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煎熬
不过这个“您”听得让泽霖莫名火大。
他很老么？他看起来很老么？棠佑总是说他年轻老成，他觉得这应该是夸人的话，沉稳些没什么不好。棠佑跟他相反，年纪比他大不少，心性却跟他的徒弟孙舒望不相上下，因此以前在瀛洲吵得鸡飞狗跳。
如此一对比，泽霖觉得还是老成些比较好。
于是他让羽戈离他远一点。
于是羽戈跑到了她哥这里，一住就是小半个月。
这天神殿开了个小型的会议，因先前就通过托梦的方式暗示人族修葺各地神庙，也不知现下进展如何。
然而出席的，除了神殿的那三人和煜祯，也就只有羽戈一人前往。
原来神殿的帖子直接连她的都送到了山大王那里去了，她在扶风村没收到，所以也不晓得大家都不愿意来。
羽戈心里一边暗自懊恼，一边骂山大王小气。
造工大人煜祯坐在羽戈对面，他铺开扇子摇了摇开口道：“还是圣姑有心，其他族君都有事告了假，唔、看来我们圣姑还是很心系神殿的。”
羽戈干笑两声：“应该的应该的！”
后来才知道，一般神殿送去的帖子上都会写明事由，只有吃力不讨好或是无关痛痒的事情才会送一张没有事由的帖子。
「都是吃了没经验的亏！」
既来之则安之，羽戈欣然接受神殿的安排，要做的不过是游游山玩玩水，微服私访打打小报告……美中不足的就是一切费用要自负，神殿概不报销。
羽戈这才明白为何大家都不乐意接这茬，毕竟哪个缺心眼儿的喜欢这种捞不到好处的差事！
纵然泽霖最近不大愿意见她，但出远门之前还是要去说一说。
回大荒山，路过扶风村时知渺冲过来拉住她。
“我跟你说，女若神女现在正与仙上还有棠佑神君品琴，你快去，快去！不能落了下风。现在棠佑神君也在那，他好歹能看着些。”
羽戈一听女若来了，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但是又很快掉了下来：“棠佑神君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懂事，他也应该回他的瀛洲啊！不行，机会难得，我得把他赶回去！”
说着她就跑回山上猫在雅室外面偷听。
知渺孤零零站在原地，叹道：“你何时才能开窍啊！”
雅室内一片温馨祥和。
“神女指法多变，琴艺了得，不知方才所弹奏是否是黄帝的《华胥引》？祥和安宁，让人醉心。”这是泽霖的声音，听得出来他语气中对女若的赞赏。
“泽霖莫要笑话我，《华胥引》只有第一段，我只是凭着感觉试着续了，若有献丑，二位不笑话我就很感激了。”
泽霖？女若平时都是称呼神君，他们已经这样亲近了？
棠佑往窗户外一瞥，看到一个身影说道：“外头有人？”他拔高了声音，“勿做墙外耳，进来吧。”
羽戈尴尬走进去，睨了棠佑一眼，棠佑只当没看到，悠悠地抿了一口茶。
“神女好久没来我们这里做客了！”
女若笑了笑：“前些时日偶然得了《华胥引》的上段，一直在琢磨着如何续谱，我知道泽霖神君琴艺精湛，所以空闲时常来请教。圣姑最近可好？”
羽戈点点头，给棠佑使了一个又一个眼神。
棠佑皱着眉明知故问：“你患了眼疾？”
泽霖心中隐隐不满，咳了一声：“你去了神殿可有事么？”
羽戈这才想起来正事，就将神殿的吩咐说道清楚。
听闻羽戈要去暗访，泽霖只点了点头。
“嗯，去游历一番也大有裨益，我还是那句老话，不许惹事。若有什么棘手的事情你传音给我。好了，你也这么大了，就算再用小时候那种眼光看我，我也不远送。”
“可是仙上……”
“怎么，又要耍孩子脾气？”
“不是的，我……”
“那就是想偷懒。”
“仙上让我说完好吗？”
“你说。”
“传音……我还没学会啊！”
泽霖又点点头：“传音术我教过你的，大约你没有这个天赋，算了，你先去吧。”
“可是，要真是有什么不测……”
“定不会，我能找到你。”
羽戈又给棠佑使了个眼神，棠佑这才一拍脑门儿说自己还有事先行离开。
女若一直将泽霖和羽戈的反应看在眼里，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琴弦，想到方才泽霖说起羽戈为他续琴弦一事时脸上有意无意的柔和与骄傲，今日不过是最后一次试探心意，想来他也无心于她。
羽戈将棠佑拉下了山：“神君年纪越大越没眼力了。”
棠佑不以为然：“亏你从小跟在泽霖身边，泽霖对女若有没有心思竟然看不出来，他白对你好了。”
羽戈叹了一口气：“当真么？仙上对神女无意？哎、他都一把年纪了也该考虑考虑自己了罢，如今一切都如他所愿，他怎么还不开窍啊！”
泽霖打了个喷嚏，女若递过去手帕：“春日飞花，难免引人略感不适。”
泽霖委婉拒绝，从袖子里拿出来一方丝帕掩住口鼻：“神女见笑了！”
女若收回手，垂下眼苦笑一下：“圣姑热心活泼，她与三殿下曾经也是……”
泽霖打断她的话：“曾经而已。现在她是神殿圣姑，是九黎的福星。”
看着泽霖眼中含情，女若也全然明了。
待女若离开，泽霖收敛了方才的含情的眼神，涌上浓浓的疲惫。
长长叹息，脑海中又浮现了当初他窥探天机的那些画面。
画面中，知渺成为了圣姑，在一次前往昆仑虚后便勾连鬼族攻打神殿，神族合力镇压，九黎因此再度万劫不复，知渺亦被神殿诛杀。
知渺为什么会与鬼族牵连他不得而知，他割破手指在伏羲骨上欲篡改，然而天机不可违，任他被伏羲骨反噬口吐鲜血那些画面依旧没有变。
泽霖抹去嘴角的血，最后他还是赌上了自己的一切，让羽戈顶替知渺，再到预言实现前出手，那……或许结局就会不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