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传闻
羽戈神思游离，思考该如何悄无声息地去西海还不被泽霖发现，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羽戈这才回过神来干笑了两声：“我……我在琢磨该怎样才能达到「势随气运、形意合一」的境地。”
“难得你上心。等知渺回来你向她请教请教，贴身授受总比我纸上谈兵有用。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明日你自己再好好练，有什么不懂的待我回来再说，过几天我再带你去西荒猎场。”
话已至此，羽戈也不敢再待下去，以她这拙劣的演技极有可能被泽霖识破。
恭敬出了雅室，回到自己房间里羽戈开始来回踱步，唉声叹气。
眼下还有个难题，那就是要如何拿到那根断了的弦，方才在雅室并没有看到泽霖的琴，大约是小心收了起来，以前泽霖时常抚琴给羽戈和知渺听，她也知道这是泽霖唯一怀念自己父亲的唯一方式。
如今琴弦断了，泽霖的念想也断了，换做是谁都会十分过意不去。
一直等到次日一早，亲眼看着泽霖和知渺离开大荒山，羽戈依旧是蹑手蹑脚地溜进了雅室。在房间里环视一周才发觉这里仅有自己一人。
「小羽莫慌！」
屋里长年焚白檀香，一踏进来便是泽霖衣袍上的清香。
案上已经不见那把蕉叶五弦长琴，只有几册棠佑所著的心经巨作，整体看起来空空荡荡的，倒是很别扭。
羽戈坐在案前，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轻轻叩在柳木案上，声音时清时闷。
“如果我是他，我肯定会将那把琴收在隐蔽且不易落灰处，这样的地方……”
撑起身来，走到墙边书柜，大致翻了翻，琴没找到，却看到一个精致的紫玉琉璃盒子。里面装着一片鳞，熠熠生辉，这让羽戈满腹疑云。她从来不记得泽霖何时收藏了这么个东西，何况这片鳞看起来不是什么蛇啊蛟的鳞，这是龙鳞！
「龙鳞不易得，除非屠龙……仙上屠过龙？怎么可能啊！」
虽然泽霖对羽戈不苟言笑、严肃冷淡，可是在别人口中他是个仁义正直的君子，世间的龙如今只在东海，东海龙族纵然不在神族之列，那也是超然于神的存在，且不说泽霖的能力能否屠龙藏鳞，以他的行事风格这也是断不可能的事。
羽戈抬手举在窗前，透过鳞片一看，隐约能看到刻了什么字。
“良缘佳偶，赠鳞为聘。”
恍惚间羽戈似乎看到在一处极具水族装修风格的小房子，房子里有一位身着月牙白衣袍的男子怀里搂着一位着浅紫色纱裙的女子，女子半披散着头发，歪在男子怀中，手里捧着龙鳞打量，娇嗔似地说：“那我这就算是你的未婚妻了？”
光线模糊，羽戈看不大清两人的脸，五官更模糊，也辨不清是谁的声音，揉红了几回眼睛仍看不清，但隐约能听到他们说什么。
男子点头，温柔说道：“我们龙族若遇上喜欢的姑娘是要将身上最好的一片鳞相送的，即送了就不能再收回。”
忽而心头一痛，龙鳞掉落在地上。
羽戈蜷缩在床边，捂着心口，疼得脸都拧在了一起，好半天才缓过来，又捡起龙鳞再看时，已不见方才的画面。
她扶着书柜长舒了一口气，望着手里的鳞片不知所措。
“哎呀、我是来找琴弦的！”
将龙鳞放回原处，呆呆地看了几眼，又将床榻上的褶皱抚平。
“真是奇怪，仙上怎会有龙鳞？里面那行字也实在可疑，哎呀、还是找琴弦要紧！”
终是在书柜顶上发现了放置着长琴的的桐木盒。
羽戈将盒子轻轻放在案上，打开一看，断的是第四弦，被规整地放置在琴的一侧，然后将琴弦收在怀中，随后又将琴放了回去。
出了大荒山，羽戈腾飞而起行在半空，摇摇晃晃好似风中飘零的落叶，因羽戈自小踏云的本事就很逊色，同龄的孩子与她简直天差地别。
她手忙脚乱腾出一只手来拨开云雾，大致方向是往西的，只是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好在前面有人，羽戈本可以跟在同去西海的路人后头，但是要东躲西藏不让自己张扬露面，一个原因是担心前面的人认识泽霖，另一个原因是前面的人看起来上了年纪、看起来是那种上了年纪的碎嘴子。
上了年纪的碎嘴子一般都挺优秀！。
除了攀高，羽戈最爱的便是听人口舌，幼时在扶风村她也最爱窝在墙角听老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我家隔壁那小子……同时招惹了三个姑娘，那天喝醉了酒竟然把三个姑娘都请去了家里，他那老爹老娘吓得躲在屋子里都不敢出来，昨儿我还去送枇杷来着，谁知夫妇俩一见着我说话都结巴。”
“哎呀，那三个姑娘打起来了罢？”
“也不算打，吵了几句嘴推搡几下，看到那小子摇头晃脑出来就群起而攻，哎呀、那场面，不可多见啊！那小子也破了相，估计要养一阵子。”
“那三个姑娘挺讲道理！哎、住你家隔壁的不就是那个北海的南荣君？他不是……不是正缠着西海公主么？”
“那又怎样，人家西海公主看上的是东海的三殿下。说起那位三殿下，他当真也是位风月人物。”
“怎么说？”
“你没听过？那位三殿下不止与西海公主有些纠葛，还与凤凰族的倾华公主暧昧不清。”
“这个我是知道的，前不久他还替倾华公主应下了西海公主的战贴。”
“不止啊，三殿下的红颜可不止这两位。先前一直流传着九黎羽戈厚颜无耻痴缠三殿下，可惜三殿下完全无意，后来三殿下身边多了一位蝴蝶精灵一直陪着他，再后来……你知道的罢，不久前锁灵台无故坍塌，那位精灵竟然葬身于那里，三殿下就单着了。”
羽戈在后头听得十分起劲，不敢跟得太紧，似近而远，节奏把握地十分不错，身临其境地听着前面二人说神族的风流纠缠，转口却又扯上自己，赶紧拢过来一团云罩在自己身前，一步一踱跟近了些。
“你说那些……我自然听过，只是这也只是传闻罢了，三殿下品德贵重，是难得英才，怎么会看得上九黎的仙子？他与凤凰族公主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依我看，这两人才是最般配。”
“空穴不来风，说来也是奇事，这流言传了这么些年，那几人竟然都没有出来澄清一番……”
“身正不怕影子斜。话说回来，三殿下确实有一手，让那么多姑娘为他沉沦……”
二人扬长而去，只剩羽戈团着一朵云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