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情谊与正义 (3)
邹智楠在恍惚间,看着子悦担心的眼神,他以为他也会进入照片,不过也只有那一瞬间,他感受到的一些微弱的眩晕感也就消散了。子悦的脸又变得清晰,眼前的事物也不再扭曲了,邹智楠知道自己失败了,但这过程中他更坚信了子悦穿越照片的真实性。
子悦看到邹智楠又恢复了神志,连忙问着:“你可以吗?”
邹智楠虽然没能进到照片里,但是一时间也变得有些虚弱。他歇了片刻,微微摇摇头,说道:“看来我并不可以!”
子悦有些失望,她像是泄了气一般。
邹智楠说着:“你要不要再喝一口水?”
子悦明白邹智楠的意思,他想让自己再喝一口热巧克力,然后试一试能不能进入这张照片。
子悦像是喝壮行酒一般,喝了一口热巧克力,然后走到邹智楠的身边,坐了下来。子悦移过电脑,可能是因为照片一直处于放大四十七倍的状态,子悦的目光一落在照片上,就进入了昏厥状态。子悦还如之前一样,从扭曲的镜像入口进入到了照片之中。子悦在这个空间里没有什么可以探查的,所以她一进来就对上了邹智楠的眼睛。邹智楠看到了子悦,慢慢向子悦走去。二人相遇时,终于握住了彼此的手,子悦用力拉扯邹智楠,邹智楠顺着子悦的方向站在了一旁。
“为什么你可以移动?”子悦诧异道。
“或许是因为我本就不在这张照片之中,而李婶她在照片之中,她的行动路线不能够改变。亦或者是,照片中的人只能改变语言和细微的动作,不能大幅度改变过去的行为。”在照片中的邹智楠分析着、解说着。
“你还能有正常人的分析和照片外面的记忆?”子悦更加惊诧。
邹智楠点了点头,拉着子悦走出了照片上的图景,走去了屋子的另一边。
“为什么?”子悦问道。
“我想测试一下……”邹智楠的话还没有说完,子悦就因为时间的关系被那股神秘的力量带出了照片。
子悦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她发现自己安安稳稳地趴在桌子上。子悦的眼前又渐渐失去颜色,等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正常。
“你还好吗?”邹智楠看子悦近一分钟都没有说话,方才问出口。
“我没事,歇一会儿就好!”子悦说道,然后拿起杯子喝了口热巧克力,继续问着:“为什么拉着我走到照片的场景之外?”
邹智楠看着子悦,有些犹豫,他迟疑了半晌,说着:“你进入照片后,我一直在观察着照片,我发现……照片里出现了你的身影,而且当你移动的时候,电脑里的照片角度也在移动。”
“那别人呢?”子悦脱口而出,想着那张照片里面只有另一个自己和邹智楠,她又解释道:“你和照片里的我,有什么特别的吗?”
“真实的你依然坐在电脑前,靠在桌子上。而我并没有出现在照片当中!”邹智楠说着陷入了沉思。
“你是说,我刚刚在照片里你只能看着我,却看不到拍照的你?”子悦说完,邹智楠点了点头,然后又突然摇了摇头。
子悦不明白邹智楠的意思。邹智楠补充道:“照片中有我,但只有一个我,我不知道是真实的我,还是拍照那一时刻的我!”
子悦也陷入了思考,想着想着,她一脸震惊,慢慢起身看向邹智楠。“你带我走出照片的这个举动,是你看到了我在照片中走动后,才临时起意的,是吗?”
邹智楠点了点头,子悦继续说:“所以,照片外的你不仅能收到照片中你的想法,而且还可以控制照片里的你的想法,是吗?”
邹智楠自己刚刚也被这一点惊呆了,邹智楠没再说话,默认了子悦说的一切。
子悦不敢相信自己遭遇的一切。一个星期已经过去,她以为之前的事情都是一场梦,如今发现不仅不是梦,还要比她想象的更要复杂得多。子悦似乎疯魔了,她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拿着刀也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她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特别,她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她将自己血液又滴入邹智楠新买的电脑和相机上,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血液……她不再在乎邹智楠的看法,她自顾自地拿着相机照了照片,传进电脑。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可是她最后却没能进入照片。
接下来,邹智楠和子悦根据搭配,相机甲的照片无法从电脑乙进入,相机乙的照片也不可以从电脑甲进入,邹智楠拍的照片也是一样。最后他们总结出来,只有原来的相机和电脑才能产生穿入照片的效果,而且现在只有子悦能够做到。至于照片是谁拍摄的并无甚所谓,因为子悦自己用邹智楠的相机拍摄,也能通过自己的电脑穿越进去。
多次的试验后,子悦显得有些精疲力竭,她瘫坐在椅子上,静静看桌子上的相机和电脑。她有一种冲动,她想毁了这电脑和相机。
子悦举起了手边的杯子,她想狠狠地砸向自己的电脑,只要毁掉其中一个,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了。
可邹智楠却拦下了这样冲动的子悦,语气中略带些嘶喊,说道:“冷静一下,你可以选择不用,但是不一定非要毁掉它。”
“可是,这并不符合自然规律,我们不应该……”子悦似乎想说服邹智楠。
邹智楠并没有给子悦说完话的机会。“你想想老郭,你想想你回到过去后帮助的人,这或许是上天给你查找真相的机会!”邹智楠说完,看着子悦有些动容,慢慢地从子悦手中夺过水杯。
子悦默默关上电脑,将其封在了屋子中的一个带锁的抽屉里。邹智楠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由于他们一直专注于一次又一次的测试,几乎忘记了时间,二人到家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时分。邹智楠将电脑乙留给了子悦,子悦本想拒绝,邹智楠却以不想让别人看出变化,而劝说子悦先沿用同样幸好的电脑。
邹智楠则依然用着自己的相机,至于新买的相机,就放在工作室供大家使用。
那一夜子悦并没有开车回去,因为太过虚弱,子悦坐着邹智楠的车回家了。
邹智楠的内心很挣扎,他知道子悦今天已经疲惫不堪了,他想去搀扶,但又不想再和子悦牵扯太多。他怕自己越是亲近子悦,越是能理解子悦。这样的理解会让他失去报复的动力。近日的他,每天都在给子悦想着各种藉口,十年前的子悦也只有十七岁,她可能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人。可这样的想法,对他自己来说就是一种背叛,对自己母亲的背叛,对自己过往十年努力的背叛。但这种想法还是在他的脑海里,酝酿发酵,以至于现在他觉得这个正义、坚强的女人被自己算计、利用,是多么得可怜……
子悦并没有察觉邹智楠这些日子的情感变化,只以为他是不想被工作室的人八卦而表现得刻意疏离。子悦也并不在意这些,她心里一直牵挂着浩律所的事情,她想去看看,却又有些犹豫不决,下不了决定。二人一路静默,直到车开到了子悦的家门口,她才说了句话:“明天……明天浩律所和博宇签约的新闻,你和七刀去吧!我……”子悦想着,自己该用什么理由解释自己临时改变的工作安排。
“行,好好休息!”邹智楠并不需要子悦给出的理由,因为他监听了子悦的电话,他知道子悦和自己的舅舅有着说不清楚的关系。所以,他不再需要理由,他其实想要见到的是眼前的女人和自己的舅舅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不过在那之前,他需要问清楚,问清楚舅舅,他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还会有这么深的情感纠葛。
子悦很是感激,看着邹智楠,道了晚安,就进了屋子。
那一夜,子悦睡得很浅。尽管她不想回忆这一天的经历,也不愿再想王浩柷和 博宇签约的意图,但过往的一切还是不停地在她的脑海里闪过。她坚持了十年,每一天都在仰望着那个人,她一直在努力,希望有一天能够站在那男人的身边。只是十年了,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算是王浩柷的什么人!
那年,子悦刚上大一,军训过后的第一个十月假期,她回家的途中遇到了王浩柷,和她记忆中的王浩柷一样,只是更成熟了些。
“叔叔,您还记得我吗?”十七岁的子悦拉住三十三岁的王浩柷。
“你认错了,我并不认识你!”王浩柷似乎怕被别人认出,匆匆否了子悦的话,想要离开。
“十年前,您帮过我,挽回过我母亲的名誉!”子悦紧紧跟着王浩柷,一直追到了王浩柷的车边。
“小姑娘,你真的记错了!”王浩柷又看了子悦一眼,对眼前的小女孩根本就没有任何印象。
“您听我说,十年前万新银行被逼自杀的职员是我的母亲……”这是子悦最不想提起的往事,可是那时她能让王浩柷驻足的就只有那件带着伤痛的往事了。“您还记得吗?是您拿着证据,证明了我母亲是清白的!您当时还对我说,要还我一个真相!您做到了……”子悦眼角含泪,那些年的痛苦回忆被一一翻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开那些痛苦,只说了在记忆里没那么悲苦的那一段。
王浩柷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如刚刚那么着急,也没有再想要离开了。只是他似乎刻意面对着车,好像不想让别人认出他一样。子悦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在她七岁时挽救了她整个人生的男人是王浩柷,是卓川的代表律师,是邹晋铭的内弟……
王浩柷想起来那件事,知道子悦并不是无故搭讪,便说道:“举手之劳,不必挂在心上!好好生活吧!”说完,王浩柷开门准备离开。
“我还能见到您吗?”子悦鼓足了勇气,拦住了王浩柷,继续说,“我想报答您!”子悦说完,想了想,觉得用词过重,又补充道:“我想好好谢谢您!”
王浩柷不知道该怎么和眼前的小姑娘解释,对于他来说,最好的感谢就是不再纠缠。
子悦似乎看出了王浩柷的心思,接着说:“我不会耽误您特别长的时间,您也不用花时间应付我。什么时候,您有时间,或者需要我帮忙了,您再找我……”
一时间王浩柷不知该怎么应答,愣在了当场,他不好打断这么真诚的女孩。
子悦又说道:“我可以跟您要您的邮箱账号吗?”
王浩柷看出了子悦的真诚,眸子里闪烁着流光。王浩柷自知没办法拒绝,他用着子悦从书包里拿出的笔,顺着这女孩子的要求就写下了电邮地址。拿到了电邮的子悦,眼睁睁看着在记忆中的恩人开车离开,她生怕这次的离别又将是经年不见。
子悦想着想着,眼角滑落了一滴泪,带着倦意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子悦破天荒地睡过了头,睡到了自然醒。子悦想任性一次,不想看新闻,不想知道博宇和浩律所的事。她六点醒了以后,又将窗帘紧紧关上。原来,她家的窗帘闭紧后,屋子几乎看不到任何一点光亮。而以前那每一缕透进来的光,都是子悦留给自己的希望,也是她奋斗的目标。
另一边厢,邹智楠很早就来到了云之萦酒店,这酒店是南明市最大的酒店,也是今天浩律所和博宇签约的地方。他今天要做的事很简单,问清楚舅舅和子悦的关系,还要问清楚浩律所和博宇签约的原因,毕竟任谁也不会认为现在和博宇签约是一个明智的举措。
邹智楠进了王浩柷告诉他的房间,那时的王浩柷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准备吃早餐。
“智楠,回来了,怎么才来看舅舅?”王浩柷见着邹智楠很是高兴,可这感情却在身份的束缚下显得很受克制。“坐吧,陪我吃个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