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节制与放纵（21）
郑夏贺的反应并不让人觉得意外，张文馨在一旁也没有说话。诚如今年的第一次董事会一样，邹晋铭等着在场诸位的一一发言。
但这次，邹晋铭却没等太久。见无人应答，他抬手示意张文馨将手里的文件交给了众人，然后说道：“这是邹智楠的股权持有量，他现在可控制卓川的股份百分之十七。”
郑夏贺拿着文件说道：“这不可能，即便他之前的股份没有都卖掉，也不可能不降反增。不然，我手上的股份是从哪里……”之前郑夏贺想趁乱想收购卓川股票，不得已将手上的所有产业都低价抵押或出售了。就算那些股份不是邹智楠卖出来，可邹智楠现在所持股份也不至于超过自己的股份啊！
听到此处卓安然笑了笑。
郑夏贺一惊，说道：“卓老竟将股份出售了？”
卓安然没有回答郑夏贺的问题，而是对着邹智楠说道：“为了祝贺你新婚，希望你不会介意我卖出去的股份太少。”
其实，这是之前邹智楠和王浩柷设下的骗局，邹智楠表面和逸集团开战，实际上是想打压那一些依附着卓川衍生出来的小企业。那些企业其实本就是这些股东的私人企业，卓川每每有什么大项目，就会与这些股东们的“衍生企业”合作。但是同时，当卓川有难的时候，他们也会跟着受牵连。与此同时，邹智楠放出去自己将要出售卓川股票的消息，郑夏贺自然会在这中间权衡，然后为了掌握卓川，大量收购卓川的股票。可当时邹晋铭装病，邹智楠还要与郑夏贺对抗，所以不能真的卖掉股份，只能请卓家出让股份。卓建国本是有自己的安排，可是他年岁大了，未来卓家的一切也都是卓安然和楚安蕾的，只是两个百分点的卓川股份，也就忍痛割让了。邹智楠也不是无情的人，当时也对着卓家许诺，如果扳倒了郑夏贺，力保卓家回购五个百分点的股份。
卓安然和邹智楠的对话像是对郑夏贺的侮辱，仿佛告诉着郑夏贺，他的一切都在邹家的算计当中。会议室里，陷入了那天的第一场沉默。
会议室里陷入僵局，一旁的秘书们的注意力也都落在了会议室边的电脑屏幕上，上面是实时显示的卓川股价。
离那个显示屏最近的刘勤和霍万宸。刘勤虽不是什么聪明人，但是这几个月看着郑夏贺和邹晋铭父子的关系，也猜到了今天的董事会会有大事情发生。可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没有什么决定权。如今听着要“开除”郑夏贺，他也没什么意见，毕竟郑夏贺确实野心太大了。和逸集团签约那天，刘勤看过郑夏贺那版合约，可以说是不平等条约。这样的郑夏贺是他二三十年都不曾认识的，之后刘勤也看了网上报出来的新闻，多是说郑夏贺手下如何设计宋泰乐的。刘勤再是愚钝，也明白了这一系列事件的始作俑者是何人。这次的会议刘勤虽然没有放空，可也没有找到什么说话的时机。
霍万宸还是坐在以往的位置上，他本不急着说话，奈何他和郑夏贺还有很多共同的生意，明面上的、暗地里的，不是一个作壁上观就能不被郑夏贺牵扯的，便最先打破了这第一次的沉默。霍万宸说道：“邹兄，董事局提动议，总是要有些原因的吧！”
郑夏贺听着这话，心中轻松了许多，他想着霍万宸也是时候该为他说项了。只是他还没有把握，不知道霍万宸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股东退出，总要有个什么理由，方才能正式启动机制。”霍万宸的话掷地有声，连宋思议都抬起了头，看了郑夏贺一眼，想着霍万成和郑夏贺到底还有多少牵连。
邹晋铭说道：“霍兄的意思是？”
霍万宸说道：“过去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但私事是私事，公事上我们还是应该遵循理由、证据，卓川集团、南明、乃至于世界都在关注此事。卓川董事退出说不定就是明日的头版头条，原因怎么写，总不能像现在的小年青一样，写‘友尽’吧！”
邹晋铭笑了笑，看了看邹智楠，确定了昨日夜里邹智楠所猜想的一切看来都是真的了。邹晋铭心中开始了新一轮的谋划，会议室里也陷入了第二次沉默。
另一边厢，八点过后子悦也在罗东策等人来到办公室后，醒了过来。子悦将如一、博恒和罗东策请进了主编室，然后和博恒将所猜测的一切告诉了罗东策。
如一一直处于震惊当中；而罗东策听后，沉默了良久；子悦则焦急地等着罗东策的意见。
罗东策接过子悦的电脑，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新闻和资料。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博恒，你的朋友能有这么完整的资料包，想必是已经调查易思万很久了。”
博恒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刚刚开始拜托他调查的时候，他还很犹豫。他以为是有人想破坏他的调查。直至，我提到了如今南明的现状，提到了郑夏贺和邹家的恩怨，他才愿意提供这些资料。但是，他说，他不能将易思万所有的证据都拿出来。一方面是因为有些资料指向性太过明显，他若是拿出来，不论是谁爆料的，他们团队都会直接被追杀；另一方面，他不想打草惊蛇。”
罗东策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然后说道：“和你的朋友说，易思万树大根深，与其直接和易思万硬碰硬，不如曲线救国，先弄清楚万同的问题。说不定，‘拔出萝卜带出泥’，让舆论牵扯到易思万那边，不比让他们以命相搏来得好吗？”
如一问道：“借助舆论？”
罗东策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往往人们都只道网络暴力、网络言论偏激，但是事实上，那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潜在的网友，他们不屑于在小事上发表过激言论，但是当大事发生的时候，他们则会用智慧与能力，团结与坚毅，将一切想被掩盖的事实曝晒在阳光之下。”
如一说道：“是啊！总说是肃清网络环境，但是网络之所以仍然存在，就是说明它虽有纰漏，但是也有功绩。近几年的好些案件，都是在网络宣扬之后，变得万众瞩目，从而相关机构的工作人员处理起来才能势如破竹，就像是去年的‘二婚女子离奇失踪案’，‘假饮料导致大头娃娃案’……”
罗东策深吸了一口气，补充道：“不仅如此，如果这些调查都是真的，那么这就是慈善界的一个‘水门事件’啊！”
众人听着，面色凝重，他们或许要付出的不仅仅是时间和精力，这背后的惊天秘密，可能会害得他们丢弃更重要的东西——生命。
就在这严肃的环境下，刘畅和冷达森也赶来上班了。刘畅如壁虎一般，趴在了玻璃门上，想看看被雾化的主编室里到底有什么人。冷达森看他偷偷摸摸的样子，很是无奈，直接将玻璃净化，屋内四人听见声音，看着趴在门上尴尬异常的刘畅。他们的心绪方才平静下来。
子悦可能一夜没有睡好，也可能是被眼前的事情吓到了，感觉有些累了，看起来蔫蔫的。可子悦也知道，这事不宜拖得太久，便说道：“七刀，现在你试试将我们的想法和你的朋友说一说，如果他也同意，就多给我们一些信息！”
博恒说道：“要这些信息有什么用？”
子悦说道：“易思万一个国外的基金都懂得用‘声东击西’，那我就赌他也懂得‘断尾求生’！”接着，子悦说道，“帮我找出郑夏贺、霍万宸和那边联系过的所有人。我要照片和底片，还有让冷达森帮我把这些照片洗出来！哦对了，一定要银盐相纸冲洗的。”
如一大概猜到了子悦的意图，说道：“子悦你今天的身体状态似乎不太好，可别……”说着，如一看了看身边的博恒和罗东策，便改了口，“别看照片累着了！”如一不想子悦穿越照片消耗体力，但是又没办法明说，所以很是担心。
子悦点点头，说道：“我想和快门聊聊，看看他最近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如一点了点头，跟着罗东策和博恒离开了。离开了办公室博恒就进了茶水间和国外的朋友说起了子悦交代的任务。罗东策则拿着博恒和子悦给的信息，一篇一篇仔细地阅读着。
刘畅看众人离开，便拉着冷达森急忙跑了进来。
子悦说道：“快门、森达，这几天你们跟着段翰林和郑夏贺有什么发现没有？”
刘畅说着，将相机中的内存卡交给了子悦，然后说道：“段翰林每天是四处游走，没个定脚的地方。至于郑夏贺，他倒是没怎么出门，每天都只是去一个茶室喝茶，像是并没有受到之前的案件所影响啊！”
子悦将内存卡放在了自己的电脑中，接着问道：“可有什么特别的？比如，段翰林和郑夏贺他们二人可有见面？”
冷达森说道：“倒是没见过。段翰林这些天一直在跑律师所、银行和警察局，他连自己的公司都没怎么去。”
子悦问道：“他是要跑路了？”
刘畅说道：“他是跑不掉了！且不说他现在身上的罪名之多，和好几个经济案件都有牵扯，还有打架、斗殴，最重要的是他涉黑、涉毒啊！”
子悦的目光从电脑上的照片，移到了刘畅身上，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刘畅笑道：“我的信息，现在也不比老爷子的差了吧！”
子悦说道：“你警局里有人？”
刘畅说道：“我没有，但你有啊！”
子悦不敢相信，说道：“我，谁啊？”
刘畅答道：“宋泰天啊！”
“他和你说的？”子悦有些惊讶。
刘畅笑了笑，说道：“那倒不是！姜江和崔民恤一直也在跟着段翰林，看到了就聊了几句。”
冷达森说道：“都是跟着段翰林，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子悦却诧异不解：“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能告诉你？”
刘畅说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他们说宋泰天已经和段翰林的秘书说了，这里面牵扯到了卓川旗下那些小公司的员工和财务部门，还说王律师比我知道得还多。”
子悦听到这里，反问道：“你是说这些事是宋警官有意透露给你的……”说着，子悦开始琢磨这里面的关系。
刘畅不明白子悦的意思，又重复了一次：“我没看到他呀！”
子悦笑了笑，没再解释。传完了照片，刘畅和冷达森又被子悦派出去跟踪段翰林和郑夏贺去了。子悦正看着照片犹豫不决，如一走了进来。
如一说道：“子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今天看你好像不太舒服，你要不要休息休息？”说着，如一递给了子悦一杯咖啡。
子悦接过来咖啡，说道：“我没事，可能就是昨天睡得不好！还是你了解我，知道我现在需要的是咖啡！”子悦将杯子放在鼻尖，一股味道涌入，子悦原本享受的表情，瞬间变了样子。子悦不知怎地，感觉这咖啡夹杂着腥膻的味道，心中不禁泛起了恶心劲儿。
如一很是关心，急忙走上前，说道：“怎么了？”
子悦说道：“可能是空腹闻着咖啡这浓郁的味道，感觉和平日里的不一样？我们一会儿要不要检查看看咖啡是不是过期了！”
如一点了点头，然后发了条短信，说道：“泰乐快上班了，让他给你带点儿早餐！”
子悦笑着说道：“老爷子，你对我太好了，爱你！”说着，子悦还开始撒起娇来。
二人说话间，博恒忽然走了进来，兴奋滴说道：“老大！国外来了消息，发了一些国外曾经和霍万宸、郑夏贺接触过的人。”
博恒打开了电脑，下载了国外传来的文件，并打开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打开之后，那个文件夹似乎震惊了在场看着照片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