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期而遇
第一章不期而遇
——每天课间从你教室外假装不经意地经过，是我蠢蠢欲动不可止的暗恋。
阆市一中为了不让各个年级的人互相干扰，特意地将三个年级放在了不同的楼。06届的高一就被分在了西区的求知楼。一共二十五个班，从一楼的左侧顺位开始排，一层楼五个班。
阳昭时在高二七班。七班的人对阳昭时最大的印象就是，她是一个囤货王，像一个要准备过冬的松鼠。同学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有收藏癖。她的座位旁边和班里其他人一样，都放了一个大的收纳箱。不过和其他同学不同的是，其他人的箱子里都放满了书，而阳昭时的箱子里则放满了各式的零食。
而且好像是为了保持箱子里有充足的存粮，阳昭时每一个大课间都会抓紧时间跑去学校的小超市去买东西回来。
于是高二一楼和二楼的同学总能看见这样的一个场景——一个扎着高马尾，头发蓬松、有点天然卷的姑娘每天在大课间快结束的时候拿着零食回来，或多或少。
她的脸并不消瘦的，也不显骨感，双颊有些肉，鼻子小巧挺翘，眼睛是标准的杏眼，一眼看过去，就给人感觉像是食草系的小动物。
熟悉的人看着她抱着零食就喜欢去调笑一句：“欸，小松鼠又去吞食物啦？这也没过冬呀。”
有的看见以后直接就饿虎扑食地凑上去求投喂，“好阿时，快救救孩子吧，孩子都要饿傻了！”
阳昭时自认没有当爹的癖好，但这时也会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当爸爸的欲望。两人通常会上演一幅当场认亲的戏码。
例如：
阳昭时：“叫爸爸！”
某同学1：“爸爸！”
又或者：
阳昭时：“叫声爸爸就给你！”
某同学2：“好儿子拿来吧你！”
阳昭时不是不知道同学对她的评价，只是其中缘由不足为他人道，于是只能默认下来囤货仓鼠的名号。每天雷打不动地穿过一楼的长廊，只为在拥挤的人群中假装不经意地将视线投向一班的某个位置。
那是经典的主角座位。一班这个位置坐着的人也分毫不差地契合“男主角”的形象。至少阳昭时这么认为。
他叫林向邗，年级第一，开学便被分在了实验一班。
他和大多数这个年纪的男生一样，身材因为处于青春期正在抽条而略显消瘦。他的眉眼总是带着些疲惫。这也和大多数高中生相同，繁重的课业压得这些半大的孩子喘不过气。但是因着林向邗的眉眼很深邃、眉骨高、眼眶深，眉眼在白皙的脸上像是精心安排的一笔浓墨，如此那点疲惫在他的脸上倒是莫名的适宜。
他整个人有种很干净的气质。没有繁复的穿衣习惯。夏日里经常穿的就是一件简单的白色校服或是纯色的t恤。只不过貌似穿什么对他而言太过无所谓，同一款的t恤他可以买上不同的颜色将夏天对付过去。
学校教数学的教导主任肖老师也爱买不同颜色的同款衣服。只不过肖老师穿的是板正的polo衫，而林同学则是清清爽爽带着少年气的t恤。
曾经有同学无聊还拍下了两人穿不同颜色的衣服的照片做了对比，放在学校贴吧里。标题叫做《论未来教导主任林老师的养成》。那时贴吧还是一个“人气”平台，不少学校同学在里面。
于是这一玩笑引来不少同学称他为“林老师”。
“林老师”这一称号叫的人多了，渐渐也多了些认真的意味。“这是对经常来给咱们评讲卷子的林大佬的尊称！”一位匿名网友在阆市一中的贴吧介绍贴中强调。
“林向邗”
“向邗”
阳昭时走在一班门外，嘴里无声地唤出林向邗的名字，觉得仅仅是这样无声的呢喃他的名字都会有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才六点过的学校寂静非常，一班也才到了一两个人。林向邗还没到，而一班到了的两个同学也在低头背书。
没人会去注意走廊的动静。
阳昭时可以尽情地在这九米长的距离里释放她的喜欢，再将这份喜欢消散于空荡的走廊里。
这条走廊大概有九米长，以尽可能小却也平常不显突兀的步子可以走二十步。这是阳昭时早在无数个这样的早晨丈量测试出来的结果。
理科实验班就三个，其余的都是平行班。一班就在一楼的楼口，因此每次阳昭时回自己班级都会路过。而阳昭时每天去超市买东西就是为了能路经他们班。
这是她极尽克制下的处心积虑。
阳昭时每天计划着能多路过他们班一次，只为能在运气好的时候可以在她假装不经意地看向他们班的时候，能够多看他一眼。对此，阳昭时不止一次庆幸他们班不流行轮换座位。如此自己才能在看起来漫不经心的余光中精准地捕捉到他的身影。
学校里的时间似乎要比其他地方都要快，一个没注意时间就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而阳昭时班里的人也已经来了大半。
周清许到的时候班里都已经齐齐地有了英语读书声。
“阿时——”
阳昭时闻声抬起头，“这位周小姐，你可终于来了，刚刚主任检查还特意往咱班看了一眼。”手里也同时递了张纸过去，“怎么这么赶，汗都给跑出来了。”
周清许接过纸胡乱往脸上和脖子上擦了擦，匀了口气，才有功夫回应阳昭时：
“没什么，早上遇上点事，耽搁了点时间。”
阳昭时仔细地看了眼她，“没事吧？”
周清许一边往书包里拿英语书，一边回答：“没事儿！”
听声音似乎没什么不对劲，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见周清许也开始背上了单词，阳昭时才转头也开始背起了书。
这天是周一。
周一就已经足够让人心生绝望，更别说这是月考后的第一周，这意味着各项成绩都会在课上进行讲评。
而且阳昭时看着手中的卷子，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阳昭时成绩不怎么好，尤其是数学，她真的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阳昭时也有自知之明，所以学期开始就去参加了补习班，每天放学回家了也在努力地进行改错复习，一个改错本这才一个月就已经用了一整本。
然而，人生路漫，越来越多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的同时，一个道理却是以各种残忍的形式到来，再清晰地镌刻——并非努力就会获得理想的结果。
此时阳昭时看着手里的刺目的红，眼里已经控制不住地含上了泪，模糊的视线使得眼前的一片红色更加醒目刺眼。阳昭时脸上努力维持着冷静，双手伸进课桌里紧紧地握成拳，低着头不敢用力地吸鼻子，不敢让旁人发现。幸好桌子上堆着厚厚的一摞书，刚好能够将阳昭时遮挡住。
一次考试而已，至于吗？
对于阳昭时而言，至于。
随着一张张数学卷子被发放传达到各位同学手上，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变得压抑起来。这张卷子并不简单，多数同学的成绩并不理想，仅有少数可以称作擅长数学的人才在如此高难度下保持高分。数学就是这样，题一旦上了难度，就会将同学之间的成绩分为云泥，轻易能将努力的人的信心打入谷底。
平时没心没肺的赵子磊这时也苦着一张脸。赵子磊就坐在阳昭时的后面，他小声的吐槽清晰地传到阳昭时的耳边：
“这种卷子只有林大佬才能做出来吧！……太变态了……”
再低头看着眼前刺眼的分数，阳昭时感觉胸口堵着一股郁气难舒，肩膀深深起伏试图汲取一点呼吸的空间。
赵子磊不经意的吐槽意外触到了阳昭时一直以来心底沉积的郁结——林向邗，林老师，年级第一。他的未来相较于大部分人而言都清晰地可怕。而阳昭时，仅仅是想要找到自己在年级成绩榜上的名字，都需要搜寻好一会儿。
从进入这所高中，见到林向晗，知道他的成绩的一刻起，阳昭时几乎是本能地就开始追随他。但是亦步亦趋地追赶别人的节奏哪里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是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仅仅是试图跟上林向邗的脚步就已经耗尽阳昭时的精力。
在学校里，阳昭时能想到的离他最近的方式大概就是在每月一次展示的成绩榜上，让自己的名字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即便两个人文理榜根本不同。
“这次的月考成绩并不理想。”
数学老师已经几近退休的年纪，身体因为大大小小的手术已经动过好几次也有些虚弱，因而他的声音比较小，还隐隐有些抖。但这听起来轻飘飘的、毫无威胁的一句话轻易就止住了全班杂乱一片的声音。
但仍有一人，仗着坐在后排，小声地在嘀咕，“这很明显好嘛”
——老师：“这次的题的确有点难。”
——某人：“你出的嘛！”
——老师：“但是这不是你们考得这么差的借口。这些题没有一道是超纲了的。知识点也是我平时反复强调的内容。”
——某人：“怪我咯……”
……
阳昭时再差的心情也被身后这人冲散了不少。
阳昭时隐晦地看了一眼老师，再迅速撕了一角草稿纸，写了几个字就折起来背过手放在赵子磊桌上。
赵子磊被突现的小纸条吓了一跳。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讲悄悄话的好时机啊。
一边在摇头心里不赞同，一边抬头迅速瞥了眼老师，然后将纸条拿到桌下偷偷展开：
别！说！话！了！老！刘！看你！好几眼了！！
赵子磊：！！！迅速端正坐姿，乖巧拿笔有模有样地在卷子上写写画画。
讲台上，数学刘老师只是轻飘飘地睨了某人一眼，并未理会，继续在讲这次考试的情况。其实这次考试的结果基本在他的意料之内，也可以说是在他的计划之内。
题是他本人出的。可以说百分之三十的题是中等难度，百分之六十是难题，仅有百分之十的题是简单的。
这样的难度比例自然是不正常的，高考难度也远低于此。
但是没办法，一个暑假轻易能将这群半大孩子的心给玩儿松散了。开学这个月考就是拿来定一定他们学习的心的。
因此他短短十几分钟的点评，最终落脚到一句话上——“平时要保持学习的状态。高中的学习只有一个终点，那就是高考，没有中点站。你们应该是一直处于备考的状态中。”
对于数学老师的良苦用心，也许有同学们意识到了，也可能没意识到。但不管怎样，他们也不会在乎。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单纯。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考上理想的大学。因此，老师也好，家长也好，再多的弯弯绕绕作用到他们身上，他们也不会去深究背后的用意。
就像这次的考试。知道老师是故意设计的难题卷又如何？这份单纯将他们的注意力集中于自己的学习上——
我的确没考好，这些题我的确没做出来，而我应该可以做出来，我应该不止于此。
因此，一次考试可以很快被翻篇。
“清许，我借下你的卷子看一下好吗？”
老师在点评完后就给了一节课的时间让学生自己重新再思考一遍，其实也就是自行改错。第二节课他再来有针对性地讲解。
周清许就是此次少数仍然考上一百分以上的人之一，在一众六七十分的人中，她可以说是考得很好了。阳昭时有几道题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就想着借周清许的卷子来看看思路。
周清许已经将几道错题抄在了错题本上，正在苦想解题思路，闻言头也没抬就把卷子递给了阳昭时。
阳昭时拿过卷子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此前的愁闷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消散殆尽。
数学虽然可以轻易将人分成有天赋的和没天赋的，将人前进的路设限。
但是数学对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却也是一门可以将人的努力尽显的学科。每一步运用的思维方法、每一次计算过程，都能给人充分的满足感。一旦沉浸其中，所有复杂的、起伏的情绪都可以被抹平。
铃——
下课铃刚响，甚至数学老师都还没走，历史老师就走了进来。
他们历史老师也是他们的班主任。其实学校里历史老师当班主任还挺少见的，他们班之所以是历史老师带，一是因为这是文科实验班，学校虽然偏理科，但是还是比较重视文科实验班的，而他们历史老师李老师是学校里的老人了，有比较丰富的带学生经验，所以学校就让他上了；
二就不得不说这李老师的个人魅力了。他冬天总是一身规整的深色大衣，头发用了定型被梳得精光，有一张国字脸，整个人显得不威自怒。其实李老师身高并不高，只有一米七六左右，但是整个人却散发着一米九的气场。不得不说李老师很适合当班主任，他不用说话，光用眼神就能压制住这帮青春期小崽子。
此时他气冲冲地踏着铃声走进来，先是微微地向数学老师颔首示意了一下，接着就站在讲台中央板着一张脸，眼冒寒光地看着他们。
阳昭时还在专心致志地改错，听见声音本能地一抬眼就被吓得一激灵，和其他同学一样，低着头不敢看讲台上的班主任，跟周围几个同学悄咪咪地交换着眼神。
[周清许：咋回事啊？谁惹着他了？]
[阳昭时：我不知道呀！！好恐怖！！！！]
[许帆：欸，他不会在家里和人吵架了，窝着火来学校冲我们发吧？]
[阳昭时：应该不会吧。]
[赵子磊：今早他还刚和家人一起吃完早餐过来的，早上心情还挺好的啊。]
[阳昭时、周清许、许帆：？？？？]
“都给我认真点！”
猛地一句如一声惊雷，吓得这几人立马缩回眼神坐正低头，规规矩矩地头也不敢动。
“你们！我就一个早上没来盯着，你们就这样不老实！啊？我今天刚一来就被教务处主任叫住，他说咱们班无组织！无纪律！今天周一升国旗，你们好多人是不是都没去？”
“升国旗都不去！你们一天天的就都在学些什么？……”
“这么大人了，还需要我天天跟着你们后面盯着吗？”
“现在就这样，那以后上了大学要怎么办？大学根本就没有老师会这样管你们这管你们那的。现在你们不养成自觉的习惯，以后要怎么？！”
每句话每个字都夹杂着火星烧在七班的同学身上。一个个的都闷着不出声，乖乖地受着。几个没去升国旗地更是死死地低着头。
阳昭时就是其中之一。因此她一直没敢抬头，耳朵也烧得通红。
这场单方面地输出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上课铃响了，班主任才慢慢地收了火气，最后警告了一句“这种事情我希望不要再有第二次”以后，才大步回了自己办公室。
等他背影离开了好一会，估摸着他走远了听不见声音了，班里的人才顺畅地舒了口气，开始你一句我一嘴地说着话。
“阳昭时同学”
周清许转过身双手环抱看着阳昭时。
阳昭时：“啊哈？”
周清许：“我记得你今天早上就没有去升旗？”
阳昭时：“嗯哼？”
周清许：“不准只回两个字！”
阳昭时：“好的呢！”
周清许：“不要以为背过去不看我就可以结束话题！”
阳昭时：“……”
“好吧，我就是”
周清许：“我知道你不是这天。”
阳昭时：……该死的经期传染！
阳昭时一张脸纠结地都快皱在一起，不知道想起什么，脸上也泛起了红，甚至随着周清许的“讯问”有向脖颈蔓延之势。见状，周清许也明白此间有些难言之隐了。本来周清许之所以会想问她为什么没去参与升国旗，就是担心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深究的必要了，故而拍拍阳昭时的头就没再纠缠。
阳昭时立马闻弦知雅意又或者说是顺杆往上爬，冲周清许讨好地乖巧一笑。两人默契地结束了话题。
但没多时，周清许的声音就又响起了。
“阿时阿时阿时”
“嗯？”
“阿时阿时阿时”
“啊？”
“阿时阿时阿时”
阳昭时：……
“说？”
阳昭时正在挠头与数学做艰难的斗争，听见周清许叫她也没抬头。
“哈！”“你这女子好生冷漠！”
“……”
阳昭时终于放下笔，撑着下巴，侧脸的肉被毫无顾忌地挤出来，转头看向这位周姓女子，冲她挑了挑眉。
周清许：……
“饿。”
那双杏眼微张，眉头挑得更深，眼珠灵活地向下转，落在桌角地箱子上再转回来盯着她。
周清许：“想吃辣的。”
阳昭时无法，伸出手往箱子里掏出两代牛奶递过去，“先垫一下，待会儿课间再去买。”
周清许：“好！那待会儿下课以后咱跑快点儿，免得去晚了人多挤得慌。”
阳昭时郑重地把拇指和食指一圈，竖起另三根手指，展示一个标准的ok。
第二节的政治老师向来干脆不拖堂，是七班学生公认最爱的老师。这铃声还没开始响，政治老师就已经习惯性地看了看手表，点点头，优雅地扶了下金丝眼镜，仁慈地对着这群急不可耐的猴子们说：“行吧，下课。”
“嬢嬢万岁！！”嬢嬢是七班人对政治老师的爱称。对于爱穿小裙子、梳着常年不变的齐刘海、脾气又好的小老太太，大家都觉得可爱得不行。
老师话音刚落，阳昭时就被周清许拉着往外跑了。周清许身高腿长。而阳昭时虽然不高，但是比例匀称，一双腿还挺长。俩人没多少功夫就已经杀进了那小超市。
阳昭时虽然本意不在于去买零食，但是她有低血糖，而且容易饿，因此也有备着食物的习惯。此时进了超市，阳昭时也随着人群慢悠悠地挑选。她偏好奶制品和甜食，此时就在看各种牛奶，一栏一栏地往下看，看到后面都已经蹲了下去。
但是没一会儿功夫，超市里就已经涌进了黑压压的一片人。阳昭时正蹲在地上，一个没注意就被挤得一踉跄，条件反射地就慌忙扶住了旁边的腿。而腿的主人感受到了裤子上传来的力量，莫名地低头一看，才发现这被挤得不行的小同学，于是伸出一只手好心地拎住她后脑勺的帽子，防止她被挤摔了。
阳昭时此时揪着人家的裤子，后脑勺的帽子又被人提溜着，平衡立马就找回来了，也迅速收回了手。但是周围太挤了，阳昭时不方便抬头向那人表示道歉和道谢。并且这样狭小的空间给了阳昭时一种诡异的安全感，于是，反正挤是挤不过的，阳昭时也不想挤，随之就安心地（摆烂地）继续挑选起了眼前的牛奶来。
头顶那人见这姑娘没心没肺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有一种拍一把她后脑勺的想法蠢蠢欲动。见周围人散开些了，他轻轻地扯了两下手上的帽子，提醒她他马上就要松手了。
蹲着正挑得起劲儿的阳昭时感觉到头上力道没了，反应过来立马起身就想要道谢，但是蹲了太久又起得太猛，一时间站起来以后还晃了一下，于是眼前又伸出了一只正义之手绕过她脑袋，又精准有力且及时地揪住了她的帽子。
刚才人多，阳昭时蹲在窄窄的一小块空间里，感觉安全感爆棚，周围都是腿没什么公共场所出糗地尴尬感。现在站起来了，周围也没什么人，心底的尴尬瞬间就冒出来了。
“站稳了。”
“谢谢啊同学！要不是你”
阳昭时抬起头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才看向眼前屡次帮她的大善人。结果话还没说完，一下就卡住了，脸上呆愣愣地，一双杏眼瞪得溜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