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追逐与杀戮——院长
两人又四处走了走,企图再找到些关于这个世界的背景线索。
这期间林谌的脸色始终苍白难看。
这家孤儿院占地面积不大,零零散散几幢破败建筑和随处可见的儿童游乐设施。
它建在荒山野岭里的一座山头上,群山环绕,从孤儿院到山脚下有很高的一段陡峭石壁。
林谌抱着手臂,斜眼睨着四处观察地势的陆渐,神情有些焦躁。
“你要把它看出花吗?你别想了,全是枯木头烂树林。”
陆渐背着手,像个大爷,探头探脑地往山下看,没理会林谌的话,半晌后,他招呼林谌:“你过来看,那下面是不是有个人。”
林谌闻声上前,也探出脑袋。
还真有个人。
是个女人,躬着身子垂着脑袋,仅给两人一个孤绝的背影,她坐在孤儿院围墙外围的枯树林里,脚下是万丈深渊。
女人穿着灰黑色破布围裙,隐在树林里不是很打眼,但林谌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不会想轻生吧?”林谌咕哝道。
陆渐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默了片刻后说道:“要不要去看看?”
林谌看他一眼,犹疑着点头。
二人翻越围墙,轻手轻脚地靠近女人,如果她真想轻生的话,听见她们的声音很可能情绪崩溃直接跳下去寻死。
林谌尽量放轻了脚步,可奇怪的是他才刚刚从围墙上落下来,便觉一阵头晕目眩,脚步也虚浮起来。
“咔。”
林谌踩断了一根树枝,女人耳朵动了动,听见声音回过头来。
女人长的很漂亮,精致柔和的眉眼,看着很有亲和力。
陆渐瞥了眼林谌,又冲着女人尴尬地笑笑。
“你们是?”女人警惕地退了退,离崖边更近。林谌眸子一紧,以为她被人打扰,情绪波动想要跳崖了,顿时顾不得那么多,冲上前去扯住女人的胳膊。
“别跳。”
女人愣了愣,顺着林谌的眼神望去,看见深不见底的石壁悬崖,当即明了。
她噗嗤一笑,柔声道:“我不是想要跳楼哦。”她将手往回抽,林谌见状赶忙放开。
“我叫刘艺,是这所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刚才只是因为工作没做好被院长骂了,这才来崖边散散心。”
“这样吗,那打扰了。”林谌挠挠头,少许不好意思。
“你们是这里新来的吗?”刘艺问道。
林谌张口,刚要搭腔,却被陆渐抢先。他把林谌拽向身后,谎话张口就来。
“是啊,我们是院长新招的保洁人员,这个卫生环境啊,院长念叨好久了。”
刘艺赞许点头:“实在是没想到男人会来干保洁呢。”
“美女住在哪里?以后可以常见面联系。”陆渐挑眉,表情流里流气。
“b栋的职工房三楼。”刘艺莞尔一笑,“既然选择了进孤儿院为爱发电,那以后就都是同事,你们愿意的话可以交个朋友。”
“一言为定。”
三人慢慢往回走,刘艺先回了房,接着陆渐林谌二人又探查了几圈周围环境,赶在夜幕降临之前回了房间。
林谌爬上床,陆渐正解了手回来。
“刚刚那个人也是很重要的npc吗?”
“嗯哼。”陆渐不置可否。
“她是什么人?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林谌好心递给陆渐一个枕头,因为有求于人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示好。
陆渐没接,看向他的眼神晦暗不明。林谌的手尬在半空,顿时有些恼。
“我说。”好半晌,陆渐才从林谌手上接过枕头,说道:“你不能什么事都问我吧?这是你在过关,不应该你自己去发掘吗?”
“你就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行这个便利。”林谌一梗脖子,说得理直气壮。
“行。”陆渐气笑了,朝他招手:“那你过来,我告诉你听。”
林谌将信将疑地凑过去,陆渐笑容神秘,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无可奉告!”
“睡吧!”陆渐抓住林谌挥过来的拳头,说道:“耍你的,我也不知道。”
林谌挣扎着撇开手,低声骂了句,翻身便闭了眼睛。
入夜。
精神病院里。
陆渐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眉眼,摘下自己脑门上的各种设备。
“哟,陆医生。”一个男医生朝他碰拳,递去一杯咖啡。
“怎么样了?你的患者进展怎么样?”男医生搬来把椅子坐下,攀着他的肩背。
“不怎么样。”陆渐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说道:“进度还是得加快,不然我也不好过,那个人那里……不好交代啊。”
男医生一愣,片刻后犹疑道:“这……你不怕你的患者接受不了?我的患者现在情况也非常不好,我考虑了很久,仍然没敢。”
“应该不会,赌一把。”陆渐按了按眉心:“我得回去了,出来了太久,小蝌蚪要起疑了。”
“噗嗤。”男医生没忍住笑出来声,打趣道:“小蝌蚪,这是什么奇葩名字。”
陆渐神秘一笑:“算是昵称。”
陆渐睡得入迷,后半夜鼾声雷动。
林谌被这鼾声吵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情非常暴躁,他在床上滚了两圈儿,索性爬起床,盯着窗外发呆。
他两这个房间在一楼,今天白天的时候,林谌嫌弃满墙的爬山虎遮挡了窗户,房间里不透光也不透气,看着阴暗潮湿,便把窗户外的爬山虎尽数扯了下来。
今晚月亮很圆,莹白月光从窗户爬进屋子,倾泻在床的一角,整个房间被淡雅素白包裹。
林谌把头凑过去,搁在月光底下,睁眼盯着房间一角。
这里的一切都太奇怪了。
奇怪的熟悉感,奇怪的恐惧心理。
林谌没好意思提,他极其要强,受不了陆渐话里带刺,浓浓嘲讽的意味。
“真想出去,或者就这样被npc杀死。”林谌碎碎念着,瞌睡席卷而来。
突然头顶笼罩下一片阴影,林谌感觉到眼前没有了那一层光雾,当即睁开眼来。
“啪嗒。”
一滴混合着腥腐味的水珠落在林谌的脑门上。
林谌定睛一看。
一个男人,一个脑袋被削去了一半的半颅男人,脑袋里的筋条脉络在月光下清晰地呈现在林谌眼前。男人龇牙咧嘴的,一只眼睛是肿的。
像昨晚那个女人一样,这个男人也没有身体,所谓四肢就是一团团黏液和碎肉粘合组成的不规则物体。
刚才滴在林谌脑门上的液体就是从男人被削去了一半的脑袋上滴下的,月光下晶亮剔透。
还会拉丝儿……似乎是脑浆什么的东西。
……
林谌吞了吞口水,他生怕做了什么惹怒了这个爬在窗口的男人,于是动作始终不敢太大,屁股悄悄往床边儿挪。
磨蹭了一阵,那个男人似乎是不耐烦了,张了张被拉去一半的嘴,喉咙里含糊不清地冒出一句:“院长听说你今天出去了?”
嘶哑的声音,林谌脑海中那根紧张神经嗡地崩掉,恐惧包裹住他的全身,将他压迫至于一个极寒的冰点,像在深海里无限下坠。
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你为什么要出去。”
“院长对你不好吗?”
“院长不就是拿你几个东西……”
“别说了!”林谌狠狠捂着耳朵,想把令人痛苦的声音隔绝,却终究是徒劳无功,声音穿透耳膜,像恶魔的低语。
林谌的眼睛怒睁,五官皱在一起,大张着嘴,喘着粗气,头胀痛的好像要炸裂,一遍一遍敲打着脆弱神经。
林谌从未进入过这里,从未了解这里的故事,从未有过和这些东西打交道的经历。但是这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像是被强制性地灌输进入脑海,迫使他发生心理上和生理上的双重反应。
这个鬼地方!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应该怎么做?
一瞬间种种想法挤压在林谌的脑海,最终汇聚成一种本能的逃避冲动。
快跑,远离这里。
鬼使神差般,林谌摸过床边的台灯,毫不犹豫地就朝着男人半拉脑袋敲下去。
台灯炸裂,男人剩下的半拉脑袋又被敲掉了一半,趁着男人反应的空当,林谌趿上拖鞋,没命地逃。
男人的声音在身后萦绕,像无形的枷锁,把林谌死死锁在里面。
要窒息了。
这种无法挣脱的恐惧比面对那个女人的时候更甚,林谌的脑子仿佛不再是他的,里面飞速闪过一帧帧惊悚画面。
画面中心里是一个男人,正挥舞着手上带血的斧头,发了疯般往地上那个女人血肉模糊的身上砍。女人早就不动了,似乎早就死了,可男人不解气,男人双眸猩红,脸上沾满女人飞溅的鲜血。
“你就是贱的,你活该。”
“你还想去报警,你还有命去吗?”
画面播放到最后,稚嫩的男孩跪倒在冰冷墓碑前,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姐姐。
雨下得很大,男孩圆睁的眼睛下挂满了雨水。
林谌眼前一黑,霎时腿脚发软,再没了逃跑的力气,兀地跪了下去。
“院长,你还要害多少人呢?”
“小……小,只想离开这里。”
男人很快追上来,血盆大口就要咬上林谌的喉咙。
就在这时,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
天亮了。
林谌望着柔和的晨光,突然咧嘴笑了。
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