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去恭喜他啊
张迟锦莫名躺枪,他只觉得自己很冤,但面对刚刚婚事告吹的公主还是没那个狗胆反驳,只能小心翼翼地道:“公主你这说归说……也不关我事儿吧?更何况当着小矜儿的面……”
说完这话,张迟锦赶紧怂得抱头,明显是怕挨揍。
“公主,别听他胡说八道。”何矜本来因为现在的剧情乱套已经烦透了,这下彻底嫌弃起来张迟锦,直接绕过他挽着公主,大摇大摆地走了。
八宝楼雅阁内。
小二瞧着今日福宁公主的反应尤其不大对劲,外加何矜才偷偷提醒了他少说几句话,他顿时悟到了,笑嘻嘻地只管着上菜:“公主,这是您平日里最爱的翡翠凉糕、青瓜虾仁、雪菜肉丝和绿豆粉丝……”
福宁公主看着一桌的菜肴,咬牙道:“为何都是绿的?”
“不是啊公主,这绿豆粉丝……”小二看见何矜正给他使眼色,唯恐自己说错话撞上刀口,但他生怕公主不满,还是声如蚊蚋地垂首解释道,“就不是绿的啊。”
福宁公主猛地把筷子一下摔在桌上,怒骂道:“放肆,实在放肆!”
小二自认是没说错话的,但他哪里有命敢得罪达官贵人,只能硬着头皮下跪请罪:“公主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额,不是说你。”何矜轻咳一声提点道,“行了行了,不关你的事,下去吧。”
何矜安抚地摸摸福宁公主的手:“公主,先喝杯茶水败败火吧。”
小二自诩脑子机灵,瞬间抓住机会,接过了话头:“公主,我们这有新进的雨前龙井,小的这就给您上来。”
福宁公主冷笑着挑了挑眉,面不改色地轻启朱唇:“呵,绿茶?”
“唉,这倒霉孩子怎么就教不会呢?”何矜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指挥着,“去去去,赶紧下去,不叫你就不准再过来。”
小二如逢大赦,连滚带爬地从雅阁里逃了出去。
“阿矜。”福宁公主随之就调转了方向,把眼神移过来慢慢对准何矜,“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了?”
“我总觉得,你这段时间不怎么对劲,之前你……从来不跟我提驸马……呸,高莅那个混蛋东西的。”
何矜深有感触,她十分清楚刚刚失恋的女人脾气正大,且总爱胡思乱想,越发不敢胡说八道:“其实……也没有,我只不过觉得公主您……生得好看,配那个高莅,实在太亏了。”
“的确是亏。”福宁公主完全忘了几日她还是沉浸其中难以自拔的恋爱脑,直接开启了不说不快的吐槽模式,“我方才又仔细瞧瞧他长得那个模样,和话本里的上古人猿似的,也不知当初怎么瞎了眼,居然看上他这么个玩意儿。”
何矜目瞪口呆,她实在没想到福宁公主居然看得这么开,原本她以为接下来的戏码是姐妹抱头痛哭,她再为福宁倾情献唱一首《分手快乐》,安慰她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下一个更乖的。
于是何矜只能僵硬一笑道:“公主您……没事便好,看得开就好。”
“是他对不住我在先,我为何要看不开?”福宁顺势把何矜往自己怀里一搂,话里直接带着霸道傲娇的味儿了,“本公主乃是整个北辰最尊贵的女子!我看得上他、他便能做驸马,我看不上他,他便连狗屎都不如。不是我说,他有什么好处,占哪一点了?单单论起相貌来,连那个……那个张迟锦,长得都比他好!”
张迟锦?这也能拿来做比较?其实倒也大可不必。
福宁公主这头婚事一告吹,何矜终于放了心,顾得上埋头思索自己的剧情,不过她实在没听清,傻狗道人说了些什么玩意?她和谢幸安,能有什么关系?
何矜正想不明白,忽然感觉小臂被福宁公主用力扯了一把,对方长辈似的拍拍她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劝告道:“阿矜,你日后找夫君,一定记得擦亮眼,寻我帮你仔细瞧瞧。”
何矜被吓了一跳,刚想说多谢不必了,又屈服给了这该死的公主威严,只能正色道:“好!”
但高莅长这么大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栽这么大的跟头,居然让他自己挠破脑袋都想不出缘由。
那后门隐蔽得很,他每次进入时都得再三确认无人跟踪追随,能找到那里的,是他娘的属狗的吧?
还有楚素素那丫头一向听话,是不敢出门的,就算敢背着他溜出去,在京城这地方也是不敢多说什么的。就算她敢说,她知道的也只是他姓吴,在锦衣卫供职这种根本无甚用的假消息。
再者,此处谁人不知他的身份手段,就算被谁知道,哪个活腻了的敢乱讲话?
他无意中在外留了这么笔风流账,实在没想过这臭丫头居然有了身孕,还大胆到跑来京城找他。他都计划好了等迎娶公主,届时对楚素素杀母留子的。
结果呢?自己阴沟里翻船,翻上天了。
他搞不懂,他不明白,到底是没算计好哪一环。
且不管心里怎么摸不着头脑想骂娘,此时的高莅只能和只待宰的鸡一样老老实实跪在御书房,等陛下玩够了,来此对他斥骂训话。
随着木门“吱呀”一声响,高莅闻见了酒味和脂粉味掺杂在一起的气息,直接趴在那里以头触地:“罪臣……见过陛下,臣有罪,求陛下降罪。”
柔贵妃费劲巴力地把承顺帝扶上了龙头圈椅,本想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守着,无奈他还是握着她的素手就是不撒开,她只能娇嗔地劝告道:“陛下,这事关公主的婚姻大事,您莫要胡闹!”
承顺帝唯恐柔贵妃真的生气,立刻收敛了笑容,清了清脑子里的浆糊,正色怒斥道:“高莅,想不到,你竟敢做出如此混账事,还未和公主成婚,竟养起了外室!”
承顺帝恼了,用拳头砸在桌面上,疼得他眉毛一颤,到底也没喊出来,只怒道:“真是岂有此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高莅顿首:“陛下,臣……”
“咳。”本来守在旁边的高善发话了,他笑嘻嘻地躬身一揖,直接劝告着,“陛下,老奴听闻,高指挥使待公主一向敬重,从不曾有过半分违礼之处,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柔贵妃只默默地等着看他如何狡辩,他只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定是……定是那妖女勾引蛊惑了高指挥使!”高善早养成习惯编起瞎话来非但不慌不忙,竟还慷慨激昂起来,“陛下定要将那妖女捉拿起来,严刑拷打,除之而后快!”
承顺帝不是三岁小孩,再没原来那么好糊弄,他在脂粉堆里打滚了这么多年,起码在男女之事上还是懂些的。哦,一个姑娘家非得勾引你,不要名节了怀上身孕,还千里迢迢跑来京城找死要做驸马的外室?那他高莅是什么?被欺骗玩弄的纯情公子?
见他妈的鬼吧!
承顺帝阴沉沉地望了高善一眼,随口道:“可这身孕是他的,外室是他养的,怎就与他无关呢?”
在整个御书房经历短暂的沉默后,承顺帝干脆地下了旨意:“锦衣卫指挥使高莅,不敬公主,私养外室,杖三十,与福宁公主的婚事就此作废,着革去其职务,三年内不得娶妻!”
高善是没想到承顺帝果真处置了高莅,他显然不服,还想上诉继续求情:“陛下……”
“高掌印,福宁是朕唯一的胞妹,他做出这等畜生之事,你还指望朕能宽宏大量不成?”承顺帝按捺着怒意,闭着眼挥手道,“朕没治他不敬天子之罪,已经是看了你的面子。行了,把你这狗儿子也带出去,别在这碍眼!”
高善实际上掌权十几年,承顺帝这突然一发威,着实把他吓到,脑子一空地敬了声“老奴告退”就带着高莅灰溜溜地滚了出去。
等到御书房只剩下他们二人,承顺帝直接把柔贵妃箍在怀里,用指腹来回磨蹭着她的下巴道:“爱妃觉得,高善这狗奴才,是不是管的事太多了?”
柔贵妃对承顺帝此人了解得很,说起话来一阵一阵,是明白还是糊涂或许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但还是本着贤良淑德的宗旨,试着规劝道,“朝中后宫内外遍布高掌印党羽,陛下也是时候,有些自己的人。”
“朕倒是也想,只无从下手。”
柔贵妃从没见他如此正经,继续试着说道:“这几日正值春闱擢考,或许是个时机。”
“最近在考春闱?”承顺帝的右手扶着圈椅上的龙头摩挲了一阵儿,想了半天只道,“朕自幼就没看过什么书,只顾着玩耍取乐,难怪不知。恩科这种事,朕听着就头疼。”
谢幸安在考完春闱这一日,不巧在大街上刚好遇见了何矜。
何矜正想躲一躲,却冷不防看见了自己脑子里闪现出来的几个大字:“愣着干什么?快去恭喜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