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来日方长
直到江皓轩讲完了前尘往事，江时曦都还没回过神来。
意思是自己不是江皓轩的亲妹妹，连养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父母都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江时曦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该怎么面对江皓轩，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和自己的父母算是间接害死了他的父母，他对自己却一直都很好，好到她从来没怀疑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哥哥。
“阿曦，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心里有负担，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想正大光明的喜欢你。
过了很久，江时曦才沙哑着嗓子，极力克制自己的颤抖，缓缓问出声，“那你……恨不恨我？”
江皓轩对江时曦的话感到讶然，不过片刻后便想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大概她是觉得他父母的死和她有关吧。
“从来没有恨过你，当然还有叔叔阿姨，我反而庆幸是我代替了他们陪你长大。”
江皓轩走到江时曦身边，拉过她因为过于激动而把指甲深陷进掌心的手，轻柔的平摊开来，瞧着那如羊脂玉般的肌肤上被掐出来的点点红痕，他心疼的拂过，开口便不免带了些责备。
“下次不能再这样伤害自己了。”
江时曦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怔怔地看向江皓轩微抿着唇的俊俏侧脸。他的目光中全是对自己的心疼与怜惜，与外界传闻中清冷淡漠的形象一点也不相符。
如果她不知道真相的话，现在还能肆无忌惮、毫无负担的承受着江皓轩对自己的关心，可现在……江时曦鼻子突然一酸，眼眶一热便泪落如珠。
“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你的亲妹妹……”
身侧传来女孩压抑的抽泣声，江皓轩眼中染上一抹沉重，心脏也随着她的哭声揪了起来，转身轻轻环抱住江时曦。
“傻丫头，别哭了，即使你不是我的妹妹，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至死不渝的爱。
江皓轩知道有些话现在还不是说出口的最佳时机，所以只是选择性的说着安抚她的话。
江时曦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当下不知是原本的情绪作祟还是因为江皓轩的那番话，她哭的更伤心了一些。
感受着怀里的人因为哭泣微微颤抖的身体，江皓轩抬手揉了揉眉心，罕见的沉默了。
他除了小时候哄过江时曦以外就没有哄过别的人，更别说是女人。今天这个情况他不知该如何哄，也不敢哄她，害怕她哭的越来越厉害。
良久之后，江时曦平复下了心情，从江皓轩怀里退出来，瞧见他肩上的黑色西装外套明显湿了一大片，瓮声瓮气的开口说道：“衣服被我弄脏了。”
刚刚哭完的江时曦眼睛红红的，连脸颊两侧都染上了绯色，活脱脱的一只小白兔，让江皓轩连心都软了起来，也只有她能让自己溃不成军。
“一件衣服而已，脏了就脏了，可是阿曦以后可不能随便哭鼻子了。”
他确实很少看见她哭，除去她在国外的十年时间，他只记得她两三岁时走路摔了一跤哭过一次，得知父母去世时哭过一次，现在是第三次。他多希望江时曦永远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孩，永远笑容明媚，生活却总是不尽人意。
当初她出国的时候，他整日担惊受怕，害怕她被当年的那些人发现，也害怕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国外受欺负。
可他不知道她当年偷偷一个人跑到了哪个国家，派出去的人也没有任何消息，还好每年都能收到她寄回来的生日礼物，他才稍稍安心。
“对了，我还没见过阿曦穿礼服的样子呢。”这一直是他的遗憾，原本想在她成人礼的时候看她穿一次礼服，结果等到了现在。
“那哥你等我一下。”
她还是习惯叫他哥哥。
江皓轩眸色沉了沉，却未置一词，看着江时曦拿起礼品袋进了书房隔间的休息室，罢了，日子还很长。
不多时，江皓轩看见身穿《慕海云》的江时曦从休息室出来的那一刻，他连呼吸的停滞了，仿佛天地间其他事物都黯然失色，唯有那抹蓝白色的倩影是彩色的，让人心驰神往。
“好看吗？”
江时曦对着江皓轩行了个古时候大家闺秀见客时行的见面礼，声音还带着些哭过后的鼻音，听起来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江皓轩怔怔地看了她好久才勾着一抹浅笑，话语中满是惊艳。
“很好看，我们阿曦果然很适合这件礼服，美若天仙。”
他当时看见《慕海云》的第一眼就知道，能驾驭它的非江时曦莫属。
“哪有那么夸张啊。”
江时曦对江皓轩像夸小孩子一样的语气感到无奈，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管什么都会顺着自己。
江时曦此刻才清晰的觉得旁人眼中的江皓轩和自己所见到的是两个人，就像现在这样，他似乎对自己格外的温柔和宽容，在自己面前也经常展露笑颜。
“毫不夸张，阿曦，虽然我不是你的亲哥哥，不过你还是……”
“我知道，但是我不愿意。”
即使曾有十年未见，但从小和江皓轩相处的江时曦还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她不愿意。
“我知道哥你没有怪我，但我既然不是你的亲妹妹，自然也不能一直呆在这里，明天我就会搬出去。”
还好她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足够了。
“阿曦……你可以不走的。”
江皓轩神情里带着落寞和受伤，他没想过有一天江时曦真的会离开这个家，即使他在打算说出真相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了这个情况，可当事情真正发生的这一刻，他突然慌了。
江时曦从未见过江皓轩如此脆弱的一面，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是冷静自持又无比强大的存在，如今却因为自己……
江时曦咬着下唇，忽的对江皓轩浅浅一笑：“哥，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哥了，谢谢你以前的关心和爱护，可人都是要长大的。也许在你眼里我永远可以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但是面对血海深仇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承受？”
深吸了一口气，她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继续说到：“我一定会找到凶手，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你。”
江时曦眼里闪过一丝冰冷刺骨的寒光，只有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能想到弥补江皓轩这么多年来对自己关照恩情也就只有这个了，他现在身价过亿，要风得风，说是全国的经济核心也不为过，大概物质方面是什么都不缺的。
江皓轩见她如此，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有些酸涩。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叫哥哥对小女孩终归还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偏偏自己还不忍心折了她的翅膀，唯剩一腔无可奈何。
从江皓轩的私心来讲，他的确不想再以江时曦哥哥的身份呆在她身边，所以才会选择告诉她真相，不过他也没想让她卷进追查真凶的漩涡，因为他不想让她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这些事情他来做就好。
“阿曦，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既然留不住，那就陪在她身边砥砺前行吧，总归她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江皓轩望着江时曦的眼神炙热沉重，眼底深处有着对她深深的眷恋，可江时曦却看不懂他目光中的任何一种情绪，只觉得心慌意乱，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我先回房间了。”
江时曦手忙脚乱的穿着《慕海云》去休息室抱起自己的衣服，随即不做停留地跑向门口，不敢再多看江皓轩一眼。
望向江时曦颇有些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江皓轩难得心情好了点，还好，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自己想象中的强，不至于接受不了真相。不过……他低低的笑了一声，轻声呢喃：“阿曦，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