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节制与放纵（24）
邹智楠先是收到了博恒传给他的资料，说明了麦克的身份；后又接到了王浩柷的指示，一再改变着对郑夏贺的态度，就连在一旁的邹晋铭也有些不理解了。
据博恒国外朋友的信息，麦克是一个外籍华人。虽然他为易思万处理着所有亚洲部门的事务，但他并不是易思万的工作人员。这也就是为什么易思万从不会被丑闻所牵连，因为只要发生任何会损害他们名声的事情，他们就会断尾求生。但这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舍弃的人物，据传二零一六年的特殊文件就是他为易思万想出的办法。
而王浩柷告诉邹智楠的则是拉拢霍万宸。邹智楠并不明白这个中原因，毕竟万同慈善和易思万的合作，霍万宸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且不说邹智楠怎么拉拢霍万成，单从利益角度，霍万宸已经和郑夏贺是利益共同体了，他们很可能掌握着彼此的犯罪证据，怎么可能会被名利等身外之物所吸引，而改变立场。
邹智楠无法理解王浩柷的最终意图，但也只能照着王浩柷的要求去做。
邹智楠回到会议室之后，又听到霍万宸和郑夏贺打了一会儿子太极。霍万宸只围绕理由、原因的话题，口头说着不是为了某人，而是为了维护所有股东的利益。如果邹家父子开了无理由逼退股东的先例，将来其余的股东也会受到牵连，可能被莫名其妙地夺了他们手中的股份。这一套说辞让宋思议、刘勤和卓安然都噤了声。他们可以支持邹家，但是碍于自己的权益，他们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支持，毕竟风水轮流转，谁又会知道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会不会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而郑夏贺也收了刚刚的戾气，只说着警局都没有确定下来的罪状，卓川怎么可以以那些莫须有来“褫夺”他的股份。一个“褫夺”语气很重，暗示了邹家的王者心态。
现场陷入了第三次沉默之时，邹智楠收到了王浩柷和博恒的信息。
邹智楠此时的目光也落在了卓川的股价上，那已经是一条平稳下滑的曲线了。邹智楠笑了笑，开始说道：“既然郑董事在有多项警方指控的情况下，还坚持要持股，那我们可以签一个临时约定。”
众人不解邹智楠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妥协放弃，更好奇那个所谓的“约定”会有着什么样的陷阱和约束力。众人的目光聚集到邹智楠身上，等着邹智楠说出那个似乎能够制约郑夏贺的约定。
邹智楠说道：“刚刚我们也都听明白了，郑董事为了卓川可谓是呕心沥血，对卓川也是心无旁骛，仿佛一生的心血都付之于此。那就请您答应我们在一年之内不可以卖掉手上的股份，同时必须留在南明协助董事会处理事务。”
郑夏贺一听，反倒是有些慌乱，他不能一直留在南明，更不想再持卓川的股份。他也不知道他的那些负面新闻什么时候会被爆出来。生活上的迷乱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致命的新闻，他是怕那些洗黑钱、涉黑、涉毒的事情被披露出来，到那时别说离开南明了，离开拘留所的几率都没有了。
郑夏贺有些犹豫：“这个不公平，别人可以随时买卖股份，也可以请人代替来参加股东会议，为什么我要签下这样的约定。”郑夏贺的话是在暗指卓建国，卓建国已经三年多没来参与卓川的董事会议了，都是让卓安然或者楚安蕾代表出席每一次的董事会。
这话音刚落，会议室的众人陷入了又一番尴尬。郑夏贺的态度有些反复，是他坚持要求要持卓川的股，不想被迫踢出董事局，可如今让他承诺一年内不能随意买卖卓川股份，他又不想同意。按照邹智楠或者郑夏贺的立场来看，每个人似乎都是在保护或履行卓川的股东权利，真的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众人只能等着邹智楠的反击。
可邹智楠并不着急解释，而是不停地看着表，然后打着太极，说道：“确实，似乎是不太公平。只是现在郑董事您绯闻缠身，又是第三大股东，我们剩下的人总不能一点儿都不做准备吧！若是您为了逃避南明警方，将卓川的股票随意买了，其余的股东岂不是被你可惨了！”
郑夏贺刚想反驳，会议室的门却打开了。
见到开门的人，众人不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已经七十五岁高龄的卓建国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就在众人还处于震惊之中，宋思议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宋思议低下头，看到是宋泰天的信息，上面只写了一句：爸，请一定要配合邹智楠。
宋思议此时又看了看邹智楠，他看上去对卓建国的到来并不意外。宋思议现在算是明白了，卓建国是来支持邹智楠的。宋思议心中又是一惊，卓建国出面了，自己的大儿子也出面了，看来郑夏贺背后的事情并不简单啊！宋思议思忖着，如果这条短信是自己的小儿子宋泰乐发来的，事情便简单了许多，支持邹智楠，不过是友情问题。可是现在发短信的是大儿子宋泰天，如果不是和南明经济、法制有关，如果不是南明警局也处理不了，自己的大儿子宋泰天怎么可能帮邹智楠说话，趟这趟浑水。尽管没说明原因，但宋思议明白现在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卓川内部的矛盾了，更可能关系到南明经济甚至是罪案了。宋思议见状也更加谨慎了许多，急忙随着邹晋铭等人，站起身来迎接卓建国。
邹智楠和卓安然想要上前搀扶，却被卓建国拒绝了。卓建国一步一步走到会议桌前，方才站定。邹晋铭将自己的位置空了出来，邀请卓建国坐会议室的主位，不过卓建国摆手推却了。
卓建国站在那里说道：“晋铭啊！你是卓川的董事长，在这里你就是最大的，谁也不能越过你，我这个长辈也不行！”这话中偏袒的意味很是明显，算是间接敲打着霍万宸和郑夏贺。
霍万宸跟郑夏贺站在旁边，一听这话，脸色显得更加难看了。
郑夏贺为了避免尴尬，不想被众人认为卓建国的话是有意抨击他，从嘴角挤出几丝笑容，说道：“卓老，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卓建国也含着笑意说道：“本就应该多来看看！听说这一年里股东要参加董事会，我这不就来开会了吗！”众人没有回答，卓建国话中之意就是同意了邹智楠的提议。接着，卓建国对着邹智楠说道：“智楠呀！我这老头子走不动了，就坐你这个位置了。”这句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邹建国就是为了支持邹智楠而来。开口要坐在邹智楠的位子，就是说明自己和邹智楠不分彼此，亲如一家，根本不用避忌礼数问题。
邹智楠急忙拉开座椅，请卓建国坐下，并说道：“卓爷爷，您为了卓川，为了南明，能来这儿参加董事会议，我已经很感激了！让您坐这儿，都算是慢待了！”
卓建国坐了下来，还笑着打趣道：“你小子还是这么油嘴滑舌，没能让你进我家门，还真有些后悔了……”卓建国是真心喜欢邹智楠，可是他心中也明了，像邹智楠这样人，如果不想妥协，即便他用尽办法逼他与楚安蕾结婚，最后受伤的也只会是楚安蕾。卓建国话没说完，就转了口吻，接着说道：“不过，你还真是让我另眼相看！”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不解，就连邹晋铭都不明白邹智楠在刚刚出去的那几分钟里都能做些什么。
会议室里又陷入一阵沉默，众人见卓建国坐了下来，也纷纷落座。邹智楠只是站在卓建国身边，没有说话。
邹晋铭思索着是什么原因能请得动卓建国老爷子出山。不出一分钟，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卓安然和邹智楠之间。这两人能有什么联系？不过是王浩柷罢了。这场原本看似只有七个人的董事会议，其实背后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那就是邹智楠的舅舅、卓安然的未婚夫——王浩柷！
这一次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很久，卓建国又开口：“小郑啊！你的事儿，我听说了！谁的一生没有遇到过一些风浪啊！如今这环境，要么干脆地卖了股票潇洒离开，要么留下来继续当这个股东。今天就做个决定吧！我这把老骨头总不能因为你老是折腾来，折腾去的！”
郑夏贺急忙解释：“卓老，您这是什么话？您在家养老……”
卓建国没给郑夏贺说完话的机会，只说道：“你已经比着我家的情况，我是想在家养老，不用次次开董事会。当听到你的想法，我能不有些抱怨吗！”说着，卓建国的眼神不再盯着郑夏贺了，而是面对着会议室里的众人说道，“其余的也是，背叛了人，就别怪别人怨怼你！”卓建国将一件小事儿，瞬间一句话之间，就上升到了政治、品格层面，映射着郑夏贺和霍万宸的用心。
听着这话，霍万宸的脸色也有些不悦了，毕竟这屋子里的人，能有几个没做过些出格的事儿呢！
郑夏贺的面色难看，也不再给卓建国面子了，便说道：“卓老，股份是我自己的，留还是放，我自己有选择权。如今让我一下子做决定，也真是欺人太甚。就说刚刚，您手上的股份卖出去百分之二这事，也是事后通知我们的。为什么我就要写下切结书似的东西！”
卓建国不急不慌，说道：“这切结书也好，约定也罢。现在南明市的人都在盯着你，你得做出一个样子啊！告诉他们你没有想过卖股份，你没有想要逃离南明！要稳定民心，更要稳定股价！”说着，卓建国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卓川股价。
郑夏贺还想辩解，说道：“这……”
卓建国又一次打断了郑夏贺，说道：“你觉得哪里不公平，我会让在座的所有人和你许下同样的承诺！”卓建国的话将郑夏贺所能想到的理由都给堵上了。
霍万宸想要打圆场，说道：“卓老，郑兄也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这些条条框框太有针对性了……”
卓建国也没有给霍万宸面子，说道：“这么有针对性是什么原因不知道吗？我活了一辈子了，什么都能忍，什么也都能不管！但是，要是有人想毁了卓川、想毁了南明、想毁了我守护一生的国家，那就别怪我了！我可以看你们内斗，但是谁想破坏游戏规则，那就活该被我针对。”
郑夏贺和霍万宸正想解释，卓建国又说道：“今天谁不接受规则，就是和我卓家作对！我会拼尽我这条老命，誓死保护南明！”
郑夏贺感到十分震惊，他以为自己和麦克的计划被透露了出来，不禁看向霍万宸。霍万宸其实是知道此事的，麦克的计划是为了吞并卓川，南明自然有可能受到影响，可是对他而言乱世才能出枭雄，也可能是他事业更上层楼的好机会。他一出生就错过了建国一代改变命运的机会，现在他的成就充满了屈辱和隐忍，他只有制造乱世，方能成就自己的野心。但是，他自信卓建国知道此事，并不是从自己这边泄露出去的。郑夏贺和霍万宸彼此怀疑起对方了。他们在想是谁要破坏这个计划。可二人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在思考此事上，毕竟如今他们还算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没必要自相内耗。
卓建国的话掷地有声，宋思议终于明白自己的大儿子为什么会让自己支持邹智楠了。因此，这一次他最先表态，说道：“我同意卓老的决定。我祖上浴血奋战，才得来南明这盛世，谁若是敢出卖国家，就是与我宋家为敌！”
刘勤有些迷糊，不明白卓建国和宋思议所说的意思，现在国内可谓是海晏河清，怎么弄得好像有人要侵略国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