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
张珩因为第二天有手术要做,没玩多久,他就下线休息去了。刘颖跟张珩把日常任务做完后,又自己去练习了一下生活技能,主要是制作药物,她玩的时间久之后,就跟公会里的其他人慢慢熟悉了,张珩闫林和方小洁他们几个不在的时候,她偶尔也会跟公会里的其他人一起组队玩,发现大家都挺需要药物来加血和加魔的,她便开始练习制作药物,然后把药品送给公会里的其他人使用。
制作药物是一个相对无聊又有些繁琐的过程,她需要到野外去采集生产原料,然后再一点一点地生产,过程枯燥且消耗时间,许多人都不愿意去做。
等她把手上的原料差不多要使用完的时候,闫林给她发来消息:“还没下线啊?”
刘颖看了眼时间:“哇!都十一点半了!”
梦想收藏家:“嘿嘿,是啊,你在做什么呢,玩得那么入迷?”
肉球:“我在生产药物啊。”
梦想收藏家:“生产好了,你先存起来,等下次公会战的时候可以派上用场。”
肉球:“好的呢,你呢?直播结束了?”
梦想收藏家:“刚刷完本,大家现在想让我唱歌给他们听,一时半会儿我还下不了播。”
刘颖看到最后一份原料被用掉了,于是说:“太晚了,不然我也去直播间给你加加油了,我要下线睡觉了,明天一大早还得上班呢,你也要早点休息啊,别熬得太晚了!”
梦想收藏家:“好的,做个好梦哦!”
看到刘颖下线后,闫林心里挺自责的。他很想陪刘颖一起玩,哪怕是做重复了无数遍的任务,他都会感到开心。可现在他有很大的经济压力,他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直播上。
刘颖来上班后,涉及到她的人事调整名单正式下发了。
赵旭对她说:“你们这一批新人真的……挺不幸的……直接被安排去社区网点了……”
她看着名单,包括她在内,所有新进来的员工,无一例外的,全部都被安排到了市里的某一家社区支行去,唯一能让她感到欣慰的,就是她要去的那家社区支行刚好就在自己住的小区,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行里头专门安排的,或者是巧合。
她抿了下嘴,说道:“我其实对去支行工作没什么抵触,就是……我之前很少跟人打交道,到了支行,难免每天会接触到很多客户,我是比较担心这一点。”
赵旭安慰性地拍拍她的肩膀:“妹妹,放宽心,别有社恐情绪,你脸皮磨得厚一点,就刀枪不入了。”
“嗯,”刘颖悄悄叹了声气,又说,“至少我上班的地方离我家很近,我不用每天起那么早赶地铁了。”
“你能有这种心态很好啊,”赵旭稍微提高音量,想以此鼓舞对方,“多往好的方面想,事情就会展现出它好的一面了!”
文雅也说:“我也想通了呢,就算是去锻炼自己吧,留在总行固然好,但人总不可能一直都那么安逸。”
“对!”赵旭有些激动地左拥右抱两人,“咱今天中午不吃食堂饭了,我们到外面去好好吃一顿,就当是为我们姐妹三个的大好前程践行了!”
与此同时,沉寂了好一阵子的新人群再次活跃起来,大家都在吐槽这次的人事安排。
“为什么直接被安排去支行啊!当初招聘的时候没说过会这样吧?”
“哎,管理培训生,把你放到基层锻炼,你又能怎么样呢?”
“在社区支行工作,工资比在总行低很多吧?”
“我一想到整天要跟社区里的大叔大妈打交道,就有点崩溃,隔着好几代人呢,怎么交流?”
“哎呦……在总行做得好好的,我真的不想下去,行政班比在支行舒服多了,去了支行,不说以后要面临上面布置下来的工作,还得完成支行自己的任务,想必以后休息都很难有保证了吧……”
各种各样的抱怨声充斥着整个聊天群,刘颖也有自己的担忧,可她并没有在群里说话,满满的负能量之下,她默默地把聊天群关掉了。
这时她看到贾萱萱给她发来私信,她有些意外,因为这是上次送礼物事件之后,贾萱萱第一次跟她说话。
“颖颖,你看到新一轮的人事安排了吗?”
刘颖回到:“已经看到了呢。”
贾萱萱:“哎,要去社区支行工作,真的一言难尽啊。”
刘颖:“我去的那个网点刚好就在我住的小区那里,至少以后上班比较方便吧。”
贾萱萱:“我就惨了,我去的那个网点好远呢,都快到郊区了!”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就没再继续往下说了,刘颖比较庆幸对方没有再问她梅毅坤的事情,如果问到,她想她是不会再多说什么关于梅毅坤的动态给对方听了的。
闫林昨晚直播一直持续到了大半夜,他下播后,头刚粘到枕头,立刻就睡着了,最后他是在饥饿之中醒过来的。
起床后,闫林打开冰箱,如昨天一样拿出了两个冰冻馒头,在关上冰箱之前,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又多拿了一个馒头出来,可又在关上冰箱门的一瞬间,他又纠结了,最后他还是把多拿的馒头放了回去,用热水把馒头蒸熟之后,他草草把馒头吃完,换上衣服,出门了。
闫丽珍在收到他转过去的钱后,一直没有音讯,他有些担心闫丽珍,于是打算去她住的地方看看。
闫丽珍一直不愿意跟闫林住在一起,是不想让闫林看到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有时候她打麻将赢了一些钱,就会兴高采烈地给自己买一些奖励,好看的衣服,护肤品,然后也会把钱转给闫林,让闫林拿去用。
更多的时候,她是输钱的,她的生活总是在食不果腹的标准上浮动,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对闫林也不公平,可她很难说服自己去接受现实,所以她只能不停地用更极端的方式来麻醉自己,让自己忘却当下,这样她会觉得好受一些。
闫林来到闫丽珍租的房子门前,敲门,没人回答,他耳朵挨着门,也听不见里面有动静,于是他掏出备用钥匙,开门进去。
闫丽珍租的是一室一厅的单间配套,闫林走进去时,发现屋里很乱,沙发上堆满了没有叠好的衣物和床单,立式台灯也倒在地上,客厅窗户的窗帘有半边被扯了下来,被一根绳子吊着散落一地,其他杂物更是把地板铺满了,闫林很难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以前闫丽珍是一个活得很讲究很精致的人,闫林之前来过这里,每一次到访,闫丽珍总会一丝不苟地把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闫林不知道闫丽珍发生了什么,屋子被弄得这么乱,而且她人也不在家。
闫林先给闫丽珍打了个电话,对方没接,试了几次都无人接听后,闫林只好叹气,扫了一圈凌乱的房子,然后自己开始动手收拾。
在打扫的时候,当他把散了一地的东西捡起来时,他发现有一瓶被吃掉大半瓶的胃药,看到这瓶药,他皱起了眉头。
收拾干净后,他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等闫丽珍的电话,可他一直等不到对方回复,期间他还试着又打了几次过去,对方也没有接听,这样的情况,他遇到过好几回了,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在这儿等,等闫丽珍回来。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天色开始变黑,他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了好几觉后,房门才被人打开。
闫丽珍回来后,看到闫林靠坐在沙发上,她有些惊讶,“闫林?你怎么来了?”
闫林睡眠很浅,闫丽珍开门的动静不大,可依然把他唤醒了,他看着自己母亲,精致的打扮下是难掩的失落和狼狈,于是回到:“我过来看看您。”
闫丽珍打开灯,明亮的灯光让闫林觉得有些刺眼,他不禁抬起手挡在自己额头上,这时闫丽珍走到了沙发前,把自己的手提包放到茶几上,问:“你还没吃饭吧?”
“嗯,”闫林点头。
“我出去买点菜,”说着,闫丽珍弯下腰,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钱包。
闫林认得这个手提包,那是两年前苏江把闫丽珍叫出去吃饭时,苏江送给她的,她那时候非常开心,对这个手提包更是心爱有加,一直不舍得换掉,而那一次,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苏江。
闫丽珍弯下腰时,挽在她耳边的头发轻轻滑落,她用手把头发撩了回去,露出她的眼角时,闫林看到了几道鱼尾纹。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闫丽珍直起身体后,看着闫林,见对方没回答,她又说,“我给你蒸一条清蒸鱼吧,你爱吃。”
“妈,您喝酒了?”闫林刚才闻到了一股酒味,问道。
“我只喝了一点。”
“为什么下午一直不接我的电话呢?”闫林又问。
闫丽珍不会说,她一个人坐在酒吧里喝酒,周围很吵,可她的内心却异常冷静,她看到电话响了,有闫林打来的,也有她的那些牌友打来的,她一个都没接,除非是那个男人给她打来,只是她没等到罢了。
闫丽珍不回答,转身要走,就又被闫林问住了:“妈,您在吃胃药,您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是不是酒喝得太多了?这样会……”
“你为什么总有问不完的问题!”
闫丽珍忍无可忍,尖叫了一声,她转过头,盯着闫林看,“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闫林记得小时候,自己的母亲是一个非常温柔非常美丽的女人,那时候他常常见不到父亲,闫丽珍不告诉他,他也不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父亲不来见他,但是每次闫丽珍都会带他去一些很高级的地方,给他买好吃的,还有漂亮的童装。
直到有一次他看到父母大吵一架之后,闫丽珍才开始变得失去耐心,变得狂躁起来,从那次之后,他就很难再见到苏江了。也是从那次之后起,闫丽珍的行为变得捉摸不定,她有时候会把自己关在家里,整天的不出门,又有时候她会出去,然后直到很晚才会回来。她性情的大变也让闫林的生活跟着改变了,闫林初中毕业后就没有再去读书,跟着她过着漫无目的的生活。好几次,张珩想改变这个状况,甚至苏江也想间接地改变闫林的情况,都无果。
等闫丽珍的性格变得更加孤僻和难以琢磨后,闫林被她“赶”了出来,他才慢慢地跟社会有了接触。
屋内变得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剩下时间走过的声音,又过了不知多久,闫丽珍的声音才又响起来,她几乎是用一种抽泣的声音说道:“你爸他不管我们了,其实从上个月开始,他已经不再给我生活费了,今天是他给我生活费的日子,可他依然没给我。”
闫丽珍变得有些无助,声音都在颤抖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于闫林来说,有关苏江的记忆其实很少,他对苏江的感情,或许都不及闫丽珍对苏江的十分之一,他对苏江绝大多数的感观,都来自闫丽珍的发泄。
闫林起立,对闫丽珍说:“他不给就算了,我们自己想办法。”
闫丽珍经常陷入一种迷茫和矛盾的状态,就像现在一样。想到苏江可能不再需要她了,她会害怕,会变得脆弱不堪,可一想到她真的要失去苏江了,她又会有一种愤怒感。
她突然把台灯掀翻在地,然后又把闫林叠好的衣服抓起来往房间的四处扔,她像极了一个十足的疯子,在大肆破坏自己生活的空间。
闫林知道自己劝不了闫丽珍,再多说什么都只会加重对方的不安和狂躁,他只能从房间里出来,把门关上,然后径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