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追逐与杀戮——衣衫不整的女人
林谌盯了会陆渐，后者眉眼含笑，淡然回视。气氛胶着了半晌，林谌顿了顿身形，两根手指捏上了眉心。
“你知道多少？”林谌吁了口气，眉宇间烦躁情绪化不开，“从我被莫名其妙带进这个世界开始，就一直毫不知情地被灌输能刷新我认知的东西，一切都是未知。我也不是没了解过这种升级打怪的东西，但如果这是你们的游戏方式，最起码的基础设定要告诉我吧？”
陆渐耸肩，语气轻松：“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其他的比如之后的剧情，那就是连我这个引路人都无权知道的范畴了。”
“你的任务就是经历主角的故事，并改变其结局，剧情就是未知的，以后还会遇到更多……”陆渐一顿，戏谑表情爬了满脸，“怎么？小蝌蚪怕了？不找妈妈了？”
“滚你他妈的！”林谌听见“妈妈”一词，眼皮直跳，挥手就往陆渐的头上招呼。
“所以现在据我们了解到的线索，主角是孤儿院的人，身份尚且不明确。剧情npc已经出现了四个……”林谌很快进入了状态，支着下巴陷入了沉思，“有社交障碍的小男孩，女人刘艺，院长，女职工。”
“可以看出主角对女职工和院长是比较厌恶以及恐惧的，这三人之间应该有什么往事，或者说主角或许受到过女职工和院长的虐待。”
陆渐不发一言，只是侧耳安静地听着，只是偶尔点头表示认可。
“照你说的，你并不知道以后的剧情是什么，所以你和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样，咱们统一战线，以后你看见什么，发生了什么，都跟我说。”林谌抬头，盯着陆渐。
林谌已经算高，然而还得抬头看陆渐。以陆渐的体格，看着不像是什么心理医生，倒像是个散打教练。
“行！”陆渐一昂头，为表自己结盟的决心，主动伸手想与林谌碰拳，被无情拒绝。
这里的资料卷宗摆放得杂乱无章，没有任何规律可言。两人又翻找了一阵，终于在第三个书架的犄角旮旯里找到女职工和刘艺的资料。
女职工和院长的资料都差不多，籍贯也都一样，似乎是同乡。可疑的是刘艺的资料。
女，广东潮汕人，生于1996，死于2017，死因那一项简单填着两个字“不祥”
“死因不详，为什么。”林谌左右翻看着资料，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是失踪后被找到尸体？还是意外亡故？”
“不管是什么，总之死状肯定非常惨烈，以至于法医都不能判定究竟是什么死法。”陆渐瞅着资料上的女人照片，连连啧声，“真是可惜。”
“嗯。”林谌搁下档案，抬头看了看窗外，说道：“该走了，太阳下山了。”
“小蝌蚪就走啦？再看看吧？”陆渐又扯下一本。
“看什么？”林谌没好气地斜睨着他，干巴巴道：“等着喂狗？”
“好的。”陆渐哼笑两声，说道：“你这脾气真是……”
真是这样就好了。
林谌没等他说完，接了腔打断他道：“好的很。”
日头已经西沉，世界被笼罩在落暮余晖之下，像镀了层金光。
林谌话少，大多是陆渐单方面的叽叽喳喳，譬如这花真香，草真好看这样的十年脑血栓话题。
突然，两人视野中闯进一个人。这人似乎正被人追赶，神色慌张，脚步踉跄，还时不时地回头看，待人走进，林谌才逐渐看清。
这人竟是刘艺!
刘艺似乎也看见了他们，她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看见她们脚步一顿，花容失色。转身便往另一个方向走，甚至不惜踩踏草坪。
陆渐反应快，身高腿长，几步就追上了早已精疲力尽的刘艺，将她拦在身前，并向林谌那个方向颔首，示意他过来。
“刘艺？”林谌在二人面前站定，惊讶道。
刘艺神色惊恐，面对林谌的疑问被吓得连打哆嗦，慌忙搂紧了衣裳领口，林谌这才发现，刘艺的衣裳破破烂烂，领口很低，似乎有外力撕扯的痕迹。
林谌忙把脑袋偏开。
“没……没事。”刘艺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我就是……摔了一跤，衣服都摔烂了。”
“下次小心点，用不用我们送你回去？”陆渐抱着手，云淡风轻道，刘艺一愣，片刻后颤抖着唇瓣小声说了句“不用”，眼眶中似有水光盈出。
“嗯，正巧我们也有事情要做。”林谌瞥了眼她，伸手将外套脱下朝刘艺递过去，生硬道：“拿着吧。”
刘艺略微有些愣怔，她机械地接过，披上，低声嗫嚅了一句，“谢谢。”
林谌给她让了道，而后两人站在原地目送刘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职工宿舍的楼道，才转身往回走。
“新的剧情。”林谌目视着前方，说道：“刘艺不对劲。”
“我希望不是我脑子里的那个猜测。”陆渐顺着他的话说道。
林谌看他一眼，说了句但愿。
夜幕降临，世界被黑暗拆吞入腹，乌鸦落在窗边，投下小小的一片漆黑阴影。
林谌抬手呵斥乌鸦，顺势把窗户关上。
陆渐已经躺在了床上，林谌的脚伤早就恢复，陆渐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睡沙发，霸占着床三分钟直接进入了深眠。
林谌斜卧在沙发，揪着沙发的流苏发呆。
半晌后，倦意来袭，林谌的眼皮开始忍不住耷拉。
“咚咚咚。”
若有若无的敲门声就这样不合时宜地响起，林谌的睡意霎时间被惊醒。
“是谁？”林谌迅速从沙发上爬起，支棱起耳朵凝神听着门外动静，余光瞥了眼陆渐，见他只是懒懒地翻了个身，然后就睡死了再没了动静。
靠人不如靠己，早就知道陆渐靠不住。
敲门声停了一阵，而这个反应时间是留给林谌的，他的心在此刻寂静中被提到了最紧张的程度，他此时十分清醒，眼睛盯住门口，生怕门口是个什么怪物，突然破门而入。
敲门声歇了一会儿，又再度响起来，林谌跪了起来，一只脚下了沙发，蓄势待发的动作。
门没锁！
“咔哒”这个事实也被门外的人发现了，把手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林谌从沙发上跳起来，一只脚已经爬上了窗台。
“呜。”小孩稚嫩的声音。
？奇怪。
林谌下意识回头一看，门口却站着前两天滑滑梯那里见到的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仍然在这个不太冷的时节戴着厚厚的毛线帽，刘海盖住了半张脸。
林谌看不见他的眼睛，却莫名能在只有一盏夜灯的灰暗环境中清楚感受到他炽热的视线。
林谌慢慢将腿撤下来，回身看着他，两人对视片刻，林谌道：“小孩，你来干什么？”
小男孩没吭声，从兜里掏出自己断了脚的布娃娃，将它郑重其事地放在房间书桌上的一只盒子里，虔诚地盖上盒盖，嘴里嘟囔：“小小，回家了。”
林谌皱了皱眉。
那个盒子不大，摆放在书桌上已经很久了，林谌一直没想到这样尺寸的小盒子能用来装什么，现在一看，那只小破娃娃安然地被放进去，竟然显得那么的合适，仿佛盒子就是为了娃娃量身定做的一样。
林谌记得今晚陆渐和他说，这个世界可是很严谨的，既然要经历主角的故事，那么一切的一切，都尽量贴近当初的现实。
林谌脑中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
“回什么家？”林谌试探性地问道，“这是你的家吗？”
小男孩没看他，小手拍打着那个叫小小的布娃娃，嘴里还哼着安眠曲，嘴边噙着笑。
娃娃寄托了他的所有不外漏示人的情绪。
“你是看不见我吗？”林谌问道，向前走了两步。
男孩仍然没应声，像是自觉过滤掉了一切声音，只是手上动作停了，看样子他对外界也并不是全然感知不到。
“梦游吗？”林谌又近了几步，这时男孩有了反应，他转过脑袋，用看不见眼睛的脸朝着林谌。
没由来的，林谌看着他的脸突然产生一种诡异的心悸感受。
两人对峙几秒，男孩捧回盒子里的娃娃，塞回自己的口袋里，声音警惕，“不安全，小小，逃出去。”
说着男孩便转了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什么不安全？逃去哪？这里不是你的房间吗？”林谌像是受了某种牵引一般，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好奇的欲望驱使着他，他想要弄清楚。
然而男孩始终不回头，林谌没料到他的个子虽小，行动看起来也温温吞吞，却让林谌怎么都赶不上。
“站住！”男孩的身影近在咫尺，林谌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不出意外扑了个空。
男孩像个幽灵，可望不可触碰的存在。
这时男孩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林谌快步追了上去。
林谌站在楼梯口，借着“安全通道”标识的微弱幽绿光芒，他勉强能看清通往二楼的楼道。
林谌捏了捏掌心，在擂鼓大震的心跳声中跨上了通往二楼的台阶。
二楼有着院长办公室，职工更衣室，和一间杂物室，在白天的时候陆渐带着他来过，而在诡谲莫测的夜晚独自来到院长办公室所在的一层，林谌心中的恐惧不能说没有。
心跳敲打着有节奏的鼓点，响彻在林谌的耳膜。林谌尽量放轻了脚步，可尽管这样，脚步声在过分死寂的走廊还是显得很突兀。
他此刻已经顾不得那个行动可疑而现在却再也找不到任何踪影的小男孩，因为他在更衣室外，听见了更让人胆寒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