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板子
紧挨着杨旭的骆平阳一直想着墙上的那幅画，画中人嘴角微扬、眼含柔情。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夜来独闻折竹声，更求入棺与君休。”停了片刻，骆平阳接着说“聚散不由人，花开花落皆为常，杨兄何苦日坐愁城呢。”
杨旭脚步未停，只是微微侧头，没给他任何的回应。
“那人可是铭斐？”骆平阳红炉上一点雪，似乎对一个多月来这梦境的由来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又狐疑不定。
“你认识铭斐？”杨旭终于有所回应，铭斐并没跟他提起过此人，如果真是明斐的朋友，那自己理应不该如此冷穆。
“应该算认识。”骆平阳总不至于告诉他，在梦里他都是这么叫自己的吧，鬼才相信，他可不想又挨鞭子。
“应该算认识，那就是相交甚浅，那自己也就不必以友相待。”杨旭心想也就不再理会他，继续前行。
看了旁边人的反应，骆平阳很是懊悔自己那句“应该算认识”，怎么不说是故友呢，至少这样跟着他就有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杨旭拽着手里的扳指，半晌没伸出手，刚才一路想的都是尽快赎回霸兽，现在真要把它交到别人手里，颓然之色再也掩盖不住，拽着的手更加紧了。
这扳指是娘亲在他刚学射箭时，托人定制送给他的，扳指内还刻有他名字里的旭字，现在它已经成为了杨旭睹物思人之物。
“你可以当掉那个带钩，留着扳指。”杨旭的脸挡在斗笠之下，骆平阳看他颤抖的手也知道他的不舍之意便建议道。
杨旭闻言望向他，带钩是铭斐托他保管的，当掉带钩自然是不可能。
“我只是无意瞄见。”骆平阳解释，他误以为杨旭不爽他的窥探。
这两样物件入眼之时，脑海里无数个信息画面闪过，他便对那带钩熟悉如己物，那一刻的自己都呆住了，这种情况该如何解释？“难道是中了邪术？”当时的骆平阳是这般想的。
杨旭不理会他，紧了紧手里的扳指，一声轻叹便把它交给了当铺老板，“我当这个，来抵那十两银子，活当，半年之后我必来取回，还望您收好。”
“好吧！”掌柜转着扳指看了一圈，抬头看看杨旭身旁的人没吭声，便用勉为其难的神色说着，但心里却窃喜，“这扳指活当定不只是这个价，但既然他身旁那人都不吭声，自己便也不必纯正无邪。”想罢便立了当票给杨旭。
杨旭自是知道扳指的价值，但恐于届时找不出这么多银两赎回，所以只求现在能赎回霸兽，便也不理会掌柜的铺眉蒙眼，确认过当票的内容无误拿起霸兽就走。
骆平阳看着杨旭走出当铺，自己却身形未动。
掌柜见此人未走定是有下一步的动作，便作揖哈腰着。
“客官这是……”话没说完手里的扳指便被他夺了去，刚要出声，“恍当”一声，一个五十两的银锭砸在了桌上。
掌柜见状大喜过望，拿起银锭对着往外走的的骆平阳低眉折腰，“客官慢走，客官慢走。”虽是折腾了半天，但收获颇丰，掌柜的轩轩自得。
杨旭买了一拖馒头，放进包袱里往小镇外走去，那人没再跟来，他宽心些许。
他心急如焚却只能用最慢的方法，兜里的钱不够买马，商船人多且会遇上官府的人，所以不能做，他只能顺着山路驾着轻功，这样耗费体力得很，但也只能这样，南临城离这少说得五六百公里，估计着这样日夜不停歇也需五六天才能赶到，只盼着九月并无性命之忧。
此时午时已过，昨晚用的晚膳早就消耗殆尽，从半夜的捕猎折腾到现在，即便惯于少食的他现在也是饥肠辘辘，杨旭缓下脚步，掏出一个馒头就着葫芦里的水边走边吃，听闻身后一阵马蹄声靠近，他压低帽檐靠边让路。
“吁。”马蹄声停，杨旭忌惮的声音传了。
“杨兄，等等我。”骆平阳出了当铺回客栈，把自家马车的两匹马卸下，让小二给客栈内的二人留了话，便飞身上马赶了过来。
“阴魂不散。”杨旭心里暗骂，把没啃完的馒头塞回包袱里，提气飞身。
“杨兄，你又跑。”骆平阳骑着一匹，拉着一匹，跑起来反而很是不便，便也弃马飞身去追。
杨旭自知自己轻功不比此人差多少，但刚才的几口馒头还未起作用，瞬间，身后的人已经相距不到十米，眼看着就要追上，杨旭一个急转身，想甩出袖中的火滕，启料对方一个提气便已贴了过来，防备不及便被定了身，他身形一顿往下坠去。
骆平阳拦腰扶助他，一只手握住他缠绕着火滕的手臂，在他耳边喷着气说道：“这么绝情，老是对我甩你的鞭子。”
骆平阳带着他平稳落地，掀开他的斗笠扔到一旁，抬起对方下巴，迫使他跟自己对视，“你老是不听我把话说完，我只能用此下策。”语气活像个被人欺负的小孩。
下巴处隔着胡须传来对方指尖的温度，被定了身形，杨旭动弹不得，转动眼珠子避开对方的目光。
他再次确定，此人对他怀有欲念，他不明白，自己已经自毁容貌，又这番尊容，还有什么能勾起他欲望的东西。
他不想坐以待毙，暗使内力想要冲破穴位，可对方已察觉抬手又是一指，杨旭吃痛闷哼一声，内息焕散，要不是对方扶着自己，便已直挺着倒地。
“听我把话说完，不要乱动。”骆平阳语气温和。
“我跟定你了。所以，别想着甩掉我。”骆平阳曼声低语，拇指擦过杨旭嘴唇，把这嫣红收进眼底。
杨旭蹙眉瞪他，心脏狂跳不止，惊恐他会有下一个动作，还好骆平阳把手放下，握住他双肩，含笑对他说：“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被我定着身，跟我共骑一匹马；二是，我们各骑一匹马，并肩而行。”骆平阳伸出手指，接着说：“选一还是二，你眨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