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礼之真与假（14）
博恒走后，苗燕娴走进办公室，对着分局局长说道：“局长，您相信他们吗？”
“刚刚看了‘眼镜工作室’的资料，那些人都曾是南明日报的记者……”老局长说。
苗燕娴有些顾虑，问道：“可他们毕竟是自媒体呀！要是名声大了，难免会控制流量，引导民众舆论导向啊!”
“信息时代，人人都是自媒体，大势不可逆，但是不管自媒体的名声怎样，我们都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要知道百年前，很多报业起步的时候也是如此，被伪政府打压、被侵略者打压。到最后，那些报纸反倒成为了救国救民思想的先进报刊。所以，自媒体本身不是问题，问题是自媒体执笔人的初心为何，是为了博人眼球，还是为了真诚地展现民生百态……”老局长看着博恒交给上来的资料，意味深长地说。
“那他们值得信任了？”苗燕娴接着问。
“还要观察！”老局长说完，走进了另一个会议厅，众人开始讨论李制鹏的案件。
子悦在车上等着的时候，也并没闲着。她不停地翻查着新闻，想要了解网上的情况。出乎她意外的是，齐演鲁拍摄的视频全版曝光了。这是现在的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她希望这视频能是齐演鲁自己亲自上交给警局的。子悦为了看评论，打开了视频。
子悦知道事情的原委，所以并没有急着看视频，只是浏览着评论。网友清一色地辱骂着关韵琳，说她是抹黑财经大学的第一人，说她是勾引不成才会自己碰瓷的……子悦很是意外，即便视频没有声音，但李制鹏在关韵琳背后试图偷袭，也能看出他做贼心虚的一面，何至于关韵琳被如此谩骂！
子悦赶紧重播视频，这视频屏蔽了声音，所以没有人知道关韵琳所提到的往事，而且中间被剪辑过。剪辑过后，看上去是关韵琳试图用石雕袭击李制鹏，在袭击未果之后，只能自己撞上了石雕之上。
子悦这才明白关韵琳被辱骂的原因。子悦不解到底是什么人能这么快拿到齐演鲁拍摄的视频，并如此急不可耐地做了这些恶意的剪接。
另一边厢，邹智楠回到了车上，正好看到子悦神情有异，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子悦将手机上的视频给邹智楠看了看。邹智楠眉头紧锁，想着这会不会是宋思议的手笔，如果真如子悦所说，宋思议和李制鹏交往甚密，那他为其引导舆论也不是不可能。
子悦见邹智楠若有所思，说：“警局那边怎么说？还有，这视频能看出些什么吗？”
“没……我只是在想怎么能找到关韵梅的手机！”邹智楠没办法解释自己认识子悦的父亲，也没办法解释看到她父亲的自己为什么如此纠结，只能赶快转移话题。
“那就去骆茗茗给的地址看一看吧！”子悦说完，又不禁问起：“你后来和骆茗茗说了些什么？”
“我只是问她，是不是一辈子要背负着愧疚生活下去？”邹智楠说道。
“你就认定她一定会来警局吗？”子悦有些好奇。
“我觉得会！除了她内心的愧疚，还有她如果想要躲避，今天就不会出现在那里。齐演鲁能轻松找到她，那说明她就能轻松逃出齐演鲁知道的地方。可是她没有，她准备好一切等在那里。这一系列的举动，只能说明她希望真相大白。”
子悦接着问：“那你为什么还会说那句话？”
“因为她交出了地址，怕她信念不坚定，所以提醒她一下。”邹智楠用平淡的语气解释道。
子悦觉得邹智楠的话往好了说是鼓励骆茗茗勇敢一些，往恶里说就是刺激骆茗茗一定要去警局自首。但事实很明白，无论如何，骆茗茗都是关键证人，邹智楠的话也是为了案情往好的方向发展，因此子悦并没有太在意邹智楠处事的手段。
邹智楠和子悦来到了手机维修店，好在那家店还在，店主也是没变。只是，时间太久，那手机都没人来取，店主也不知道哪一部手机是他们要的，只递给了子悦一个盒子，里面有四五十部手机，新款的、旧款的，样式繁多。
子悦想起邹智楠拍的韵梅遗物里有很多小票中有一个写着这家店的名字，只是那是一个耳机的取货单。子悦急忙拿起相机，给店主看，还解释说：“就是一个小女孩，她修手机，但只拿了一个耳机的取货单。”说完，子悦还给店主指了指合照中骆茗茗的样子。
店主大哥有些烦躁，说着：“小妹呀，我们这一天天修手机的人这么多，让我想两年前的顾客，您这不是难为我嘛！”
子悦仔细看了单子上的取货单号，没有一部手机能够对得上。接着子悦和邹智楠将手机分类，把韵梅去世前的手机型号拿了出来，还有三十多个。
子悦只好联系财经大学校务处，本想联系骆茗茗，但只得知骆茗茗手机关机不知去向，然后又辗转问了秦欣和高珂爽，因为大学生喜欢给手机换漂亮的手机壳，所以二人已经不记得韵梅手机的样子，只记得牌子是mimo。因为维修的关系，这三十部手机都没有手机壳，好在筛选之后，其中只有五部手机是mimo的。子悦请求老板给这几个手机充上电，说不定开机后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老板拧不过他们，只打答应，但是每一部手机都没有安装手机卡、没有特殊壁纸，而且每个手机都设置了密码。
子悦几乎放弃啦，说着：“不然就都交给警察。”
“那可不行，先说你们能不能在里面找到证据，若是找不到，我的顾客知道我把手机随意交给警察，以后还有什么人愿意来找我修手机啊！”店主丝毫不肯退让，决不能让他们随意拿走任何一部手机，说道：“你们要是打不开手机密码，哪一个手机都不能拿走！”
子悦看着手表，现在已经是傍晚六点了，她既想着去给父亲过生日，又想尽快找到证据，以免夜长梦多。
“你还有急事？”邹智楠看子悦焦虑的样子，关心地问道。
“没……先想办法找到手机。”子悦严肃地说。
邹智楠也看了看时间，见子悦还是有些憔悴，怕她因为穿越进照片的缘故而体力不支，带她回到车里，想找个地方吃饭。
子悦见拗不过邹智楠，只好妥协。她想正好趁这个时间，看看手头上的证据。
子悦将照片导入了电脑，并将其分类，分成那些有风景可以穿越的和那些纸质文件的照片。子悦谨慎地打开了一张小票的照片，她慢慢放大到了四十七倍。她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会穿越到照片之中。好在几秒钟过后，她四处张望，发现自己还在车上，才松了口气，知道小票类的文件照片是无法穿越的。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邹智楠有些担心，车速也降了下来，停到路边，反复确认着子悦的状态。
“我真的没事！只是想试一试，没有人物、没有风景的照片，我能不能进入其中。”子悦看着邹智楠的眼神，也在试图从子悦那里寻求答案。子悦顿了顿，摊开双手继续说道：“很显然，进不去。”
“现在证据已经很明显了，不需要你回到过去了。刚刚找关韵梅室友前拍的照片，也都没什么用了。但你翻看的时候还是小心些好，别穿了进去，又消耗太多体力。”邹智楠的话听上去是抱怨，但是落在子悦心里却温暖极了。
子悦点了点头。经过了刚刚的尝试，子悦可以放心大胆地看每一个证据。子悦一张一张地看，直到看到关韵梅和她室友那几个人的合照，子悦想看看她们手上、衣服口袋里，有没有拿着手机，就将这张相片一点儿、一点儿放大，结果放大到四十七倍的时候，一股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子悦还是进入了照片。唯一不同的是，她并不是进入了拍下四人合照的齐演鲁寝室楼下，而是进入了照片中印着关韵梅四人的那个世界里——关韵梅还活着的时候。
那是临近黄昏时的林荫小路，明明太阳还没落下，子悦已经感受到了寒夜的冰冷。子悦看着几人的衣着，想着这照片中明明是夏末，怎么会如此寒冷？子悦这次进来，没做准备，她没有了墨镜，很怕会一不小心和谁人对视，就要离开了。她走路很是小心，垂着眼，不敢平视身边的一切。
照片外面，本来还在操作电脑的子悦，突然晕厥过去，头重重地敲在了车玻璃上。邹智楠察觉不妙，但为时已晚，电脑从子悦的腿上滑落，子悦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在照片里子悦看着自己呼出来的气已经凝结成了烟雾，猜测现在的气温已经是零下了。子悦在原地小跑，运动取暖。她看着几人幸福地拍着照，不免唏嘘，人生无常。她想既然来到了此处，不如就看看关韵梅的手机是什么样子，并不着急出去。子悦一路跟着几人，自己看着手机，似乎比平时的时间走得要快很多。但子悦打不开手机的软件，只能看着时间一点儿一点儿流逝。
突然，子悦的眼前一片漆黑。那种黑是没有一丝光亮的黑，她以为是自己又晕厥了，毕竟即便再黑的夜空，也能有一星半点的光。可是，出乎她意外的是，她还能走动，伸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手臂，还有疼痛感。子悦大声呼喊，可如今没有人与她对视过，无论是照片里面还是照片外面都不再有人能听到她的呼唤了。没了光，子悦觉得这里的世界又冷了许多，那世界安静得可拍，她像是失去了听觉和视觉一样，头越来越重，手脚越发冰冷，直接摔在了地上……
照片外面，由于是下班的高峰期，邹智楠开了一会儿才有机会把车停在了路边。他看着子悦，相信已经昏迷的子悦定是进入了照片里面。他急忙捡起滑落的电脑，可因为摔落时电脑受到了撞击，屏幕和键盘已经阖在了一起。再打开时，电脑处于睡眠状态。邹智楠十分着急，他怕子悦会被困在照片中无法出来。他想试着唤醒子悦，但是无论怎么呼喊，照片外的子悦都静静沉睡，没有半分清醒的迹象。
邹智楠急忙给如一打了电话。
“如一，我是邹智……川。我想问子悦电脑的开机密码是什么？”邹智楠的语气透露着急躁与不安，险些将自己的真实姓名说了出来。
“老大不在吗……”如一下意识认为子悦遇到了什么事，才不能自己打开电脑，所以想试探邹智楠一下。
“快！”邹智楠知道自己有些焦躁，甚至差点儿自报家门。但是他没有时间顾及这些，更没有时间和如一解释一切，因此情绪更是难以控制。可是话出口后，邹智楠还是觉得自己失礼了，补充了句：“子悦很不舒服，拜托了！”
如一说：“好，我发给你，但等她有时间了，叫她打电话给我，报个平安。”
邹智楠轻轻“哼”了一声，就匆忙挂了电话。
邹智楠拿到密码，终于打开电脑，看到子悦已经躺在了早上二人走过的林荫小路。邹智楠无论怎么呼唤，子悦还是没有从地上清醒，而且关韵梅那些人也慢慢从子悦身边走过，渐行渐远……
照片中的子悦因为周身温度过低，而渐渐失去直觉。好在子悦意志坚强，昏厥时，还努力让自己清醒，当邹智楠打开电脑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丝光，照片里的温度也渐渐提高了。子悦努力地睁开眼睛，在缝隙中看到了关韵梅的背影。她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跟着韵梅向前走。
子悦想趁机看一看关韵梅用手机前输入的密码。子悦慢慢恢复了体力，加快了脚步，一直踉跄地走在关韵梅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