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谦让与退避（17）
子悦抬着头看向了邹智楠，以为邹智楠会和自己一样，对此愁闷难消。可谁知邹智楠神态十分轻松，并不是很在意此事。子悦感觉自己被邹智楠戏弄了，便问道：“看来你早有计划，说来听听吧！”
邹智楠说道：“这次还真的没有！我只知道，我爸爸接着会去见见他。”
子悦算了算日子，这个周末一过便又是卓川的例行会议了。子悦说道：“他们是在卓川的例行会议上见面吗？今年卓川的股东会议已经结束了，为了陈默琛和郑夏贺的事情，为了爸爸之前病倒的缘故，又多开了几次临时会议，霍万宸还会去参加卓川的例行会议吗？”
邹智楠点了点头。
子悦又说道：“仅仅一年，卓川的那几个股东就已经纷纷离开，世事无常啊！”
邹智楠明白子悦并不是为卓川而感慨，而是为了人心、人性而慨叹，这一叹是为了争权夺利之余所牺牲的那些人们。邹智楠说道：“如今你也是卓川股东了，不如也去参加一下例行会议吧！”
子悦仍是看着邹智楠，见邹智楠并没有试探之意，便说道：“我本就没有经商之能，去参加这样的会议不过是走个过场。而且卓川危机已过，我想把股份还给你。”
邹智楠说道：“你不想参与卓川的事情，不去就是了。至于那股份，移来移去也是麻烦！你是我邹家的人，拿些卓川股份也是好的，就当是为了我们未来的孩子保管着。”
子悦还想推脱，但见邹智楠态度坚决，便说道：“如今我手上就有百分之四，似乎也没有什么资格参加股东大会！”
邹智楠神情严肃，说道：“爸爸离世，你现在已经有百分之七的股份了。” 邹智楠不忍提及董大谋的死，但是这其中股份转移，还是要告知子悦的。邹智楠见子悦并没有露出像前几日那样的悲伤，便继续说道，“出了这么多事情，如今卓川人心涣散，我想让肖苛进入董事会帮忙。若是你真的不想进入卓川，肖苛会代表你参加卓川的会议，行使股东的权利。”
子悦点了点头。她并不想参与卓川的事情，她想要的本是一份简简单单的爱情，可谁知如今一步步走来，她已经走进了卓川、乃至于南明的政治漩涡之中。子悦不在乎那股份是多是寡，不在乎卓川是谁当家作主，子悦只在乎邹智楠是否安全，只在乎南明是否有不平之事。子悦知道邹智楠的雄心，也知道自己并不能成为邹智楠的助力，若到了是非抉择的时候，自己只会让邹智楠陷入两难境地。因此，子悦绝不能参与卓川的事情，拖累邹智楠，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住本心，不被利益喧嚣所困扰。
子悦的心思邹智楠也是能猜到半分的。邹智楠说道：“即便你不想参加董事会，也可以去听一听我们和霍万宸的谈话。”
子悦说道：“我并没有那么急切想要知道霍万宸的结果，而且我相信事后你也一定会告诉我的。”
邹智楠见子悦如此信任他，笑了笑说道：“去听听吧！之后也可以见一见我爸！而且，上次因为我见了霍万宸，你险些要与我离婚，这一次我可不敢再背着你见他了。现在你还有了我的孩子，要是离开我，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子悦嘟着嘴，说道：“你还记着上次的事？我都道歉了，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我会记一辈子的！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不能拿分手这事相要挟，那是第一次，也要是最后一次，若是再犯，我就把你捆在我的身边，日夜永不分离。”邹智楠的语气像是在撒娇，像是在抱怨，也像是在威胁。
子悦急忙求饶，说道：“我保证，绝不再犯！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以后都不会再怀疑你了！”
邹智楠看着子悦郑重其事的模样，心中不免泛起怜爱之情，深情地吻着子悦。
又是一个星期一的早上，邹智楠、邹晋铭和王浩柷三人一起步入了卓川大厦。这是众企业合作后，卓川第一次内部例行会议，引来了众多记者。卓乐、“眼镜”的记者自然也在其中。
子悦这一天也来到了卓川总部，只是她不是在记者群中，而是被邹智楠安排着从贵宾通道来到了卓川董事长办公室后面的隔间。
邹家的人刚刚到达，卓安然就扶着卓建国来到了卓川。王浩柷看到后，走上前，站在了卓建国的另一边。记者们见到这一幕纷纷上前拍照，一时间这三人的风头盖过了刚刚卓家的风采。
戈如一等记者笑着问道：“卓家和王家是不是好事将近，之前的绯闻是否属实？”众人七嘴八舌，虽然来到此处跑民生和经济新闻的记者居多，但是对于王浩柷和卓安然的婚事，他们也是十分好奇的。
卓建国只是笑了笑，说道：“我卓家、王家、邹家，若是有喜事自当通知在场的各位。”卓建国没有问过王浩柷的意见，并不想先说婚事。一方面，他若是先提婚事对王浩柷就有点儿逼婚的意味了；另一方面，他知道最近王浩柷情感上的心思都花在了卓安然身上，他自不必担心。
王浩柷听到这话，也明白卓建国的意思，看了看卓安然，似乎在用目光询问卓安然对公布婚讯的意思。关于婚事，卓安然和王浩柷有着默契，卓安然只是点了点头，王浩柷便明白了其中意思。
王浩柷笑着说道：“爷爷，我和安然都凭爷爷做主。”
卓建国一听，明白王浩柷终于肯娶自己的孙女儿了，心中欣喜，只说道：“这是喜事，我自然赞成。”
王浩柷一听，走到了卓安然身边，握着卓安然的手，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卓安然笑颜如花，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凌厉模样。
邹智楠听见，走上前去，说道：“恭喜，舅舅、舅妈！”卓川外面一片喜气。他们和记者有说有笑，仿佛回到了一年以前，那一段平静的时光。
众人走进大楼，直接上了电梯。大厦门口又一次平静了下来，记者们纷纷在手机上敲着字，刚刚写简短的几分钟，似乎已经足够他们写出一两篇百万点赞的报道了。
邹晋铭和卓建国从电梯中走了出来，他们讨论着现在几个集团合作的情况。尽管邹家知道这个合作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商业合作，尽管卓家也明白这不过是一个形式上的配合，但他们依然还是认真地讨论着合作的项目和细节。
一出电梯门口，几人就碰上了从办公室匆匆赶来的刘勤。邹晋铭对刘勤还是如往常那般亲和，如今看来，在邹晋铭身边的，能陪着邹晋铭走到最后的，就只剩下刘勤这唯一一个同时期的朋友了。几人热络地寒暄着，走到了会议室门口。也正在此时，电梯门声响起，除了邹晋铭和卓建国，其余人纷纷回过头望去，只见霍万宸带着秘书站在电梯之中。只是被众人审视、注目着的二人略显孤独。
王浩柷、卓安然、邹智楠和刘勤看着霍万宸，他们面上几乎没什么情绪。正如此时的霍万宸一样，他也不想在会议室之外与这些人见面。他已经在卓川楼下避开了邹家的车辆，在一楼大厅之外避免了和邹晋铭一家的相遇，可是他还是上来早了，没能等众人进了会议室才出现。
一时间的宁静，让邹晋铭和卓建国猜到了如今电梯里的人应该是霍万宸。卓建国面色没有改变，只是用余光看了看邹晋铭。他如此做只是为了孙女的幸福，他不介意为了孙女与霍万宸撕破脸面，毕竟卓安然和王浩柷结婚之后，霍万宸也会把卓、邹看成一个整体。卓建国只等着邹晋铭的反应，而且他的等待似乎很刻意、很明显，特意让邹晋铭明白他的立场。邹晋铭明白卓建国的意图，这是支持、是善意，也是一种信任置换。邹晋铭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卓建国他明白了这份好意，然后他转过身，换了一副表情。他的面色显得很是从容，看向了霍万宸。
邹晋铭的这一表情放在众人眼里，就是“一笑泯恩仇”的意思，过往种种都已过去。
霍万宸被那种坦然的目光所震慑，一时间内心中的算计不住翻涌，最后竟想不出邹晋铭为何会如此轻松。与霍万宸而言，那应该是胜利者的蔑视，那应该是复仇者的挑衅。
霍万宸带着思绪慢慢走上前，和众人打了招呼，一行人方才进入了会议室。
而此时，子悦和肖苛正从地下停车场里悄悄地走了出来。肖苛将子悦带到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隔间里。那是一个比邹智楠办公室里的休息室更宽敞的房间。子悦愣神间，见到肖苛打开了一扇门，门外不是走廊，而是邹晋铭的办公室。子悦走进办公室四处看了看，想起之前在照片中见过肖苛从这扇门中窜出来过。
肖苛见子悦没有说话，便说道：“少爷说请您在休息室中等一等。会议结束过后，他也会过来。”
子悦点了点头，说道：“谢谢！”
肖苛没有逗留，带着子悦从暗门中退回到了休息室，便匆匆去了会议室。
这一次的卓川的例行会议室中座次改变了很多。邹晋铭的右手边是卓建国，卓安然只是坐到了卓建国后面的椅子上，并没有占有一席位置。卓建国身边的是宋思议。宋思议知道今日会是一个新的修罗场，便早早来到了会议室。这之前宋思议是坐在卓建国现在的位置上的，但当他见卓建国进屋的时候，就起身相迎，并将那邹晋铭右手边的位置留给了卓建国。刘勤仍然是坐在角落里，只是现在他的面前已经不是霍万宸了。
霍万宸坐在了邹晋铭的左手边，之后依次坐下的是王浩柷和邹智楠。众人还没开始说话，肖苛就跟着走了进来。肖苛坐定，霍万宸用余光看着肖苛，心中不明白邹智楠交给了肖苛什么事情，才会使一个最没有身份的跟班来得最晚。
邹晋铭没有给霍万宸这个思考的时间，见人到齐了，邹晋铭开始了会议。
霍万宸觉得四面楚歌，感觉卓川最后变成了邹晋铭的私人产业了。除了宋思议，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和邹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种趋向家族企业的经营模式，使得霍万宸有意无意都会想拉着宋思议成帮结派。
宋思议自然明白霍万宸的意图，可他也知道霍万宸和姚家现在面对的危机，于是他只能尽力地保持着中立。另一方面，宋思议虽然不希望卓川成为家族企业，但是他却希望他手上的逸集团能永远地掌控在他们宋家手里。因此，坐在这里的宋思议极度矛盾。此次事件，他帮了邹家父子，自己的大儿子也将要立一个二等功，他内心里是极不情愿和霍万宸有什么纠葛的。可这卓川的董事的位子也不是容易做的，如果现在不和霍万宸联手，以后的卓川几乎就不会再有他宋思议的立足之地了。
好在这一天会议的议题都是配合国家的经济政策，在场的人当然不会有任何反对。宋思议不曾说什么，霍万宸为了和易思万、伪国撇清关系，不仅最为积极地提出改进活动，还趁此机会以万同慈善的名义捐出了不少款项。
宋思议听到并没有说话，他只是低着头，等着邹晋铭的反应。刘勤、卓安然、肖苛则面色不变，他们都知道自己没办法决定什么，他们的意见也不会被采纳，所以对这个万同慈善“洗白”的建议并没有什么提议。这是邹家和霍万宸以及其身后政治集团的角逐，他们只要安心看着、表明立场就好。
卓建国目光炯炯，看着前方的桌面，似乎有意见，似乎在思考，他的态度让外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