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颜抒的眼睛在五岁那年恶化到光感程度，五岁前，院儿里面有一位小朋友觉得她漂亮可爱，天天围着她转，殊不知小朋友自己也很漂亮，这位小朋友就是高祉月，颜抒唯一的朋友。
在和正常孩子的两年幼儿园生活中，颜抒不曾主动交朋友，她很害怕，怕别人知道她和她们不一样，穆雪和颜令森尊重她的意愿，但在夜里俩人会为此难过的睡不着觉。
五岁之后，颜抒眼中的世界只有光了，她不再去正常小孩去得幼儿园，也不用担心交朋友的问题，但她依然每周坚持去中医廖叔叔那儿按摩，院儿里的高祉月也依然坚持放学后找她玩。
车平稳地行驶在回家路上。
颜抒：“高高，我”
高祉月：“嗯？怎么啦？”
颜抒：“我现在是什么模样呢？”
高祉月：“你知道我们小时候很爱的那些公主们吧，那时候的我们觉得她们有多美，现在的我就觉得你有多美。”
“谢谢你，高高，不管是过去还在现在，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颜抒两眼含泪的侧头看向高祉月。
“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的爱着你，我美丽善良可爱的抒抒。”高祉月扬起嘴角，笑着说到：“何况，又有谁会不爱漂亮美女。”
“或许只有你觉得我好看。”颜抒被高祉月逗笑，眼眶中蓄着的泪水顺势流了出来，但她此刻是幸福的。
“你竟然质疑一位插画师的审美，不可饶恕哦。”高祉月拖长尾音说到。
“好了，不闹了，你先开车，我们回去再说。”
两人到家已经快晚上七点了。
“抒抒，你把你带出门的东西放好就行了，其他不用管了。”高祉月将东西放好后对身后的人说。“做饭你也不用管了，一会儿做好了叫你。”
“高高，你高估我了，我管不了做饭。”颜抒说完朝高祉月的方向眨了下眼。
等一切忙完后，俩人终于可以坐在沙发上聊天了。
“辛苦我们高高了。”颜抒感受到高祉月来到身旁坐下，估摸着她肩膀所在的位置，“我给你捏捏肩。”颜抒手的落在了高祉月的手臂，距离肩膀还有半个手掌的距离，她摸索着来到肩膀，认真的按了起来。
“可以啊，抒抒，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技能。”
颜抒听到她这反应内心竟然有些小得意，心想这么多年向廖叔叔偷学颇有成效，“那是当然，平时廖叔叔也会给我按到肩膀手臂和背部，所以有偷偷学一点啦。”
“好了，我完完全全放松了，现在想跟你聊聊下午青椅的事情，从见到你就觉得你不对劲！”高祉月佯装因颜抒隐瞒自己的心思而不高兴，稍微用力的捏了捏颜抒的手。
“什么？”说完颜抒将头转向另一侧，背对着高祉月扬起了下巴，假装看着窗外。
“你就躲吧，越躲越有问题。”高祉月也不急，她有的是时间等颜抒自己开口。
两人都没有说话，客厅安静了一会儿。
颜抒像是想到什么，开口问到：“高高，陈之何有多高呢？”
“大概185或者186？不是很清楚，反正挺高的。”高祉月想了一下，“大概比我高一个头吧，他的头哈哈。那就应该比你高三分之二个他的头。”
颜抒听到高祉月的对比顿时笑出了声，“他的头，你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形容。”
“真挺高的，你也挺高，所以我说你俩看上去就很相配！”高祉月说完，想着颜抒为什么逃避好一会儿之后会问这个问题，“为什么问这个？还是说他看出来什么，不对啊，我和他聊那两句也没觉得他看出来了啊，还是他不方便问？”
“不是，我是怕太久没出门了，和他对视时看到的不是他的眼睛。”颜抒如实回答道。
“穆阿姨不是一直在陪你练习吗？这么多年我记得一直没断过，你每次看我，也都是看得我的眼睛啊，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盯着我，真是看进我心里了，所以不用担心。”高祉月安慰道。
“可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你能站在一个凳子上叫我吗？和他差不多高就行了，我想看看我能不能第一时间听到声音找到你眼睛的位置。”颜抒说着，眉毛已经皱了起来，能感受到她的急切。
高祉月在客厅捯饬了一段时间。
“颜抒！”在距离颜抒两米外的高祉月叫到。
坐着的颜抒很快就判断出自己应该看向哪里，然后在心理提醒自己要双眸有神，这样很难，但是也是她想要做到的事，所以穆雪和颜令森从不间断地陪着她练习。
“高高，我这次想在起身这个动作中一直看着你，但我实际上是看不到你的，我只能靠自己的判断，可能在过程中就找不到你了，如果我没有一直看着你的眼睛你就叫停好吗？”颜抒深呼吸了一下，开口说到。
动态的视线跟随对她而言是最困难的练习，也是她最薄弱的，很多时候她都会在自己或者对方做动作时避免视线接触，下午的时候也是她害怕自己找不到对方伸出的手，于是主动伸手并做了自我介绍。
“太棒了，抒抒，你一直都看着我的眼睛，眼神真挚又明亮，我爱死你了！”高祉月说着，跳下椅子，冲过来抱住了正认真看着她的颜抒。
“我就说嘛，下午我回去的时候，陈老板也没奇怪的反应啊，还问你下周去不去。”高祉月激动地说着，把颜抒抱得更紧了。
“陈老板？还有他提到了我吗？”颜抒问到。
“我也是下午刚知道的，陈之何是青椅书店的老板。对，他问下周五你还和我一起吗？”高祉月说着，语气八卦到：“他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脖颈，啧啧，本小姐是谁，了不起的高高，什么能逃过我的法眼，我可是带着你那份一起在观察这个世界。”
高祉月双手环抱胸前，一本正经的说着：“这样想来，他一定也是对你产生了某种兴趣，不然不会做这个动作。”说完对自己刚刚的说辞肯定地点了点头。
高祉月捧着颜抒的双颊，双眸有神的凝视着她，说到：“我可以永远相信抒抒的魅力，不愧是我从小迷恋到大的女人。”
颜抒再次被她逗笑了，今天她真是太开心了，有活泼可爱的高高，还有让人放松的陈之何，真是美好的一天。
“我被他吸引了，从他下午自我介绍就被他吸引了。”颜抒看着高祉月，坦白的说到。
“我知道，你在回来的路上就很表现出异常了，只是不知道时间比我想象中会更早一点。”高祉月靠在颜抒的肩膀上，把玩着颜抒白皙修长的手指。
“我没有见过很多人，也没有和大多数人相处过，但是下午的两个小时让我觉得很舒服，就好像我们彼此认识了很久，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真好，你能有这样的感觉真好。”高祉月说完伸手环抱住颜抒的脖颈，“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会想象我们抒抒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但是你却很少这样的机会去遇见自己喜欢的人。”
颜抒静静地听着高祉月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不曾打断，“有段时间，穆雪阿姨很难过你拒绝她走出去认识年龄相仿的人，她觉得你的生活只有父母和我，对你来说不公平，很心急，但是也不能要求你改变，所以你可能都不知道这些事。”
“高高，其实我能感受到，只是我害怕，我怕接触新的人，而且我发自内心的觉得我的一生有你们仨已经足够了。”颜抒将头埋在高祉月的肩膀，“一切都是公平的，我拥有相爱且爱我的父母，和一位无条件爱我的朋友，我觉得自己很幸福，一直如此。”
两人缓缓退开彼此的怀抱，高祉月牵着颜抒的双手说到：“抒抒，如果你有一天感受到陈之何也是喜欢你的，答应我，勇敢一点，好吗？你真的很优秀，不止在我眼中。”
“嗯。”颜抒望着两人交握的双手，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给了肯定的答案。
“既然这样，一周见一次也不是办法，要不星期一我们就去吧？”高祉月语气中透着一丝迫不及待。
颜抒受到她的影响，很快从刚刚沉默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打趣地问道：“去干什么？青椅还有盲文书籍？”
高祉月假装没听不出颜抒话语中的调侃，“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们在一起之后肯定就会有了。”说完眨巴眨巴眼睛，无辜的挠了挠颜抒的手心。
颜抒听后没好气的在她腰上挠了两下，痒得高祉月直叫。
“我说真的，你想听书的话，每天都可以去，而且最近俩位老师不是请假了吗，多好的机会，只能陈之何自己上了，而且工作日又不用和想来听书放松的都市白领们抢着预约，多好啊。”高祉月说完，再一次认同自己的说法，无声的点了点头。
“那天明天的预约会排满吗？会不会很忙？”颜抒问着。
高祉月心想，你还挺会抓重点，“忙是肯定的，毕竟又是老板又是读书人，但读书人不够的话，他们有时候会休室，也可能会用‘你读我听’的抽绳方式从客户中匹配听书人和读书人，所以你就不用担心啦。”
“哦哦，这样啊。”颜抒应着，没有再问什么。
“洗漱吧，抒抒，明天还要去廖叔叔那儿。”
“好的。”
城市的霓虹与星光争艳，夜不再寂静。一部分人从此刻开始一天的生活，用自己的黑夜服务他人的白昼。
夜空笼罩下的另一边，陈之何与程玺同坐沙发的两端，各自翻着手中的书。
陈之何：“你是不是过段时间要开学了？”
程玺：“嗯，下个月7号。”
陈之何：“开学就军训？”
程玺：“不是，军训安排在下半学期开学。”
“那挺好，不晒，但也起不来，不过对你这种长辈作息也不会有多大影响。”陈之何继续看着手中的书，翻了两页后继续说：“开学了还来吗？”
“周末过来，来你这，也去青椅，有事会给你。”程玺平静地说着。
“好。”两人没再说话，房间顿时静了下来。
陈之何手中的书也没看几页，他一直想着下午阳光照射下的壹号听书室，那是他最爱的“静坐青椅”听书室，甚至自己也会在那间房子里听书，而就在今天下午，他在那里见到了让他心跳加速、反复想念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