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末见风起
蝉嘒秋未衰,花房暮先敛，过了霜降，天气已趋渐凉爽，花房里雏菊花开风轻露浓，阔叶迷迭香散发出阵阵清香，浅紫色的花一朵二朵地悬挂枝间，据说：迷迭香带着记忆的芬芳，是逝去时光中的情感定义，拭去人心间回忆的忧伤（你给我的承诺我不会忘记，请你永远留住对我的爱，思念我、回想我）。几盆蔷薇科属的月季花陆续开放，而宿舍楼下的几棵桂树正桂香满园，令行走其间的人们在不觉间便舒缓了心情，在花香四溢间洗涤去忙碌一天后的疲惫感。
孙秀秀迎着晌午的阳光，走进位于顶层平台的阳光花房，周末休闲的日子里，总能在此处找到她的母亲：“妈，我来帮你”
吴教授正拿着一把德国产的钢剪在修剪枯了的枝叶和那些开败的花朵，她头也不抬地问进来秀秀：“张阿姨那定的鱼拿回来了吗？”
“放心吧，爸爸回来吃饭，我肯定取回来的”
“呵，今天怎么不出门玩，想着来花房了”
“这不刚运动会结束，我想休息休息，顺便帮你一起打理下这些花啊，妈，你看这雏菊开的正好，要不剪一些拿家里插瓶”
“行，你放着，别动，坐一边休息吧，我这不需要你，说吧什么事”
“呵呵”秀秀干笑了二声，坐在了花房一侧的藤椅上，看着母亲有条不紊地修剪着花枝，晌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棚顶暖暖地照着花房，风阵阵从打开着地窗户间吹进来，和着清淡的迷迭香端的是令人神清气爽，这个季节是汉中市一年四季中最令人舒适的节气了。
“花草的枯枝败叶只有剪去了才不会抢夺主干养分，就像你们需要舍去一些多余的没必要的情绪，才能更专注你们现阶段该做的事”
“妈妈，你们果然已知道了啊，这次老爸为什么都没有教训我，还以为少不了一顿戒尺呢”
“原来，这是找我说情来了”吴敏咔嚓一声剪去月季多余的枝杆，笑着回应。
“嘿嘿”孙秀秀看着母亲的动作，低笑着站起来，拿过一边的花洒，浇起了花：“老妈，看你一个人在忙，我也坐不住，我还是帮你浇花吧”
“也行，那边那些修剪过的，你先去除那些修剪下来的枝叶，再浇水”
“好的”秀秀开始跟在母亲后面，一盆一盆地捡拾那些被修剪下来的残枝：“妈妈，这次的事情，你们怎么没有反对？”
“你与过去的表现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我觉得自己还变得更好了呢”
“学习呢退步了吗？”
“当然没有，我可以肯定，运动会前的数学单元测试，我都一百十二分”秀秀赶紧举例说明。
“那生活习性，学习情绪，被影响了吗？”
“才没有，都没有变啊，就是偶尔会牵挂下下，谈不上影响”
“那同学关系呢，可有不正常”
“好像也没有，那些不认识的，本就没上心”
“那不就成了，我和你爸何必管这么多”
“啊，还能这样”
“当然，不然呢，你还想怎样，真想让爸揍你一顿”
“才不想呢”秀秀应和着捡起月季的枯枝，丢进一边的木桶里：“可是，这次被学校口头警告那，还是所谓的早恋，你们不生气嘛”
“嗯，生气还是有点的”吴敏女士又利落地咔嚓一声，剪去枯黄了的月季枝条，放在一边：“我和你爸还是对你很有信心的。”
“啊，老爸，老妈，你们真是太开明了”
吴敏看着终于从一脸担忧变回开朗的女孩，笑着放下剪刀，走到花房的藤椅边坐下来，拿起放在小杌上的白瓷杯，喝了口加了薄荷的水：“手洗一洗，过来喝点水，陪我说说话”
“好，我马上好”孙秀秀打理完手上这盆迷迭香的枯叶，走到水沲边，洗净手坐到小杌另一侧椅子上，看着母亲。
“你现在态度端正表现良好，你爸哪有这么多时间来和你置气，妈妈也很忙的，难得今天偷闲，来花房收拾收收拾花草放松下，哪来这么多无谓的猜忌”
“啊，原来我在你们心里是这个位置”秀秀笑呵呵地拿起水杯也喝了一口薄荷水：“清清凉凉的，真好喝”
“呵傻丫头”
“可是，是所谓的早恋也”
“那你是吗？”
“肯定不是啊，那是流言，是赤祼祼的诬蔑”
“那不就得了，你是我们的女儿，做为你的父母，肯定选择相信自己的女儿啊”
“嗯嗯，妈妈，你们最爱我了，你们最好了”
“丫头，别瞎担心了，有这闲心，多看点书，把成绩再提高一些”
“嗯嗯，我会的”
“妈妈和你爸爸也是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啊，难怪不反对，原来你们才是早恋”
“哪来的那么多的情情爱爱，那时候，我们在乡下，连吃都吃不饱，每天还有干不完的农活，哪来心情恋爱啊”
“哦”
“那时候，最美丽的是念秋妈妈，我的性格比较冲，受不了李綪尘被风言风语，就想着去和他们干架，却不知当时的环境下，对她，对我们是多么的不友好，多亏了郅导，虞赺，还有你爸护着”
“妈妈是你的父亲，舍命护着才没有闯出大祸”
“有道人心莫测，年青总会遇上很多你不能左右的事情，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眼前所见之样”
“嗯，那些过去的事情，妈妈，你好像从来没有和我认真地说过呢？”
“是呀，每个人都有年轻的那么一段时光，每一个人都被时代裹挟着向前。对于个体而言, 迁徙改变带来的痛苦是无法承受之痛。这是这个时代的残酷,是无可奈何之事，我们要试着学会与现实的相处之道，学会与自己和解。现在的你还小，还有很长的人生之路够你来体验。”
……
那时候年少热血，服从号召，上山下乡，又有多少人倒在那个时代，又有多少人为了回城，不择手段，而又有多少人永远地留在了那里，念秋的妈妈也是在那个时候落下了病根。
……
阳光下花房里，母女二人，边喝着茶，边聊着往昔时光，孙秀秀第一次乖乖地听母亲说起那些往事。原来，时代的洪流下，个体是那么渺小，我们能做的只有勇往直前。
那么这一次的事情对现阶段的我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严重事件，主业学习的我们，即将到来的高考和学习能力的养成，才是做为现阶段最重要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