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莫名
出门前,她将自己去东海的打算告知了泽霖,泽霖仍是在雅室捧着一本棠佑的学术著作研读,听得她要去东海,翻书的手顿在了半路。
“去东海,做什么?”
羽戈坐在一旁,发间的木簪又开始松动,这只簪子是泽霖从西荒回来后削给她的,上头还雕刻了她最喜欢的梧桐花。
羽戈稳着簪子整理头发,一边整理一边说:“仙上大约也听了那些传闻,俗话说三人成虎,若传言流传更甚只怕对我竞选圣姑也十分不利,所以我就想着……”说着头发就一个不注意全散了下来,羽戈叹了口气继续道,“所以我就想着去东海同三殿下分说清楚,请他出面澄清一番,另外,他是因为我受了伤,我去探望也是应该的……哎呀我还是去用发带将头发束起来罢,这木簪我越来越用不上手了。”
泽霖放下书,起身绕到羽戈身后:“簪子给我。”
羽戈将簪子递给他,他先是捋顺了她的头发,再将头发用簪子绕起来,最后成功绾起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似他比羽戈自己还了解。
已是秋末,阳光透进来,连纷纷尘土都变得十分柔和。
“要去的话,我陪你去,顺便把龙鳞还给他。”
羽戈闻言仰头看他。
泽霖是生的很好看的,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一个是暮苏,一个就是泽霖。
暮苏五官硬朗,眉宇间更是冷淡让人不敢亲近。
泽霖不一样,虽然泽霖时常被她气的冷酷严肃,但他原本的模样应当是温润如玉,嘴角常含笑意,眼神柔和。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就像此刻,他微微低头看着她,她能从他的眼波中清晰地看到自己。
“其……其实我不是找借口出去玩,我跟他说清楚了就回来,一定不会磨蹭,仙上不必……”
“嗯,早去早回。”
泽霖答应得如此爽快,让她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羽戈的方向感不是很好,绕着东海岸寻了三四圈才找到入口。而入口处的牌牌被海浪拍在了沙滩上。
“这这这……自家牌子就不能扶一扶么?”
水下世界梦幻迷离,水光潋滟下的珊瑚礁石格外晶莹耀眼。
文奇一见她略惊了片刻,而后带她穿过形状各异、高耸的礁石群,入龙宫牌楼,又穿过三四处白玉雕龙纹拱门,越过一湾水下河方至龙宫。
让羽戈有点疑惑的是,东海的人好像都认识她,领路的那个文奇,一见到她就神色惊诧,甚至脱口便喊出她的名字。
暮苏今日穿的是银白束腰常服,腰间别着一块再寻常不过的玉石,这看起来与他的身份气质很是不搭。头发只用琉璃簪绾了一半,没了之前所见的冷冽,倒添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感觉。
他看着羽戈,敛去眉间愁色,从容坐在主位上,含笑问道:“仙子今日怎的造访我龙宫?”
羽戈坐在一侧,略显局促:“上回……自西荒一别,我还一直没来得及与三殿下道谢。听闻三殿下回来后昏迷了几日,不知如今身体是否康健?”暮苏饮了一杯玉露,并未答话,她又继续道,“其实……今日来叨扰,除了探望三殿下,还有另一层目的。”
暮苏放下白玉樽说道:“我知道。”
羽戈稍稍惊了一下:“殿下知道?”
暮苏盯着她:“嗯,你来是为了传闻之事。”
羽戈摸了摸鼻子:“是的,传闻误人,想来三殿下也十分苦恼。”
暮苏摇头道:“我并未觉得苦恼。”
羽戈悄悄翻了个白眼:「你不受影响、你当然不苦恼!」
他看着她,笑道:“仙子翻白眼的时候应该注意避着些。”
“……”
暮苏起身,走过去将羽戈拉起来,一言不发往外头走。
外头的人看到暮苏拉着一位仙子疾步往外走,都很自觉的背过身去,或是俯身低头不看。
手这么一拉,羽戈觉着浑身血液燥热起来,心跳加快,脸颊也灼热。
她一时不知这个人要做什么,心里更是慌张,心想:「不会是因为上回吐了他的事情还耿耿于怀不放过我罢?或者他因我中毒,而我一直躲在大荒山未曾来见过他,所以他气愤?可是他中毒我也是回来了才知道啊!」
还是说,他还想着要灭口?
若真的是要灭口,羽戈又开始思索自己该如何逃生,渊清说她小时候被一匹饿狼给叼走,扔在了狼窝,一群狼崽子眼冒绿光地看着她,那个时候的渊清已经很是杀伐果断,于是她果断地拿出她哥给她量身打造的长鞭,果断地把这些狼崽都驯化成了宠物。
她那老爹给她请的教书先生说过这么一句名言:“有朋自远方来,鞭数十,驱之别院。”
当然,渊清这是反客为主。
渊清对羽戈和知渺说:“你们要记着,决不能让危险掌控你们,你们自己要掌控主动权!”
这样的事情让羽戈很崇拜渊清,所以她想着如果暮苏要灭了她的话,那她也一定要反客为主!只是武器这个问题是个大问题,何况她不一定打得过暮苏,
「唔、肯定打不过的!」
想了一路,羽戈并没有注意到此刻暮苏仍然拉着她的手站在一处殿宇前,匾额题的是暮羽小筑。
“这是……”羽戈看着匾额,脑中一团浆糊。
他仍一言不发拉着她进去。
殿中构造简单,就一处会客厅,往后面绕去就是卧房。
房中色彩一致,几乎都是青色。什么青玉八仙立柜、青玉珊瑚床榻、天青色薄烟纱床幔、青玉妆台……头顶是一盏玉勾云纹宫灯。
妆台上有一只长相奇怪难以形容的珐琅花瓶,羽戈拿在手里掂了掂。
「唔,有点分量,如果砸在三殿下头上他一定会倒地不起,唔,很不错!」
暮苏将花瓶放回原地:“你以为这个能砸死我?”
羽戈尴尬笑了笑:“哪里哪里,我是看这个挺……特别的。”
暮苏看着花瓶,嘴角含着神情笑意:“我觉得这个很丑,但是她很喜欢,她说丑得特别就是好看。”说完就一直盯着她。
羽戈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三殿下……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我今日来就是为了传闻之事……”
“你不记得了?”
羽戈摇头。
「记得什么?他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暮苏摇了摇头,轻声呢喃:“对啊,你早就不记得了。”
“什么?”羽戈并没有听清。
他苦笑一下:“这里曾经,是我和她住的地方。我们差一点就成亲了。后来她却改变主意抛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