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张医生，您看看，这个地方还有什么问题吗？”
房产中介的客户经理陪张珩来看新分店的选址，张珩这阵子走了几个点，都不是很满意。
张珩毕业到现在，一切都挺顺利的。起初他在一家较大型的宠物医院里工作，积累了不少宝贵的经验，后来他辞职出来创业，申请了创业贷款，负债已经还清，至今，他的医院开了一家，目前准备开第二家，而第三家的计划，也已经在他脑海中有了雏形。
这位客户经理看到张珩不说话，立刻又说道：“这个地方的位置特别好，您看看啊，周围都是成熟了许多年的小区，也是市里头比较中心的地段了呢，像天湖商业银行的总行就在这旁边呢。”
张珩当然知道这一点，他开玩笑道：“租金也会更贵一些。”
他话外音就是到时候支付给你们的中介费自然就贵一些了，客户经理听到后也是笑笑。
张珩又说：“我会再仔细考虑一下的，到时候我们再联系吧。”
“好的，我等您电话。”
张珩正要离开，就透过窗户看到了刘颖，而且她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前辈，我这是第一次参加审计呢，说真的，心里有点没底。”
从总行大楼出来后，两人打算步行一段距离，去附近的商场吃个简餐，不在工作环境里，两人聊天的话题会随意和轻松一些。
梅毅坤说：“我第一次参加行内的审计时也一样，当时我们项目组的牵头人是王总，我有什么不清楚的，也是跟她请教。”
“如果在工作中有什么失误，王总会批评你吗？”
梅毅坤笑了笑：“会给我指出来，但毕竟我还是新人，她对我不会太苛刻，她会耐心地教我怎么做，然后把错误更正过来。”
梅毅坤看了眼刘颖，又说：“你放心，你要是真的有什么做得不对的，我也不会对你太苛求的，谁都会经历这个过程的。”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刘颖忙摆手解释，“我不是担心你会苛责我，我只是比较好奇而已。”
梅毅坤难得爽朗地大笑起来：“等你过了新鲜期之后，就会觉得这份工作其实也挺枯燥的了！”
刘颖有点难以置信：“是吗？我看前辈你工作的时候很有干劲啊。”
“那是因为责任心的驱使，在这个岗位上，就做好这个岗位的事，”梅毅坤望着前方，“不过这个岗位上能做的事都做过了，审计中能发现的问题差不多也遇到了一个遍，就觉得缺少了一些挑战性。”
刘颖在心中默默感慨，大佬就是大佬啊，这已经是一副“都是我玩剩下”的心态了。
聊得还挺开心。
张珩没挪位置，就站在窗户旁盯着刘颖两人看。客户经理发现后，疑惑：“张医生，您这边还要看什么呢？”
“张医生？”
被连问两声，张珩才反应过来，他回了句“没事了”，然后就下楼了。
到了门口，客户经理本来还想跟张珩再多聊几句，他主要是担心张珩这边一直定不下来，这笔业务会黄掉，难得来了个金主，可张珩一副急匆匆要走的样子，他便不好多说什么：“张医生您的车停在哪？”
张珩一直望向刘颖走去的方向：“我还有点事，你先走吧。”
说完，没等对方回话，他先冲了出去。客户经理：“……”
尾随别人，这事张珩这辈子是第一次做，所以难免有点紧张，以及浮夸。
生怕被刘颖他们发现，张珩一直都在躲躲藏藏的，钻进路边的小店里，报刊亭，或者是混在等公车的人群中，他极尽掩藏自己的本事，换来的是路人的疯狂围观。
“那小伙子在干嘛？”
“奇奇怪怪的，该不会是从哪家精神病医院里跑出来的吧？”
“啊？那我们要不要打医院电话啊？”
很快，张珩就看到刘颖和梅毅坤走进了商场，他立刻跟了上去。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商场的保安大叔眼神锁定，他刚要进去，就被当场截获。
“小伙子，你的身份证呢？”保安大叔问。
“这……”张珩困惑，“我进商场里面，还要出示身份证？”
保安大叔上下打量张珩，心想，长得那么英俊的一个小伙子，要是脑子是坏掉的，可就太可惜了。
张珩察觉保安大叔的眼神有点儿冒犯到自己了，但心急着要往前追，只好把身份证掏了出来，保安大叔看了眼他的身份证后，还问了他几个比较幼稚的问题。
“你的姓名？”
张珩：“……”
“张珩。”
“出生年月日记得么？”
张珩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待保安大叔不再折腾他了，他立刻跑着往前追。
刘颖和梅毅坤选了一家西北面馆，点了两碗拉面和两个肉夹馍，面馆里没有包厢，他们便坐在大厅里。
张珩赶到时，一看心里喊坏了，他要是也坐进去，没准刘颖会很快发现他，他望了望周围，看到有个小姐姐在发自家餐馆的宣传单，于是他凑了上去，拿了一张。
小姐姐：“帅哥，你要吃我们家的火锅吗？你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啊？”
张珩微笑着道了一声谢谢后，就拿着宣传单冲进了隔壁的西北面馆，小姐姐：“……”
张珩进来后，一边举着宣传单挡住自己帅气的脸，一边往边边上挪，最后坐在了一个很角落的位置里，此时的刘颖对着手机看，她有个习惯，点完餐后还会把这家餐厅的菜单都看一遍，所以她并没有留意到张珩进来了。
反而是一位服务员阿姨全程在注意着张珩奇怪的举动，待他坐下后，这位阿姨过来了。
“小伙子，你要吃什么？”阿姨假笑问道。
“我看看啊……”
“你别看了，”阿姨又说，“你看的是别家的菜单，在我们这里点不着。”
阿姨看着张珩眼神一直往别的方向飘，生怕他是来干坐不吃饭的，于是说完后，就把张珩拿在手中的宣传单抽走了：“你可以扫扫二维码点餐。”
张珩：“……”
他立刻慌了，赶紧说：“我不太会扫码点单，你们这里有菜单吗？”
阿姨一副看着智障儿童的眼神，心说，我七老八十的都会，你一个年轻人怎么不会？她嫌弃地从旁边找了一张活动菜单递给张珩，又说：“你就从上面点，都是活动价，便宜！”
张珩：“……”
活动的菜品才几个啊？这菜单勉强能挡住张珩的脸，他几乎要崩溃了。
张珩就差没把菜单直接贴在脸上了，他稍稍挪了挪菜单，就看到刘颖放下手机，视线开始往他这边转移，他只好立刻坐正，把菜单摆放好。
刘颖看向张珩的位置时没怎么多想，除了莫名感觉到一股妖气以外，她只是觉得对面这个人估计眼神不太好，菜单要摆在眼前那么近才能看到。
刘颖他们点的餐端上来后，两人边吃边聊，刘颖再也没往张珩这边看过。还好她没看，不然她就会加入这餐厅里的围观大军当中去了。
张珩点的也上菜了，他左手拿着菜单挡脸，右手拿筷子装吃，显得又奇怪又傻气。他很想听清楚刘海和梅毅坤在聊什么，怎么聊得那么开心，嘻嘻哈哈的，看着特别扎眼，可餐厅里有些吵，他听不清。
就在他纠结着怎么取得突破时，手机响了。
“喂，院长，您什么时候回来啊？”
张珩边盯着刘颖，边搭话：“我还在外面吃饭，怎么了？”
“您快点回来看看吧！医院里送来了一只快垂死的狗！”
“你把具体情况跟我说一下，”张珩顾不上暗中观察了，起身就往前台走，放下一张百元大钞时说了句“不用找了”后，就走出了餐厅，“我马上赶回来，你们先给它做应急处理，把血止住……”
张珩一走，服务员阿姨就走到收银台，跟自己同事叹气道：“哎，多好一个小伙子啊，长得那么精神，没想到是个傻子。”
收银台的小妹妹愣了下点头：“难怪钱都不要了。”
张珩顾不上去取自己的车，一跑出商场就拦了辆的士，直奔医院。等他赶回去时，那只被送来的可怜的边牧才勉强止住了血。
它的主人也赶来了，是个女生，看到自己心爱的狗被车撞伤后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心疼得掩面崩溃大哭。
整个事情的经过是女生白天要去上班，边牧就由她的父亲牵出去遛。边牧相对来说是一种比较聪明的狗，号称是狗中的智商冠军。一开始他父亲还会用牵引牵着走，时间一长，他看到边牧很听话，他就干脆解开了牵引，让边牧自己走。
在出事之前，边牧都会乖巧地跟在他的身边，从不走远，有时候走得远了点，他叫唤一声，边牧都会立刻跑回来。没想到的是，这次边牧本来在路边走得好好的，突然有一辆车在经过时鸣了一声喇叭，边牧被吓到了，不知所措之下就冲出了马路，后方来车没来得及刹车，就撞到它了。
此时女生的父亲也是后悔不已，可一切都晚了，事已至此，只能先把边牧送来医院。
女生一看到张珩回来了，立刻过来，急切地问道：“张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家米米啊！”
米米是边牧的名字，刚才在电话里，张珩已经从其他医生的口中得知了它的情况，也有了初步的判断，他回来看到边牧的具体情况后，得出的判断跟其他医生是一样的。
这只边牧被撞断了脊椎骨，并且失血过多，张珩判断，它的内脏器官都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张珩命人给边牧供氧，蹲在一旁观察边牧，边牧侧躺在医院的地板上，不宜再随便挪动了，它的嘴里满是鲜血，四肢无力，腹部微微地起伏，证明它还有呼吸，只是呼吸很弱了。它两眼睁开着，愣愣地望向它主人的方向，从它的眼神中，张珩可以看出它并不想死，但现在已经回天无力。
女生特别信任张珩，在她的请求下，员工们打电话把张珩叫了回来。张珩起身走向女生，并亲口告知女生她心理已经想到的事情。
“很抱歉，”张珩说得很缓和，好让人更加容易接受点，“它的情况很糟糕，以目前的医学条件来看，是没办法把它治愈的，它这样子下去会非常痛苦。”
从张珩口中听到这些，女生根本绷不住了，开始嚎啕大哭。她的父亲相对来说冷静一些，他悔不当初，一直在自责，听到后，他问张珩：“张医生，真的没办法了吗？”
张珩点头：“是的，我们尽力了。”
老父亲抹了一把泪，又说：“那米米它怎么办？看着它那么痛苦，我们也难受。”
张珩深表同情，但只能回到：“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一般不会建议宠物主做出下面的选择，因为它们也是生命，也应当受到尊重，只要还有救治希望，我们都会建议不要放弃治疗，可米米这样的情况，我们建议你们考虑给它做安乐死，让它走之前少受一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