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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等不及要拜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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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幸安仔细思索了半晌,把缰绳绕在手指上缠了一道又一道,直到灰黑瞳仁里盛着的眼波熠熠闪着光,喉头密密地发痒,他才开口喊:“矜儿。”

    何矜在寿康侯府里天天都和混日子一样过得闲适又懒散,幸而原主这个神经病本就从不管什么规矩礼数,也省了她费工夫去学许多繁文缛节。

    但她在谢幸安的马车里,依然没来由地坐立不安。

    尽管这里头铺满了软垫,帷幄还是用精细的水红色贡缎所制,甚至坠了不少的流苏穗子,不远处的小桌上还放着各式零食。

    左看右看都不像能让人压抑的。

    其实何矜只是看着文静,可从小就不怎么老实,上幼儿园连个坐姿都没能学会,以至于差点被老师当成多动症的小朋友做出特殊处置。

    她也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能坐得标准安生至此,脊背挺得倍直,双腿并拢,两手自然下垂放在膝上,眼睛圆睁着平视前方。

    这姿势,不得一朵小红花很难收场。

    她恍恍惚惚中似乎听见谢幸安在外头说话,但也好像没说明白是什么事,只一句“今儿”就戛然而止了。

    本着不让大佬尴尬的原则,何矜礼貌着小心发问道:“大人您说,我在听的。今儿,怎么了?”

    “不是那个今儿。”谢幸安垂着眸,睫毛微微向下覆盖着眼瞳,映出来带有小圆圈光晕的阴翳,“矜儿,是我……在喊你啊。”

    何矜本来就神经紧绷,这下子更加不淡定,从倍直的脊背到两臂都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强笑道:“哈,大人您不必这么喊我的,怪不习惯的。”

    更是还怪吓人的。

    “我……我早听别人说过,夫妻之间虽没成婚……”谢幸安的耳根处通红发烫得直痒痒,他也忍住了没伸手去挠,耐心引导,“也不必那么见外,比如你也可试着唤我亲近些,试试的。”

    “比如……什么郎。”

    何矜都快哭了,她哑着嗓子轻声喊一句“谢……谢郎”。

    谢幸安很满意,顿时昂首挺胸,腰不酸了,连腿踏在马镫上都觉得更有劲了。

    既然成婚这事已定,何矜沉痛之余,也不可避免地想起来书中原主嫁给谢幸安之后的剧情。

    何二小姐本就是服了春药,遭人暗算失身给了谢幸安后才不得不嫁给他的。她对这门亲事极不满意,对谢幸安也万分厌恶,成天颐指气使,时或缠着谢幸安求欢,事后还到处宣扬他床笫无能,行为举止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精神分裂之作死型。

    谢幸安虽备受她羞辱,表面却也极是淡定,一直尊称她为“何二小姐”,只在她故意流产,还在府中养了男宠,大谈谢幸安有多无能后,才终于使他忍无可忍,彻底发怒。

    书中,谢幸安在囚禁并绑缚住原主之后,看着她头次眼底要溢出来的恐惧已经毫不动容,还能摸摸她煞白的脸微微笑,前所未有地亲昵喊道:“矜儿,我也无法,你实在是,太不乖了。”

    原主这时候才明白,这和她成亲经年的男人并非一条任打任骂的哈巴狗,而是匹不可招惹的狼王。她惊吓至极,平生第一次磕头求饶道:“谢郎,幸安,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我……”

    此后的描写一片隐晦,但读者都清楚,何二小姐的盒饭终于热好,且再不想也得吃光。

    所以对何矜而言,“矜儿”、“谢郎”这种肉麻的称呼一经出现,全然不是在走甜宠剧情的模样,反而像正对她发出死亡预警信号。

    谢幸安择机偏过头,偷偷忘了眼正襟危坐,苦着脸冥想的何矜,出口劝道:“你大可不用这么拘谨的。”

    “我平日只骑马,这车舆本就是专为你备下的,你有哪处不满意的,都照你说的改。”

    何矜挠挠头,郁郁不乐地答道:“哦,好。”

    谢幸安毫无实战经验,并不怎么擅长跟女子搭话。即便作为他偷偷看过的言情话本里的案例,都要么是些才子佳人吟诗作对,要么便是市井流氓满口荤话的。

    何矜不学无术他知道,估计非要舞文弄墨那也是大型寂静现场。至于那些……还是算了,不是他这种翩翩君子的嘴里能说出来的。

    倒也不是不能说,只不过还没到那跟她彻底放飞的时候。

    “到了,矜儿。”等到马车的四个轱辘都稳稳停止转动,谢幸安才直直走过去,掀开帷幄把手伸给她,“来吧,下来。”

    临近入夜时本来该天色昏黑,但或许因为赶上过节,到处都灯烛大亮,照得谢幸安一张脸清楚明晰地显出来,包括他勾起嘴唇挂着的温柔微笑。

    何矜:“……”

    矜儿配微笑,死亡两件套。

    何矜不想的,但她控制不住,双脚在不自觉地发抖,连带整个小腿都轻轻晃动,她将手谨慎搭在谢幸安臂上,一步一惧怕。

    等到她纵身而下,踩到地面时,还是觉得惶恐到面色发白,膝盖微曲。

    有那么一个瞬间,何矜就想顺势直接给谢幸安跪了,让他给自己一个痛快得了!

    求求了,她真的受不了这种让人把玩得团团转,还不知道下一步被安排到哪里的日子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是不错,但屈总比伸容易得多,何矜这个怂包说干就干,弯着膝盖整个人平稳下移,突然就……移不动了……

    谢幸安的手拖住她弯曲的胳膊肘,一点一点用力把她扶起,甚至还略有打趣之意地附在她耳边说道:“怎么,娘子,这就等不及要跟为夫拜堂了?”

    何矜:“???……”

    别这样,我害怕,求你了。

    “好了,不吓你了。”谢幸安明显看不出何矜此时的沉默是出于欲哭无泪,还天真地以为她只是怕羞,“走吧,我带你去前头看看。”

    老实说,她若不知道谢幸安的本质是个变态,这样还真有点……可爱。

    但何矜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争气地颤抖,以至于她不得不想着,嫁给谢幸安以后,她迟早会抽成羊癫疯。

    何矜抚着胸口用力深呼吸了几次,尽力不去看前头半挽着她手的男子,只把目光遥遥地投向夜景。

    仔细想来,这是她穿来后过的第一个七夕,也算得上北辰最盛大的节日之一,尽管出于某些不可抗的因素,今晚注定过得没那么……满意。

    每逢此时北辰京郊的护城河边都人声鼎沸极为热闹,能十分清楚地听见叫卖声和不知是谁一阵阵发出的高嚷。

    在这种成簇的聒噪里,姑娘们就显得越发安静了。只时不时有女子笑上一笑,犹如沉闷僵滞里发出来银铃似的脆响。河上岸边,到处都有男男女女合着情歌对唱,调子都轻柔婉转,空灵悠扬。

    这时候不似白昼,却四处都有人提着灯笼夜行。何矜放眼望去,极远的河对岸缥缥缈缈地看不清人影,只能望见整片缩成一个点的灯笼,像是另一个璀璨丛生的星空。

    天上地下皆为星空,是最美丽不过的幻景,还有无数无数的脂粉香和酒香、点心香,都在河边微微润湿的空气里荡漾,远处还有高低不平的男男女女斑驳成双。

    何矜想起她既来到这个世界里,却又始终无法融入这地方的人群中,连个姻缘婚事都被安排得稀烂,就觉得头疼。

    她仰头望着在天际炸开的异色烟花,好像是风吹来绽放的树,开到荼靡之后又转瞬即逝,消弭于无形。

    何矜忍不住伤春悲秋起来,等她在这里也香消玉殒后,她又能魂归何处呢?

    世上便再查无此人了。

    嘶,就不该思考这么沉重的问题,整得人很压抑。

    何矜垂着脑袋恹恹地叹了口气,才发现有人在扯她的袖子。

    她慢慢转过身去,又一朵烟花刚好在谢幸安身后绽开,映出来他那张举世无双的俊脸,河上粼粼泛着的破碎波光都成了背景板,只衬得他更加惊世绝艳。

    哎,要是能有瞬间的失神不去想这男人究竟有多狠,他倒真是好看得狠,极有实力做蓝颜祸水。

    他伸手把个牛皮纸袋递在她眼前,道:“给,吃巧果。”

    这条路上卖巧果的小摊格外多,谢幸安懒得选,就挑了个花样最齐全、形态各异的,这一袋里小兔子、莲花、甚至喜鹊的形状均有。

    何矜难以拒绝,伸出手随便捏了一个出来,望了望这个小兔形状,她并不习惯先咬头,就啃了口尾巴,蹙眉道:“好甜。”

    “是吗?”谢幸安显然好奇,毕竟他这些年都穷得买不起,顿时也想尝尝味道。

    但他没从纸包里挑拣,而是直接握着何矜的手腕,使她递过来才咬了的那块,啮了口道,“的确很甜呢。”

    谢幸安这么明晃晃地撩拨,整得何矜又羞又慌,她的脸烧红了没回话时,又听谢幸安悠悠说道:“其实你知道么?七夕并不止你们女儿家会过,书生也会去拜魁星,祈求考运亨通,科举高中。别的不说,我去年也是拜了的。”

    “哦。”何矜呆呆应了句,“那很好。”

    谢幸安蓦然发笑道:“你怎的不问我应验了没?”

    何矜:“……”

    大哥,这天如果真聊不下去了,就别硬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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