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衣锦还乡
第二十四章衣锦还乡
因为人比较多,所以沈思君一行六人坐了两辆挺大的马车,沈家三人坐一辆车,沈思君和李文耀以及他的生母坐一辆车。
李文耀的生母虽然生养了他,但因为身份低下,只是一个姨娘,也不敢在沈思君面前拿正经婆婆的款,再加上她乃是正室夫人的丫鬟出身,本身就没有什么底气,因此她对着李文耀和沈思君都是和和气气、唯唯诺诺的,一点儿都不拿架子,也不敢作妖。
沈思君对她也不会不尊敬,还是会唤她姨娘,遇事有时也会问问她的意见,作为参考,但要说多敬重却也不见得。
李文耀心疼母亲,也知晓妻子的性格,他觉得二人没有闹起来就是天大的好事,他不用夹在中间受那夹板气,已经是非常的庆幸了。
而沈家三人因为与他们分作了两辆马车,所以一路上只是吃饭、住店的时候打个照面,平日里交流不算多,倒也相安无事,不显尴尬。
可惜的是,众人还未驾车赶到淮州,就听闻了清虚观的天池上人羽化登仙的消息,惊异之下难免悲痛。
沈思君叹了口气,之前离开淮州的时候与天池上人一别有些像诀别,但是去了京城之后这么就都没有听到什么坏消息,还以为她们二人可以再见一面的,没有想到那一别确实是永别,二人注定是再见不了一面了。
但是淮州新阳县毕竟是沈家的老家,天池上人羽化登仙之后他们还是没有改变目的地,还是得回老家见见亲戚,也去个天池上人上柱香。
李文耀对天池上人很好奇,他与沈思君讨论问题的时候,沈思君常常会提到这个人,他觉得这个老者很睿智,很能洞察人心,同时对着自己的妻子又有教导之恩,于是他也很想见一见这位智者。
没有想到最后还是缘悭一面,世事终不能如人所愿啊。
众人又行了一个月的路程才到了目的地,此番回到淮州新阳县之后,沈家的租户已经早早收到信,帮他们打扫好了屋子,他们回家之后便住上了老宅,感慨万千。
走的时候他们是一家开饭铺以及买木雕的平民人家,此番回来却带了一个做官的女婿,甚是有面子。
同时沈大有也给李文耀面子,没有在中亲戚朋友们面前大肆宣扬李文耀是他们的赘婿,日后还是要姓沈这件事,免得女婿不高兴。
难得的是李文耀并不在乎这些,知晓沈大有的照顾,反而自己戳破了这层窗户纸,让众人对沈家艳羡不已——人家只得一个女儿又怎么了?还不是能继承家业、延续香火?
没见人家找了赘婿,日后连孩子都是要姓沈的吗?而且人家那赘婿也不是那种地痞流氓,而是一个正经做官的读书人,这样的好事到哪儿找去?
沈思君与这些亲戚朋友们不算熟稔,她先是去清虚观拜祭了一番天池上人,得了小道童给的一封天池上人羽化前留下的一封信。
天池上人在羽化前已经有预感,知道他这一世和沈思君日后无缘再见,也知道沈思君会来凭吊他,于是便留书一封给沈思君,与她道别。
他说他有预感自己的下一世与沈思君还有缘分,况且是比这一世还要牵扯更深的缘分,因此二人在京郊清风观的约定一直有效,沈思君也无需故意在那个时节赶回京城,只要她顺势而为,他们二人就会在某一时间在那里重聚。
同时也告诫她在人间行走一定要坚守本心,不要为恶,这样才能最终修成正果、位列仙班。
沈思君叹了口气,觉得天池上人真是厉害,能预见的东西太多了,她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一点儿感悟也没有。虽然她已经五百多岁了,但在修为一涂上只不过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而已。
现在唯一会幻化的只是外形,骗一骗普通人还可以,遇到真正的麻烦事恐怕还没有一保之力,所以她在反间都安安分分地做“人”,从来不敢运用自己的法术改变任何的人、世,恐引来大麻烦。
不过这样也比之前在山中苦修速度快多了,她近五百年才能化成人形,现在修为能赶得上人成长的模样,已经算是快了,算是一日千里了。况且在人间的修炼还不是那种苦修,还可以吃美食、着华服、携美同游,谈天论道,算是相当的滋润了。
她认识的其他精怪里面,都没有像自己这么潇洒的。要不隐居在深山老林里茹毛饮血,要不在人间为祸被得道高人除魔卫道,像她这般舒服的精怪真是人间少有了。
她是不会运用自己的术法为恶的,难不成还有人嫌弃自己活得长么?
这封信沈思君看完之后就焚毁了,虽然天池上人用词隐晦,但是有些事情她也不希望李文耀知道,李文耀这个人太聪明了,闻一知十,她对他还是有些顾忌的。
之后,沈思君、李文耀、沈大有三人去了淮州州府那边,见了见已经当上了州中正的裴文林、薛傲白夫妇二人。
以前裴文林还未入仕的时候,与沈大有这个雕刻师傅也能谈天说地一番,但是这次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州中正,对于沈大有这个“老友”便不怎么热情了。但是对于李文耀这个新任的县令倒是很关心,也笑脸相迎。
但是沈大有毕竟是沈思君的父亲,裴文林深知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都与慎南郡主脱不了干系,因此对沈思君这个慎南郡主带在身边过年的关门弟子很是重视,绝不会有什么冒犯之举。
沈思君独自与薛傲白见面了,这次见面的时候二人都感怀了一番。薛傲白笑着说道:“以前你是我的学生,现在是我师妹了。刚见你的时候你才六岁,现在都这么大了,成亲许久了。
你们一直住在京城,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你成亲的时候都没能去给你祝贺一番,你过得好么?”
沈思君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薛先生,你既然做了我三年的先生,我就一直当你是长辈,是先生,尊重您。
我在京城已经受到您和裴大人送的礼物的,很是喜欢,谢谢你们。我过得很好,不知道薛先生您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薛傲白笑着说道:“挺好的,前几年的时候裴文林刚刚做官,可能有些抖起来了,就心大了想要纳妾。可惜被我狠狠地弹压下去了。
当时我们夫妻二人吵得不可开交,有一段时间差点儿就和离了,师傅在京城都写信过来劝慰过我一番,我有些时候都想着要不就这么得过且过吧,天下男子谁不是一样的呢?
后来却又收到了师傅的一封信,说了你的看法,你想要招赘婿的想法,你说坚决不能纳妾的想法。我听了之后振聋发聩。我从小也是这么想的,大不了就是和离呗,谁怕谁?
没有想打我这边心硬了起来,怂的反倒是那裴文林了,他不敢与我和离,不敢断了师傅这边的线,怕影响他的仕途。
就这么忍了几年,我们两个年纪也大了,想法也变了,现在他确是安分了不少,与我好好过日子了,我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反倒比前些年好了许多。”
沈思君露出赞赏的笑容,狠狠夸赞了薛傲白一番,却叹息着说道:“薛先生,我们相隔千里,我只是这么一提,你便坚持住了,现在日子过得舒心也是你自己厉害,自己争取来的。可惜飞英姐姐还在我身边呢。
在她丈夫要纳妾的时候,我劝过她千百遍不要答应,可是她顾虑重重,一时又顾忌夫妻二人的感情,不愿意因此夫妻反目,一时又顾虑自己的名声,不希望自己成为京城里人人知道的‘恶妇’,任我说干了口水还是没有劝住她。
现在她丈夫纳了两三个妾,家中庶子庶女都不缺,我看她确是日子越过越苦,与她丈夫的感情更是被消磨没了。
我看她现在已经想通了,在京郊送别我的时候还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不要让男人纳妾,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们三人都是师傅的学生,师傅也是个洒脱的人,怎么飞英姐姐学问那么好,性子却那么软呢?”
薛傲白叹了口气,说道:“或许这就是人生的际遇不同吧,无论是师傅还是你我都是过过苦日子的,我们比较坚强,但飞英师妹一直被师傅如珠似宝的捧在手掌心中,庇护在羽翼之下,所以她一直都过得很幸福,经不起风吹雨打。
可是女子为母则强,听你说的那些话看来,她现在已经想通了。”
沈思君摇头说道:“不,她并没有想通。现在她对丁毅轩已经没有爱意了,可是又顾忌一双儿女和世俗的眼光不愿意与他和离,这不是委屈自己吗?她才三十多岁啊!
师傅二嫁的时候比她现在年纪大,她现在若是真的醒悟了完全能找个更好的人再嫁,让自己过得幸福,可是她偏偏要选择让自己余生泡在苦水里过,这是想通的样子吗?”
薛傲白叹了口气,她们二人不再谈及司飞英,转而谈了好些在地方为官的诀窍,沈思君受益良多,二人约定好日后时常通信,又再次告别了。
不几日,他们便离开了淮州新阳县,所有父老乡亲以及亲戚朋友们都知道沈家发达了,现在过得很好,沈家三口也走的心满意足。
所以富贵一定要还乡啊,否则的话就如同锦衣夜行,一点儿都不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