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颜景一回到家，迎接她的就是姐妹们热烈祝贺的大阵仗。
小柔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客厅里做饭，餐桌上已经摆上了精致美味的菜肴，海陆空俱全；餐桌正中是一个漂亮的双层手工蛋糕，蜡烛摆在一边，静候着人们将其点燃。
客厅里，吴菲上爬下跳，拉上各色彩带，风格粗犷，颜色艳丽，活像社区中心中老年活动现场。就连毛豆和阿呆、苜苜它们身上，都绑上了喜庆的红丝带，毛豆黏着颜景求摸摸，阿呆和苜苜在沙发上你追我赶玩跑酷。
妍姐姐正慵懒地坐在酒柜边精挑细选柜中之酒。布置房间用的装饰品落了些碎片在她的长发上而她毫无察觉，她的长发在灯光下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显得格外好看。可可公主蹲在她的脚边，一脸温柔地凝视着主人。
这一顿饭十足温馨热闹。关掉所有的灯光后，蜡烛的微光照亮了整个空间，小小的火苗在暖融融的和睦氛围里轻轻跳舞，影子和着烛光舞动的节拍左摇右摆。
在吴菲嘹亮的生日快乐歌里，颜景戴上寿星帽闭眼许愿，情不自禁地说：“我希望，蔷薇园的姐妹们永远年轻漂亮，永远是好姐妹和家人，还有，我永远18岁！”
吹灭蜡烛，满桌风卷残云，上演一场饥饿大戏——谁让小柔的手艺那么优秀呢！
酒足饭饱后，蔷薇园的姐妹们拿出为颜景准备的自制爱心牌礼物。
吴菲送了颜景一篇克苏鲁故事以及一首关于友情的诗，前者把颜景吓得哇哇叫，后者又让颜景眼泪汪汪。吴菲为她读恐怖故事的时候，颜景追着吴菲满屋子跑想要她闭嘴，毛豆跟在她屁股后面起哄凑热闹，苜苜追着毛豆跑，阿呆追着苜苜跑，可可公主高傲地盘踞在猫爬架上作冷眼旁观状。吴菲为她读友情诗时，小柔率先奉上感动的眼泪，颜景也抑制不住地两眼包着两颗泪拥抱住前几分钟还想追着揍的诗作者。
妍姐姐送了颜景一大瓶月季，这些都是她在天台花园里亲手种的。身为中国古老月季的推崇者，她精心维护的花园甚至吸引了省农科院的教授们前来考察。她细心修剪了花枝，高低错落颜色各异地插在比花朵更美丽的浅蓝色花瓶里。这瓶花被颜景摆放在她的书桌上，成为她整个房间里最知性柔美的存在。
小柔送给颜景一个软陶娃娃，远比上次对照颜景随手发来的照片制作的好看。颜景看到之后大喜，激动地说：“天哪，这才是真正的我嘛！那么好看的娃娃！我要买个玻璃罩子把它供起来放在房间里每天观赏！”
可是小柔说：“要不……还是放在我们的蔷薇园微缩小屋里吧，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在一起。”
颜景说：“那里不是已经有了一个‘我’吗？这个新的娃娃给我独享好了啦。”
小柔支支吾吾地说：“啊那个啊……我觉得之前那个不太好看，没有真实还原你的可爱大方，所以……收起来了，不要摆出来好了。”
颜景说：“可是，微缩小屋在你的房间里，我不能每天都看到新的‘我’嘛……”
正在擦拭相机镜头的妍姐姐发声了：“姑娘们，不如我明天就去定做一个好看的展示柜放在客厅里，专门用来放我们的蔷薇园微缩小屋，好吗？”
“好耶！”众人齐呼。
闹累了之后，四人窝在沙发里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
在妍姐姐的温柔“拷问”下，吴菲承认公司里有男同事在追她，不过她完全看不上对方，她还表示，能让她看上的男人现在还没出生；颜景承认她最近对姓冷的那位老师有些犯花痴，但对对方的人品存有怀疑；小柔照旧对这类问题支支吾吾，八竿子打不出几句话来。最近只有毛豆充满了对爱情的向往，像个特工蹲坐在门边观察动静，一听到对面传来小茉莉出门的声音就激动地发出爱的呼唤。
此刻大概是对门老太太晚饭后遛狗回来了吧，毛豆警觉地坐到门边，兴奋地边摇尾巴边叫，迎来对面“砰”的一声关门巨响。
吴菲对颜景说：“把你家毛豆先生阉了吧！天天为了狗屁爱情魂不守舍的……不符合我们蔷薇园单身主义的作风！”
颜景说：“才不要！我们自己单身就好了，干吗干涉人家的狗生大事！人家小茉莉的奶奶瞧不上毛豆当孙女婿，我过阵子带毛豆去宠物店寻找爱情好了！”
吴菲说：“切，狗的爱情一样酸臭！……要说爱情的口碑有多差，我念首诗给你们听——君不见，爱情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婚姻坟墓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颜景说：“那我也念一首诗歌颂一下毛豆的爱情：吾家毛豆犬，其走如脱兔。守门候茉莉，屡叱不肯去。寻爱吠不止，人噪猫且怒。岂惟性则然，汝分亦天赋……”
妍姐姐听这两个家伙你一句我一句地拌嘴，只是微笑着把低垂在胸前又长又浓密的黑发拨到身后，轻柔地说：“姑娘们，爱情没有想象中的甜美，但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可怕。如果缘分来了，千万不要抗拒。虽然我三十多了还没结婚，恐怕将来也很可能不会结婚，但我还是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有个好归宿。”
她端坐在沙发边，说话的时候，倾泻在背上的一头乌发好像微风拂过的海浪荡漾出美丽的涟漪，黑色绒裙勾勒出一双修长的美腿，脚踝上的钻石链不时反射出闪亮夺目的光芒。
在暖黄色复古水晶吊灯的朦胧光晕下，她低眉含笑的样子好像一尊善美的菩萨。
听到妍姐姐的衷心话语，吴菲却难过地站在门边大声说：“不要！我们永远不结婚，永远住一起，永远是一家人！”
颜景附和道：“对，狗才要爱情！谁结婚谁是狗！”
正在收拾橱柜的小柔轻轻发出“噗嗤”一声笑。
洗漱完毕，众人各回各的房间。颜景疲倦地瘫在床上，一只脚跷在赖在床上不肯下去的毛豆屁股上，突然想起什么，去书桌边拿起帆布袋，从中取出冷毅给她的信封。
粉色信封表面大概是用某种绒布做的，摸起来十分柔软细腻，夹杂着金箔微微发出金光，散发出好闻的香水味。拆开那一枚棕色丝质蝴蝶结，可见信封里面塞了一叠东西。
原本以为他写了很厚的一封信，没想到拿出来一看，真正的信只有一小张天青色信纸，其他的是花里胡哨的广告纸，叠在一起简直让颜景打开的欲望都没有。
她首先翻开那封信，信上是用墨蓝色钢笔写着的刚劲有力却又潇洒飘逸的字体：
今天过生日的女孩：
生日快乐！很久不写信，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总之，祝你永远18岁，永远快乐吧！
在这个浮躁喧闹的世界上，快乐是最难得的宝物。但你的身上好像藏着无限宝藏，总闪着快乐的光芒。
我希望，这样的光芒永远存在，永远不会被世俗磨灭黯淡。
说好了要送你礼物，我想了许久，都没想出有什么特别的。我想你大概不喜欢太庸俗的东西吧（我一定没猜错，我有自信，哈哈）？所以想到总是缺乏防备心的你，在外面却又有些孤独行走的你，大概需要一些防身技能吧？
信封里的那张广告，介绍的是海棠公寓和玄武公馆中间的威霸健身馆。我给你报了健身班，健身卡附赠在广告页里，找一找，别丢啦。记得有空时就去上课。
相信你学了这些，应该多少会具备一些防身技巧吧。当然，我希望这只是帮助你强身健体，而你永远不需要用到这样的技巧。
再次祝你生日快乐！每一天都快乐！
什么呀，说好的只是手写信，居然还有□□身卡！
颜景好奇地拿起本不愿多看的广告页和健身卡，看完无奈摊手——这礼物果真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特别，他是怎么想得出来的？简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总之，改日退还吧，希望健身馆能够退钱。
正欲躺下睡觉，她忽然想起包里还放着梁廷钧本想送给她却又丢进垃圾桶的名牌钱包。
她打开一看，钱包里果然也夹着东西——不过只是一张小小的深灰色卡片。卡片上是大大的烫金体印刷字：happybirthday,mygirl。再看抬头，是一行小小的字母：toyj。
什么呀，这问候简单得简直让颜景怀疑“yj”两个字母到底是不是代表自己。如果是，那“mygirl”两个字又作何解释？
大概是卖家代为制作的卡片吧？内容都是统一的，唯有姓名不同。又不是他手写的，能有什么多余的意思？
关了灯，伴着毛豆的轻鼾声，她终于飞进了五颜六色的梦里。但只飞了一小会儿，电话铃声就把她吵醒了，迷迷糊糊拿起一看，又是梁廷钧打的。
这家伙，怎么总是半夜才打电话，不知道人家已经睡了吗？！
她接起电话，梁廷钧的声音从嘈杂的背景里传来：“我刚开完会，才抽出空。你还没睡吧？”
她有气无力地说：“我做梦都已经飞了一段路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好像是在憋笑一般，清了清嗓子说：“临走的时候我的举动有些冲动，你别介意。”
“我怎么敢介意你梁大才子呢！一直都知道你的倔强个性嘛……只是，下次能不能不要当着别人的面，我怪没面子的好吗？！”
“好。那按照你的个性，你肯定会捡出来，然后找借口还给我，是么？”
“嚯，不愧是大才子聪明人，这都给你猜中了。”
“那当然。打这个电话就是想跟你说，别还给我了，那个包是定制的，里面有你名字，我退不了并且不会退，你必须收下。”
“啊？不要，我不喜欢收贵重的礼物。”
“不行。你敢还给我的话，你就死定了。另外，我再问你个问题，江山和美人，你怎么选择？”
“又是这个问题啊？我的答案好像一直是……江山啊！现在当然还是。你为什么老问我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也关系到猜人游戏的答案，我想，下次单独见面的时候还是告诉你吧。晚安，快睡。”说完，他一声再见都不说，就挂掉了电话。
挂了电话，颜景看看手机，这才发现一个小时前冷毅给她发了信息：“礼物怎么样？如果满分是10分，你打几分？”
送个礼物还要人家打分，这人够奇怪的！
她回复：“给你的创意打10分，给它的价值打0分！”
对方的消息很快发来：“为什么？我觉得很有价值啊，很适合你。”
她回复：“你的心意我收下了，改天把卡还给你拿去退了吧！我可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懒虫，才没有劲去健身。”
“那可不行，健身卡是以你的身份办的，肯定退不了。况且，我是他家常客，和我一起去，我会督促你健身的。”
颜景看了一眼，还未及回复，就已经困得手机掉在床上睡着了。
梦里她还在继续上一场未结束的飞行，然而身边多了个一同飞行的冷毅。
这家伙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羊绒衫，衣服底下隐约透出他健硕得恰到好处的肌肉。他摆着手臂飞得很快，还嘲笑她说：“怎么样，锻炼过的身体就是不一样吧？飞得比你快多啦！”
她紧赶慢赶，可还是被他抛在后面，两只膀子使劲飞舞，很快就累到酸痛得不行，像个失去风儿助力的风筝一样摇摇晃晃地坠落下去。坠落中的她失声大叫，隐约看见冷毅像超人一样用极快的速度俯冲过来，一把捞起她。
冷毅抱着她，无法挥动手臂，眼看着也要下坠，他却蹬蹬腿，又继续在满月的银色光辉下御风飞行了。
他们俩四目相对，冷毅温柔地看着她，靠近她的脸蛋，距离是那么近，她简直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温润呼吸。
气愤正在暧昧的巅峰之时，他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你的脸上有三颗大痘、十颗小痘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