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天宫陷落
楼月怜和韶华刚出珠龙海，就看见茶途一族的人跪在海边。
“我等无能，没能留住那三人。”茶月脸色肃穆，这是楼月怜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轻浮以外的情绪。
韶华扶起茶月，道：“是本君无能，非你等之过。”
“君上”
“天下大难将至，珠龙海下已无封印，茶途一族的使命已经结束了。”
茶月猛地看向韶华，“君上”
“你们是自由的。”
九沧和陈宣瑶以势如破竹之势攻上了天宫，数千年的兵力，在两人面前竟不堪一击，楼月怜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别掉队，神官全部去酆都东区。”楼月怜扶起摔倒的持荷少女，战乱让她非常狼狈，平时脸上的笑意都化作了慌乱，发鬓间的荷花也不知何时掉落了。
持荷少女道谢后连忙跟上迁移的队伍。
平时天宫的神官都看不起酆都，认为这里都是妖异邪神，没想到到了这种情况后，他们竟然同意迁移到酆都且无一人反对。
想到要是摇光知道，那肯定是要气死的，楼月怜不禁笑出了声。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韶华敲了敲楼月怜的头，曾经的天宫之主看起来疲惫了许多。
“我在想摇光，他可讨厌我了，不知道那些神官都跑到我这里来，他会不会气死。”说着，楼月怜大笑起来。
韶华无奈道：“谁说他讨厌你，你屡屡破坏规矩，他不满的仅仅如此。”
楼月怜吐了吐舌头，不语。
“接下来该当如何？”楼月怜问道。
韶华垂下眼思考一阵，道：“天宫千年根基毁于一旦，当帝君当成这样，我那老爹怕是要气活过来了。”
“秦无涯和陈宣瑶都是执念深重之人，而九沧不是，他与昊天帝君同期，天下灾难大部分都是他随心而为，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为今之计，只能从九沧下手。”
楼月怜点点头。
韶华看着楼月怜，道：“月怜，这事只能你来做。”
“做什么？”楼月怜不解。
“天宫有一秘法，可穿越千年的时光，回到过去。”
“九沧和昊天帝君同时期，据天宫史料记载，他们当时有些交集，而我身上流着天宫的血，同为我祖辈的昊天帝君会感受到我的身份，届时时空会扭曲，到时候历史会崩坏，结果我们也不可知。”
“所以，月怜，只能你去。”
楼月怜点点头，道：“那你定个时间吧，如果我回到过去，我需要做什么？”
韶华道：“顺应历史。”
“只是这样？”
“找到九沧，找到他的弱点。”
楼月怜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来准备这个事吧。我去和朋友道个别。”如果她真的改变历史，也许她楼月怜也不复存在了吧。
韶华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危险性，他明白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的心情。
“好。”
楼月怜选了十二神峰，她依旧先去傲梅峰坐在易沉吟的碑前说了些话，然后又到后山那群弟子墓碑前一一问好，倒酒。
随后她站在白霆峰前，怔愣了许久。
因为九沧、陈宣瑶和秦无涯的作祟，不止是天宫陷落，就连人间也难逃一劫，怨灵横溢，四国人心惶惶，楼月怜刚出酆都，就见到迁移的难民，数之不尽。
人间疾苦，非她能管尽。
就连白霆峰也是尽显萧条，一路上都没有人，竟然让楼月怜一路无阻。
白羽宸门前种有一颗木兰书，据说是他父母生前种的，所有人都清楚，以至于年少时她跟白羽宸打架从不曾在这里打，怕折断了这颗白玉兰。
想起年少，楼月怜扑哧一笑。
“月怜？”
楼月怜猛地转头，数月未见，白羽宸似乎又寂静了许多，只是那一双眼睛是从未变的。
“我”
“你要吃红豆糕吗？”
楼月怜一愣，柔声道：“好。”
楼月怜坐在外面，看着厨房内的白羽宸，一时看痴了，以前她记得白羽宸的厨艺没有那么好，都是她离开的这些年变的吗？
白羽宸端出红豆糕，颜色深红，在玉盘中非常精美，刚出锅的缘故，还在冒着烟。
楼月怜拿起一块刚咬一口，烫的她直哆嗦。
“太烫了吗？”白羽宸连忙扳过楼月怜的脸，看向那通红的嘴唇。
瞬间，两人都愣住了，对视了良久，虽然不自在地转过身。
“我该走了。”
楼月怜刚起身，手臂立刻被拉住。
“不多留一会儿吗？”
楼月怜看着白羽宸，两人对视，眼中的情绪毫无保留。
楼月怜苦笑道：“天下大乱，必须得有人站出来了结这一切，白羽宸，我是酆都鬼君，我应该为了我的臣民站出来。”
白羽宸嘴唇颤抖，道：“那是鬼君该做的，那么楼月怜呢？”
“我”楼月怜突然哽咽，望着白羽宸的眼已是通红。
“你告诉我，楼月怜想要什么？”
“楼月怜想要的就是酆都鬼君想要的。”
“你撒谎。”
白羽宸上前一步，楼月怜就后退一步。
“我没有”
“你有。”
白羽宸走近，楼月怜背撞在白玉兰树下，已经退无可退了。
“月怜，你从小就是这样，你连撒谎都不会。”
月怜双眼通红，沉默一会儿，道：“酆都，你知道吗？”
白羽宸道：“不日鬼城。”
月怜道：“你知道酆都里面都是什么吗？”
白羽宸眼睑微微下垂，道:“鬼。”
月怜的表情又像哭，又像笑，她道：“我就在里面。”
白羽宸蹙眉，道：“我知道。”
月怜背对着阳光，在身侧的光辉中尤其显眼，她道:“白羽宸，我已经死了……”
“秦无涯将我推下明曦古城，我就在那里死无全尸，灰飞烟灭。”
话落，月怜周身开始发生变化，她身上的皮肉开始散去，徒留下一具红衣白骨。
“你看看我，我现在何其丑陋。”
白羽宸眼角泛红，道：“对不起。”
白骨赤红的眼睛望着白羽宸，道：“你没有对不起我的，至始至终不过是我轻信于人，我蠢，我活该。”
白羽宸眼睛通红，颤抖道：“月怜，对不起……我一直都无法保护你……对不起”
白骨眼中闪过惊讶，却突然暴怒：“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我可以保护身边的人！”
白羽宸:“月怜……”
“我现在是鬼君！我可以保护所有人！”
白羽宸蹙眉，道:“月怜……你失控了……”
楼月怜浑身颤抖，血泪从她眼中滑落，情绪镇静下来，她冷笑道：“至少我以前是这样想的。”
“但是你知道吗，当你被九沧抓走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我在想，是不是我连你都要失去了，在我失去师尊、师弟师妹和傲梅峰之后。”
“白羽宸，我是懦夫，我输不起。”
白羽宸哭了，楼月怜第一次见他哭，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他眼睛里落下。
楼月怜哽咽，“秦无涯其实没有说错，我就是蠢，蠢得无可救药，所以我什么都守不住。”
“白羽宸，你走吧，活下去。”
白羽宸猛地将她按在白玉兰树下，炙热的嘴唇相贴，他们在玉兰树下拥吻，在漫天玉兰花瓣中不分彼此，在浅阳中找到归途，两个炙热的灵魂相贴。
似乎一切都水到渠成，又似乎从小不和的两人不应该如此。
等到分开时，两人皆气喘吁吁，眼中的情深意切第一场在对方的眼中完全看到。
白羽宸摩挲她的嘴唇，道：“月怜，我与你共进退。”
图腾即将绘制完成，酆都涌进了许多不速之客。
眼前的夫妻衣着华丽，衣上满是金红的羽毛，他们是凤凰，也是帝君的支持者。
楼月怜拿出凤凰神弓，双手递在凤凰面前。
“孩子，回家了。”女子满眼泪水，摸了摸神弓上的羽毛，最后摘取了一片。
“火凤性格暴戾，我们夫妻知道他的秉性，谢谢你还能放过他。”凤凰夫妻对着楼月怜深深鞠躬。
楼月怜惶恐，连忙扶起，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与火凤的争斗其实并不算是他的错。”
一开始就是楼月怜想要夺取凤凰之心。
凤凰夫妻道：“如果不是他性格冲动，怎会被太微帝君镇压在明曦古城，不必再言了。”
事已至此，楼月怜也不该说什么了。
除去凤凰夫妻，来的还有摄青鬼轩辕。
楼月怜很惊讶，他们居然是见过面的，就在青丘，当时他吃了人家的馄饨然后没钱付，还是白羽宸给的钱。
“怎么，想来我酆都蹭吃蹭喝了？”
少年很不好意思，挠头道：“没有，不欢迎我的话我办完事就走。”
楼月怜道：“什么事？”
少年拿出一块玉佩，递给楼月怜。
楼月怜接过，这是一只燕子的形状，但又不像是燕子。
“这是？”
少年道：“玄鸟。曾经我跟哥哥的约定，说是等他回来就还给他的，可惜我没等到。”
“此玉曾经多次救我，我将它赠与你，希望你能平安回来。”
楼月怜笑道：“我们只是一面之缘，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少年慌道：“我没有要害你，我也是九沧的敌人，他曾经害得我国破家亡，我不会害你的。”
楼月怜大惊，“你”
“最后一任轩辕城城主是我的父亲，他受到九沧的蛊惑，最后落得战败的下场，而我成为摄青鬼也是受九沧所害，他是一个祸害。”
楼月怜沉默了一阵，最后道：“好，借你吉言，我和白羽宸定能回来。”
图腾已经绘制完成，所有神官围绕着图腾端坐，手中施展神力。
楼月怜和白羽宸站在法阵中间，楼月怜看着白羽宸的侧颜，道：“白羽宸，你”
“我不会后悔。”
白羽宸将手放在楼月怜的头上，楼月怜笑道：“好。”
韶华高举神剑，施展最后的神力。
“起！”
法阵当时光芒大盛，两人腾空，在万众瞩目中两手相握，消失在了长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