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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屠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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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桃染痛苦的将做针线活的剪子,穿进她的脖子。

    那瘫倒的佛像,与她一般无力。

    慈眉善目的佛像,被她破损的大动脉里喷溅的血液呲了满脸。

    苏桃染与佛像一起瘫倒在寺庙里,快速失血时,让她身体抽搐,口鼻张开,急促呼吸的样子,像是恶鬼附体。

    村子里人围观着。

    男人们臊眉耷眼,低头着头掩饰他们的亏心。

    女人们连连发呸,嘴里骂着“狐狸精死了也要留下两句话,让人心里晦气。”

    村子,还是那个村子。

    怪事是从村头刘家开始发生。

    苏桃染死的第一天,刘家的男人死了。

    刘家只有两口人,男人与他妻子。

    死了丈夫,孤身一人的妻子在给丈夫办丧事的当天,就被村子里的男人侵犯了。

    苏桃染死了,死的时候,说那样压人的话。

    村里的人都压抑无比。

    但苏桃染确实死了。

    他们能逼死苏桃染,一样能逼死刘家的媳妇。

    刘家媳妇还记的,苏桃染死的时候,她是骂苏桃染狐狸精,骂的最大声的一个。

    没有其他原因,只因为刘家媳妇能指望的,只有她男人。

    她家男人,去爬苏桃染的墙,睡了苏桃染,知道那女人在床上的好,总要去给她做些地里的活计,就连去城里买米糕,都要给苏桃染和苏桃染生的那个小兔崽子分上两块。

    要是没有苏桃染,地里的活儿不会耽误。

    就连米糕也都是她的。

    她觉得,她就该恨苏桃染的。

    但是她忘记了,翻墙到苏桃染家里,侵犯欺辱苏桃染的人,是他的丈夫。

    那时候的苏桃染,是不是也反抗过,就像是被几个男人按住,在点着长明灯的灵堂里侵犯的她。

    第二天,刘家媳妇听说她家地里的草,被几个男人除了,家里水缸里的水也满了。

    但是刘家媳妇仿佛是清醒了。

    当初苏桃染的遭遇还在眼前。

    没过多久,苏桃染家里的田地宅子,就被几个男人分走了。

    到最后,仿佛苏桃染只能靠着男人们送的一两块米糕度日。

    女人们愤恨的看着苏桃染吃着男人送来的米糕,她们都是恨苏桃染的。

    他们家的男人出去偷腥,不就是因为苏桃染是只狐狸精吗?

    那一两块米糕,对苏桃染来说,是不是就像是逗鸟雀的米粒儿。

    男人们用一点点的米粒儿,就觉得他们理应侵占苏桃染肉体。

    刘家媳妇残破的躺在灵堂上,男人嘿嘿笑着,商量明天埋人的事宜。

    苏桃染死在佛堂上时,说的那些话,让这些欺辱过苏桃染的人,像是压在这些男人心头的一块重石。

    现在在刘家的灵堂,他们抽着家里卷的土烟,满脸餍足。

    刘家媳妇手指动了动,她还活着,纵使被那么粗暴的对待,纵使下体都是伤痕,可是她还活着。

    她想起,为了给小小的凌华做点吃的,走路姿势都在忍耐痛苦的苏桃染,到底是多难。

    在摇曳的长明灯的火光里,刘家媳妇缓缓起身。

    暗淡的灯光之中,她因为痛苦,动作变形的身体像是被恶鬼附体。

    “哈哈哈……”

    刘家媳妇笑起来。

    所有男人一愣,诉诸暴力之后,他们放松的心情,突然又紧绷起来。

    刘家媳妇爬起来,趴在丈夫的棺材上。

    他们这里的习俗,棺材要等下葬前才会钉死。

    她当着这些男人面,一把将棺材掀开。

    “他是被剪子捅死的!捅死的!”

    躺在棺材里刘家男人,失血的脸苍白,脖子上窟窿皮肉外翻,就算是他死了,当下也是一种死不瞑目的状态。

    “哈哈哈……”

    刘家媳妇大笑着,假如她面前有一面镜子,她就会知道,当下的她仿佛就是苏桃染。

    或者真的是苏桃染附身了他。

    “下一个是谁?”刘家媳妇的目光,在这些男人的脸上梭巡。

    “你!”她指向一个人,那人脸色苍白,坐着的小树墩儿都翻了。

    “你!”刘家媳妇竖起的手指,又指向另一个人。

    那人一样害怕。

    刘家媳妇竖起的手指,像是一个死亡点名:“你!你!你!”

    “你们一个都逃不脱,做的亏心事儿的人,总会怕鬼敲门的。”

    “哈哈哈,那时候,你们敲苏桃染的门,现在她死了,轮到她来敲你们们了。”

    男人们惊惧着。

    那长明灯摇摇晃晃,照见的地方,带着暖融融的光。

    找不见的犄角旮旯,像是潜藏着一个个黑漆漆的窟窿。

    那些黑窟窿里,他们也不知道潜藏着的,是无休止的欲望,占便宜的快感,还是苏桃染屈死的亡魂。

    但是,当天晚上刘家媳妇死了。

    后来,村子里的人家,一一出事儿。

    有人拿着剪刀做活儿,突然发疯,见人就捅。

    有人半夜不睡,跑到佛堂忏悔,离开后找了一口水井跳下去溺死的。

    有人什么话都不说,整天神神叨叨,念着念着就死了。

    闹了五天,全村还剩下五个人。

    还剩下四个人。

    还剩下三个人。

    ……

    直到一个活口都没有。

    不知道谁家鸡笼的里鸡,没人喂养,饿的直打鸣。

    不知道谁家的地,忘记除草,春季草木旺长时间,三五天豆苗都被野草淹没。

    他们生前争夺的东西,现在都遗落在了人间。

    三四岁凌华,一动不动,他始终在寺庙佛像后躲着,吃着佛寺后面一颗巨大桃树上掉落桃子谋生。

    他会时不时去看看,母亲到底什么醒没醒。

    难道母亲也同父亲一样,再也不会醒来吗?

    可父亲是被埋进土里的,是不是也该让母亲也埋进去。

    他舍不得。

    舍不得母亲被埋掉,舍不得像再也见不到父亲那样,再也看不见母亲。

    ……

    佛堂庄严,桃树抖擞。

    唢呐声呜咋吵闹。

    凌华脸上都是喜气,他接受着那些村民的贺喜,拱起双手一一对他们致意。

    骡子脚步欢实,带着凌华到了佛堂前停住。

    抬轿子的轿夫也停住。

    女人孩子们热闹嬉笑,探头探脑,想要看看新娘子长的怎么样。

    办喜事儿,就该这么热闹。

    凌华下了骡子,牵起新娘的手。

    款款步入佛堂。

    出云看着弟子的背影,想起那年,他牵着凌华从佛堂里出来时,凌华小小瘦瘦的样子。

    那年凌华,与现在的凌华重合起来。

    可那女人,他如何也不能与屠村恶鬼重合起来。

    出云唏嘘嗟叹,心头一阵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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