿替他打抱不平的义气感。
仿佛把“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挂在了脸上。
“”
贺知野真觉得自己魔怔了。怎么会无端产生这种不切实际的错觉。
小姑娘乌粼粼的瞳仁在晨曦浸润下更显澄澈,小表情极其真诚虽然贺知野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
但搁在兜里的食指尖,还是在无人看见的地方轻轻蜷了下。
不知道是小姑娘的这份自信给了它养分,还是老高那句“你俩不仅可以在学习上共同进步,还可以在生活上互帮互助”实在深入人心,让他这种答应了别人事儿就一定得做到的脾气,觉得不关心一下小同桌有违承诺。
某个念头你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就像电线杆底下的杂草,地面只给它留了个石头缝的间隙,它都要勤勤恳恳地冒头。
但这是同桌该关心的事儿吗
贺知野你是不是有病
爱心太多用不完可以捐给蚂蚁庄园。
可上回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差点把人小姑娘弄哭的经验教训,还是得吸取。
于是贺知野压着莫名情绪,耐着性子找个了极温和的切入点,淡声问她“你和简星疏家亲戚,认识”
岑枳眨巴了一下眼睛,仔细捋了下思路。
回答“是”,好像既正确,又不会违背了她对小叔叔的承诺。
“嗯嗯”岑枳眼睛都亮起来,笑眯眯地点头,还不忘夸他一句,“你好聪明哦。”
她没有想到的表述方式,贺知野竟然这么精准地想到了呢。
“”
贺知野眼皮一抽。莫名觉得她这话跟在骂人似的。
自己的智商和精神状态,似乎正在被周围这些人日渐同化。
不过这样的关系,似乎就解释得通了。
小姑娘千里迢迢来这儿上学,认识简家长辈大概率是两家长辈有旧交简家长辈让同在一中上学的简星疏关照一下小姑娘。
俩人默契地继续并排前进。
见贺知野状态似乎平稳了一点儿,岑枳大着胆子,小声问他“你是,不开心吗”
贺知野这么关心她,她关心一下同桌,也算是有来有往。
贺知野一顿,干脆站定,微偏头看着她。
岑枳不知道他的沉默算不算默认,眨巴了一下眼睛,两只小手抬起,半截手掌从宽长的校服袖子里伸出来“你的嘴角”
她两根白生生的食指翘着,轻轻抵住自己的嘴角,往两边一扯,略显口齿不清地说,“一直是,这样的。”
“”
贺知野盯了她两三秒,最终妥协似的,倏地长出了口气,嘴角机械地扯了下,声音平到像被熨斗烫过,一字一顿告诉她“没有。”
“”
岑枳头一回觉得,自己好像能揣摩出有些人明明笑着,却不是真正的快乐了。
东校门口的金色大招牌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教导处张主任支着个大喇叭,沿袭了老一中的传统,每天都在校门口抓仪容仪表和迟到的同学。
“快点哦。”岑枳以往来得早,今天见这阵仗,下意识拉住贺知野袖口,“要迟到啦。”
贺知野垂睫,瞥了眼她细细白白的指尖,和捻着他袖口的那一点点交集。
没看出来,小姑娘力气还挺大。
顺着衣料,贺知野都感受到了她的急切和使劲。
耳朵边上是张主任在大喇叭里扩过音,打了鸡血似的“跑起来都给我跑起来”
“张主任早”
“年轻人怎么一大早就无精打采的朝气呢活力呢”。
“昨晚发奋读书了”
“要迟到了还这么慢散步呢逛家门口菜市场呢就你这速度老板都要收摊儿了你知道吗”
“主任我跑还不行么”
“校服怎么穿的拉链给我拉好”
“主任我热啊”
明明是最平常,再熟悉不过,每天都会在校门口上演的鸡飞狗跳,贺知野却突然生出了点儿陌生感。
这陌生感里又夹杂了些说不清楚的,他并不抗拒的情绪。
“贺知野,跑起来。”小姑娘跟个没感情的复读机似的,语调平淡但严肃地提醒他。
贺知野轻挑了下眉眼,轻嗤似的笑了声,喉间低淡“嗯”了下,脚下不紧不慢地,任由小姑娘着急慌忙拉着他进了校门。
还有三天就是国庆假期,加上中秋,连放八天。
尽管9号就得月考,14班教室里仍旧充斥着假期前的兴奋和躁动。
大课间,一帮人约开黑的,约逛街的,讨论上哪儿旅游还是睡它个七荤八素的,热闹得像年前循环播放恭喜你的超级市场。
被学委同桌布置了八天学习任务的党夏,一脸哀怨地跑到最后一排,霸占了马嘉悦的位置,和岑枳大倒苦水。
“学习,”岑枳看着她被抽干了灵魂似的虚弱模样,安慰道,“学习挺好的呀。我也准备,在家学习。”
贺知野瞥了她一眼。
小姑娘也算是睁眼说瞎话最佳代言人了。
他给她整理的高一数理化知识点,哪天自习课她不是看得愁眉苦脸。
还今天心情不好明天情绪不佳,变着法儿地逃避学习。
党夏倒是没多想,有气无力的“我还想约你出去玩儿呢。呵呵,现在看看那个学习计划,我能正常睡觉都谢天谢地了。”
岑枳眨了眨眼睛,仔细把她这段话分析了一下,直白地问“你怕学委呀”
党夏跟魂儿突来回身了似的,倏地坐直,语速非常快地说“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怕他我才不怕他我就是觉得学习一下也不是不行”
岑枳茫然地“哦。”
党夏不太自然地转移开话题“你昨晚干嘛去啦这小眼圈儿黑的,跟我眼线晕妆了似的。”
贺知野眼皮一动。
岑枳愣了下,余光下意识扫了眼身边的贺知野。
还好,她同桌还是跟以前一样,装模作样地把聂老师让他们买的化学习题册,翻到了后面压根还没学的知识点,然后盯着一片空白的题目,专心致志转着手里的水笔。
“我昨晚”岑枳努力想了下既不是说谎,又不至于穿帮的说辞,“睡不着。就看了很久的书,看困了才睡着。”
教辅书,那也是书嘛。
“哦。”党夏拖长话音,了然。
通宵看小说了呗。
“我最近都快书荒了,”聊到感兴趣的话题,党夏暂时把被学习支配的痛苦忘却,“我喜欢的几个大大都不开文,只能几本老文反复盘。”
岑枳赞同地点点头“我也快书荒了。”
她最近上头的解析几何,相关习题册都快被她薅秃了。尊敬的编者大大,你们还不出新吗
党夏听她这么说,安利之魂燃烧起来,报了好几个书名,问她有没有看过,没看过可以入坑。
岑枳茫然地听着那几个略显羞耻的书名,老实摇了摇头。
“”党夏眼睛一眯,“这几本你都没看过,那你到底是怎么做到书荒的”
“”
岑枳挠了挠脸,慢吞吞地边想边说“我喜欢推理,解谜类型的。”说完,仿佛对自己这个答案满意且自豪,一本正经地,还点了点头,“对。”
“”贺知野都乐了,忍不住瞄了她一眼。
还推理解谜类的。你这小脑袋瓜,能看明白吗
“”
岑枳听见贺知野鼻腔里气音似的一声轻笑,也不知道他突然在高兴什么。就看见贺知野唇角似笑非笑地勾着,眼皮子耷拉,又把习题册翻了一页。
岑枳很轻地叹了口气。
哎。明明看不懂,还要装作什么都拿手的样子。看来南北文化差异,都阻挡不了大佬们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哦,装逼。对装逼的那份决心呀。
“”
党夏眼珠子来回转了转,看着两人之间莫名涌动的,仿佛谁看谁都带着一点儿同情对方是智障的气氛,眼皮一跳。
恰逢预备铃响,党夏顶着一脑袋问号默默站了起来,迅速溜回自己座位。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