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率直与温柔 （30）
邹智楠说道：“我会顺着子悦给的线索调查，但我需要舅舅你帮我一个忙！”
王浩柷的口吻有些冰冷、有些玩味地道：“什么忙？还需要来求我？”
邹智楠说道：“我和卓家不熟，这个你比我更适合！”
王浩柷没有说话，只看着邹智楠，等他说出调查线索。
邹智楠继续说道：“这就是子悦发现真相的原因，是楚安蕾给她看的。这文件袋上有过挂号信的标记，证明楚安蕾的信息也是从别人那里拿到的。现在想想，楚安蕾也是才知道我妈妈的事。”
王浩柷问道：“你是想让我找出告诉楚安蕾的人是谁？”
邹智楠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想知道那人是敌是友？如果他知道这么多内幕，是不是就是害死我母亲的幕后真凶！”
王浩柷拍了拍邹智楠的肩膀，说道：“追寻了十年，我才终于知道姐姐她从没有想放弃过自己，更没有想丢下亲人就那样离开。”
邹智楠转身看着走廊尽头的窗外，天仍是黑色的，但总感觉在天边，有一丝光已经要散发出来了。
王浩柷见邹智楠没有说话，用文件袋拍了邹智楠的屁股，说了声“走了”！
邹智楠半侧着脸，咬着牙，抱怨道：“我都快三十了，你还打我……”
邹智楠的声音很小，但王浩柷还是听到了，他便说道：“一百岁我也是你舅舅！”
王浩柷离开不久，邹智楠也回到了子悦的病房。邹智楠本不想离开子悦太久，可是病房里的小护士总是时不时地看着他，他不想子悦醒来时误会，便让那小护士坐在了离病床较远的沙发上。
邹智楠握着子悦的手，拨弄着子悦额间的碎发。尽管是深夜，他也没有想要合眼睡上一会儿，他知道接下来他和子悦会有很长时间不能够这样平静地坐在一起。在上一个星期里，他们还属于彼此，他们能宠溺地抚着对方的头发，能肆意牵起对方的手，能随时等着对方的吻，能转身就被彼此拥入怀中……而现在的邹智楠可能只有在子悦昏迷的时候，才能近近地看着她。
邹智楠温热的湿毛巾给子悦擦洗着脸颊，看着子悦熟睡的样子，他才觉得安心。邹智楠将子悦的电脑收了起来，又把自己放在子悦那里的相机放在了自己的袋子里。邹智楠的内心是矛盾的，他不想再看到子悦穿入照片陷入危险，但是他又希望子悦能因为这相机中的魔力来找自己。他希望毁掉这部相机，又希望这部相机能成为他和子悦感情和好时的纽带。
到了早上，邹智楠给肖苛发了短信，让肖苛带上早餐过来，他怕子悦醒来时，不能及时吃饭。肖苛送了早餐后，邹智楠并没有让他离开。到了十点左右，邹智楠让肖苛在医院里等着，随时告知他子悦的情况。而邹智楠自己则跑去了商店给子悦买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和一些日用品。邹智楠用最快的速度买了他想给子悦送去的一切。母亲去世后，除了上次给子悦买的衣服，邹智楠几乎没怎么给女人买过衣服和日用品，好在卓川的生意包含了服饰、化妆品，他才对这类商品有所研究。但是他挑东西的眼光多还是以价格为主，他认为只要足够贵，就一定能显出品味。
匆匆回到医院的邹智楠，两只手拎着满满的购物袋。他进入病房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扭动门把手。他本想敲门，又怕吵醒子悦，就只能站在病房门口等着过往的医护人员，帮自己打开门。正巧盛正仁睡醒了来看看子悦，碰上了优雅地站在门口的邹智楠。
盛正仁看出了邹智楠的需求，但是并没有先开门。他问道：“怎么董子悦醒了，让你买这么多东西来哄她？”
邹智楠摇了摇头，对着门把抬了抬手，示意盛正仁开门。
盛正仁说道：“那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盛正仁刻意低头看了看几个纸袋的品牌，接着说，“你想用钱砸她啊？”
邹智楠并没有想这么多。原来当“邹川”时，邹智楠是很注重使用物品的价格，生怕别人看出自己的身份。可是，现在的他已经将子悦看成了自己的女人，他只是按照自己的购物习惯给子悦买东西，并没有再考虑价格。邹智楠心想，这样子悦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故意如此张扬的。邹智楠心中对盛正仁的提醒很是感激，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淡淡地说道：“快点开门。”
盛正仁说道：“你不会用手肘按压门把吗？也能打开门！”
邹智楠看着门把手，思虑一番，然后严肃地说道：“是吗？怎么打开？”
盛正仁得意地笑了笑，走到门边，用手肘压着门把，说道：“就是这样！”但是，盛正仁并没有准备把门打开，他想看邹智楠狼狈压门把手的样子，所以就那样笑着，看着邹智楠。
邹智楠看盛正仁将把手按压下去，抬起右手，隔着七八个袋子，直接推着盛正仁进了门，还在走过盛正仁身边的时候，小声说道：“我就知道这样开门会影响我的形象！”
盛正仁刚想要骂人，邹智楠回过头，说道：“嘘！小声点儿，别吵醒了子悦！”
盛正仁无奈只能对着空气出了几拳，消散了心中的怒火。
邹智楠买的东西太多，他一次根本就拿不完。一进屋，他就让肖苛去他的车上把其他物品拿了上来。
盛正仁看着子悦身边的监视仪，看了看子悦，检查了子悦的眼底，终于松下口气，对着邹智楠说道：“基本上没什么溺水的症状了，她现在处于深度睡眠状态。估计这几天太累了，睡醒了就好了。到时候，我再来看她！”
听了这话，邹智楠的面色缓和了许多，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沉睡的子悦。
盛正仁又和身边的护士薇薇说道：“你告诉值班室，不用一直看着该患者了，只按轻微患者来处理就好了！”
薇薇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盛正仁离开后，邹智楠又如之前一般，坐在子悦身边，握着子悦的手，对着子悦说话，外人看来好像呢喃自语一般。“子悦，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这么冒险了，不要再为了别人伤害自己了，不要让我担心，不要去试图挽救那不可能救回来的生命……”邹智楠说到这里，有些哽咽。这句话是真心的，可是，当他想起那“不能挽救的生命”属于他的母亲的时候，他还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看着子悦为了救他母亲险些丧命，为了弥补他的遗憾在照片中撑了七天，他甚至想就这样放弃追寻过去的结果。邹智楠继续说着：“感谢你能平平安安地躺在这里，如果你真的有什么意外，我只想随着你一起离开。那一刻我真的不想再管他什么恩恩怨怨，什么结果真相，我只想永远不再和你分离。”
邹智楠顿了顿，方才又接着说：“在那一刻我想说，我人生最大的遗憾不再是我的母亲了，而是我没能用最真实的一面去认识你。子悦，我其实想对你说，我爱……”邹智楠的话还没有说完，肖苛就两手提着数不清的名牌走了进来。随着肖苛进来的，除了这些物品，还有就是走廊里传来一群女人羡慕的声音。
邹智楠见子悦的病情稳定了下来，才有时间和心思处理工作上的事情。邹智楠将这几天需要他处理的事情用了三个小时一并处理了。他想早一点儿处理完公务，就能安心陪着子悦了，可谁知四天基本不眠不休的邹智楠竟握着子悦的手睡着了。
到了傍晚，子悦忽然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大喊道：“疤痕！有疤痕！”
那喊声唤醒了沉睡的邹智楠，也传到了病房门外。邹智楠看着子悦醒来十分欣喜，只是子悦却面露悲伤，不停地留着泪，呜咽着说：“对不起，我救不了她！”
邹智楠看着眼前的子悦，子悦内里已经伤痕累累了，却还在想着救他的母亲。这样的子悦怎么会不让他怜惜！邹智楠紧紧地将子悦揽在怀里，轻声安抚道：“没事了，改变不了的事情，你已经尽力了！”邹智楠一边说，一边轻抚着子悦的背，像照顾小孩子一般精细、耐心。
子悦听着邹智楠的声音，才平静下来，只是内心的恐惧让她紧紧地抱着邹智楠，想从邹智楠的拥抱中找到勇气和依靠。
盛正仁正好也在附近巡诊，听到声音冲进了病房，正好看到了这两情缱绻的一刻。盛正仁拍手叫道：“喔……这是限制级的吗？我可以进来吗？我能看吗？”
邹智楠习惯了盛正仁的插科打诨，并没有理睬。可这时子悦已经清醒、镇定了下来，她轻轻推开邹智楠，低着头用手擦拭着眼角的泪痕。
邹智楠被推开后，只能无奈地放开子悦。见子悦擦拭泪痕，他也伸出手帮忙。
盛正仁看到眼前的两个人根本不理睬自己，只能厚着脸皮继续说：“我并不是没眼力见的人哦！但是我的病人醒来，我还是要检查一下的！烦请这位先生让开一下。”盛正仁故意站在子悦和邹智楠之间。
盛正仁给子悦做了基本的检查，方才说道：“恢复得果然很快！一会儿再做几个常规化验，应该没什么大事！不过你至少要留院观察一周。”见子悦点了点头，盛正仁又对着身边的护士说道：“你们去安排吧！最好快一点儿采样，这样我明早就能收到报告了。”
几个护士走后，盛正仁又对着子悦说道：“董子悦，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和仁医院的主任医师，是邹智楠的发小兼好友！原来对你不能诚实以待，很抱歉！”说完，盛正仁向着子悦伸出了右手。
看到盛正仁的样子，子悦有点儿摸不清头脑，呆呆地附和着说道：“我知道啊……我还记得！你是盛医生。”
盛正仁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现在不再是董记者，也不是董患者，我是想交你这个朋友！不是因为你是他的女朋友，才会帮你的那种朋友！”
邹智楠一听这话，伸手分开了盛正仁握着子悦的手，将盛正仁推到一旁。子悦觉得更是糊涂，只是勉强地笑了笑。
盛正仁接着说道：“你很有勇气、很有胆量，是个人物！”直到他被邹智楠推出病房，还在不停赞美着子悦。
子悦皱了皱眉，感觉盛正仁话中有话，想到自己这几天能在照片中有足够的体力，便猜到了其中的原因。子悦看了看邹智楠，想从邹智楠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邹智楠点了点头，说道：“事态紧急，除了老爷子，我舅舅和正仁都知道了我们的秘密！”
子悦听到了，也没有太过震惊，毕竟王浩柷是邹智楠最信任的人，而盛正仁是医生，邹智楠做这样的决定也是可以预见的结果。
病房里只剩下邹智楠和子悦两人，那气氛对两人来说都有些压抑。子悦想要起身，去洗手间来摆脱这尴尬的局面。只是，她刚起身，便发现自己的腿麻痹了，一个没站稳便跌进了邹智楠的怀抱。子悦借着推开邹智楠的力，用一只脚站了起来。邹智楠也没有勉强子悦依靠着自己，只是蹲在子悦脚边，帮她按摩。子悦并不想再和邹智楠有过多的接触，只好重新坐在病床上，用手将不听使唤的腿脚“搬”上床，自己按摩。邹智楠也没有生气，坐在了子悦的床边，帮着子悦一起按摩。子悦拗他不过，只能看着邹智楠认真地照顾着自己。
子悦腿好些了，便去了洗手间。邹智楠就跟在她身后面，将子悦可能用到的睡衣、洗漱用品、保养品、毛巾，一一摆在了洗手间的置物架上。放好后，邹智楠就离开了，还将门关上了。估计在邹智楠心里，如果子悦愿意让他帮忙洗澡，也是愿意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