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六卷第六章群起攻之
见倪马现身，吴悔不敢再耽搁时间，宝剑红光一闪，流星锤的铁链就被割断，而重锤也被甩到一边。
铁磊大怒，一拳打来，却失去了目标，转眼间吴悔已经出现在倪马身前。铁磊本来还要追杀过去，却见倪马打出一个制止的手势。
此时，唐胜的兄弟已经都被羽镖打倒，他与方瑜又拼一轮暗器后，也相互后撤暂时休战。唐胜一面警惕着方瑜，一面询问兄弟们的情况，听到兄弟个个可以发出回答，他才放下心来，看来方瑜也是手下留情，“千手门”好汉们都受伤有限。
吴悔：（冷冷）原来你就是“破佞侠”倪马。
倪马：（颇有意味地看了眼神像）是啊，是我。
惠芝：（也不由惊愕望向神像，又看回倪马）你，你是倪马大侠？
福氏：（不满）怎么了？你怎么会认识他？
惠芝：我不认识他，但陛下认识他。这……这事回头再告诉你，这里人太多。
铁磊：（大笑）狗汉奸，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不就是这神马传说的真相吗？我们江湖人早就知道了。
福氏：（顿时一头雾水）真相？我怎么不知道？
说到这里，福氏突然注意到倪马手中的棍子，立即想起刺杀他们的蒙面人头目。她当时一心保护惠芝，没有仔细查看过蒙面人们的来历，反正后来吴悔也分析过这些八字军的情况。如今，她急忙望向倪马，但一时间感觉好像看懂了又看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倪马不会也是来自领域之外吧？
就在福氏一时间思绪万千之际，倪马微微一笑回应：“吴大侠，我也不瞒你，我就是倪马。惠芝大人，我也是你从陛下口中听说的倪马。”
惠芝：倪马大侠，不知道我何时得罪了你？我对你可是敬若恩人了，因为你拯救了天兆啊，没有你，就没有天兆的半壁江山啊！
福氏：（猛然急怒起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不要打哑谜好不好？
方瑜：（也大惑不解）这位倪马大侠到底是什么人？
吴悔：他是八字军中的一位著名英雄，自从匈厥突袭天兆国，他就投身抗敌战斗。
惠芝：既然这里的各位大侠都知道真相，我也直言不讳了。就是倪马大侠与他的同伴们齐心协力救出了陛下，否则陛下如何能到达江南？大侠不但不贪图名利，事了拂衣去，还主动传播“泥马渡江”的故事，以让百姓们相信陛下是天命所归。
倪马：我并没有故意传播这个故事，最早这传说是来自你们天兆朝廷，可是我和江湖朋友们觉得这故事很好玩、更有趣，也就帮着一起讲开了。总之，只要是对天兆国有利，是对我汉民百姓有利，我就一定会做！所以，我没有否认那个传说，与我今天来杀你惠芝，是一样的。
惠芝：大侠，我这就不明白了，你何必如此固执地非要杀我不可呢？难道仅仅是因为我主张和平？
倪马：哼，惠大人，你主张的不是和平，而是对沦陷区天兆子民、前线天兆军将士、江北八字军义士们的背叛。你不仅仅是汉奸，更是个叛徒！若不杀你，如果不阻止你对穆将军北伐的破坏，多少忠臣义士都会死不瞑目，而沦陷异族敌手的百姓们更将永远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福氏：放……那个，胡说八道！江北早已多年在匈厥人统治下，哪里还有什么天兆百姓？你光知道为你们那些江北暴徒考虑，就不想想江南百姓是多么需要休养生息、多么需要和平安宁。如果战争继续不断，不仅会让两国长期征战不休，更会令百姓们永远惊恐难安！如今现实已经形成，我们就应该尊重现实，天兆国与匈厥国划江而治、和平相处，江北归匈厥管，江南还是我们天兆朝廷治理，和平相处、相安无事，大家平安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打打杀杀？
铁磊：（大怒）放你的臭屁！匈厥人侵占我们的江山、杀害我们的百姓，你们几个当官的想过好日子，就把江北拱手送给番夷了？
福氏：你们这些江湖人就知道打打杀杀，你们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打了这么多年，朝廷哪里还有钱打下去？就算打赢了匈厥人、夺回了江北，又能怎么样，大家一起饿肚子吗？为什么有能吃饱穿暖舒舒服服过日子的方式不选，非要选这种得不偿失的蠢战争呢？你们就不能为大局着想吗？
唐胜：（怒视福氏）你这个女汉奸闭嘴！吃饱穿暖舒舒服服过日子？你说的是你们这些当官的和有钱的吧？你们要维持所谓和平，就要向匈厥国及其他异族势力不断进贡，来换取他们不南下出兵的许诺。但是那些进贡的金银珠宝、牛羊粮食，不都是我们老百姓所生产的？你们卑躬屈膝向异族称臣，我们老百姓还要做牛做马，为你们这些汉奸买单！你们倒是舒服了，我们一样要饿肚子！
倪马：最惨的是江北汉族同胞，会永远成为异族的奴隶，要为他们种田牧羊、交租服役。说不定将来匈厥人撕毁协议时派来的第一批炮灰，就是我们汉家百姓的子孙，他们可能早已在异族高压政策下忘记了自己的祖先是谁，心甘情愿来攻打自己的亲人。还有我们这些浴血敌后的八字军，就等于是被你们彻底抛弃，任由我们在敌人重重包围之中自生自灭。我们为了恢复汉家天下不惜毁家舍业、牺牲生命，却如同草寇盗贼一般永远得不到认可，只能白白牺牲掉！你们这些汉奸，这就是你们想看到的局面吗？
惠芝：其实未必那样。匈厥国答应我们，南人归南、北人归北的！
倪马：什么叫南人归南，北人归北？
惠芝：就是愿意做我天兆子民的可以来江南，愿意接受匈厥统治的可以去江北，民众做好选择，迁移完毕，我们再各自封锁江岸。
倪马：哼，明明江北大部分领土，都是天兆人的祖地，现在要让他们放弃祖地被驱赶到南边吗？何况，匈厥人根本就不会放弃大批奴隶来增强江南实力，他们只会用这个方法逼我们这些为民而战的八字军转移到你们江南的偏安之地，再让你们这些汉奸官员管束住我们，让我们再也不会给匈厥人惹麻烦，让匈厥人可以心安理得地长期奴役我们江北的同胞！如果真要南人归南、北人归北，就让撤退到江南的天兆军民在江南本地百姓的支持下，打回江北去，收复我们的故乡。我们一起打回去，一起回家！
随着倪马的呼喝，庙内外渐渐同声呼喝、呼声如雷：“一起打回去，一起回家！”
原来，这些围攻神庙的江湖豪杰，都是本来家在江北，因为不甘心做亡国奴，才随着天兆军转战到江南。如今听到惠芝夫妇的一番“和平言论”，个个义愤填膺，自然对倪马纷纷响应。
惠芝听着声声怒吼，不由心惊胆战。福氏则突然发出女人特有的尖叫，她气息十足，尖叫声刺耳且持久不落音，竟然硬生生将雷鸣般的大众怒吼声压了下去，或许这是因为作为领域时空师，她掌握了此处最高话语权的缘故。庙内外的众人捂着耳朵，都对福氏不由心中暗生惧意。
福氏厉声呵斥：“你们真以为那穆武只是想收复失地，带你们回家吗？你们这些傻瓜，他是要将匈厥国所有土地都夺过来。他一直说什么天兆国是贞元国的继承者，匈厥、铁律原来都是贞元国的属地，贞元国衰败分裂，才会让铁律与匈厥脱离王化。只有以贞元意志将贞元大地重新统一起来，才会让神州大地重新恢复真正的和平。你们听听，这是什么混账理论？这要再打多少年仗、死多少无辜的生命，才能成就他这“秦始皇”般的野心？你们就看不清你们到底在维护一个什么人吗？你们口口声声骂我们是汉奸，如果说主张和平就是汉奸，我们夫妻认了，但那也比这个战争狂好！”
听到福氏的话语，庙内外众好汉一时无声，这破庙结构确实奇特，屋内的任何话语，外面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就好像设置了无形的扩音器。
虽然看不到庙外众人的神情，但见眼前好汉们一时无言以对，福氏不由洋洋得意，惠芝一时间也不知此刻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半晌，倪马缓缓开口：“我们都没看懂穆将军啊！”
福氏：（得意依旧）现在看懂也不晚。
倪马：我一直以为穆将军只是位想要收复河山的救世英雄。
福氏：你看错人了。
倪马：但我没想到，他竟然是心怀天下、可比前辈英雄的当世真英雄啊！
福氏：对，他就是个……（猛然察觉不对）你说什么？
倪马：我的意思，我们都狭隘了。我们只想到收复失地、拯救江北受欺凌的百姓，而穆将军原来一直所思所想，是恢复我们汉人主导的贞元盛世。他是想把这两百多年来的乱世大地，重新变为繁荣鼎盛的东方乐土，这才是真英雄啊！
随着倪马的感慨，好汉们也是个个翘起了大拇指，合唱般的吼声渐渐再度响起：“真英雄，真英雄！”
福氏立即面如灰色，心说这简直就是我带过的最差“一届”领域！一帮战争疯子啊，我这领域设定就算受到那个倒霉时空师影响，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啊？这里究竟有什么不对？
就在这时，吴悔突然淡淡说了句：“那你们还要毁掉这位真英雄？”
不知为何，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宛若惊雷响在庙内外每个人的耳中，这威力绝对不亚于福氏的尖叫。也正因如此，江湖人们渐渐声音平息下来。
铁磊：（厉声喝问）你胡说什么？
吴悔：穆将军是光明磊落的真英雄，无论是收复河山，还是要统一乱世，都是在战场上对抗敌人来实现。你们呢？口口声声是为了他，却要来暗杀与穆将军同朝为官的重臣……
铁磊：他是汉奸！
吴悔：他是不是汉奸，都是天兆国的重臣，何况，天兆国从陛下到刑部各司，谁判定他是汉奸了？如果他真是汉奸，偏偏又是陛下倚重之人，那岂不是说陛下也是汉奸？
唐胜：那是因为他蛊惑了陛下！
吴悔：如果他确实蛊惑了陛下，就说明穆将军所效忠的这位陛下认为惠芝不是汉奸，而是忠臣。你们为穆将军杀了陛下心中的忠臣，岂不是诱使陛下对穆将军起杀机？
这番话一出，并没有像福氏那般歇斯底里，却让江湖好汉们愈加心惊，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但铁磊还是有点不甘心：“姓吴的，你这么找理由，是不是就为了救他讨赏？”
吴悔：我对惠芝大人没有任何要求，我也从来不需要任何赏金。相反，我平生最敬重的就是穆武将军，但正是为了穆将军不会被人找理由陷害，我必须保证惠芝大人平安无事地见到穆将军。
唐胜：可是如果让他破坏了穆将军的大事，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吴悔：说得好，穆将军所从事的是救国救民的大事，也只有他这样做大事的人才能将事情考虑周全。这惠芝手无缚鸡之力，不过是有陛下御札而已，暗害不了穆将军。而且一个文官也夺不了武将的兵权，就算陛下有旨意，穆家军谁听这惠芝大人的？
惠芝：我也不敢，绝对不敢！
吴悔：（打趣）这话我信，惠芝大人是和平主义者，如果在江北统领一大队天兆军，那形象谁还能相信你主张的是和平？
惠芝：大侠说的是，说的是！
吴悔：既然他伤不了穆将军，也夺不了兵权，见到穆将军无非是传达圣意而已。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从，穆将军接受不接受圣命，自有主张。但是如果传圣命的人半路上被口中声称拥护穆将军的人杀了，陛下消息灵通，必然能听到，那时候穆将军才是真的成了毫无退路的叛臣啊！以他的个性，恐怕会自刎谢罪的。所以，我在这里保护这惠芝无恙，就是保护穆将军的平安。
又一番话令众侠士面面相觑，他们自以为是的替天行道，却是将敬爱的穆将军推向死路的损招，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倪马：（突然问）吴大侠，如果我们放了他，他最后却对穆将军极其不利，你能力挽狂澜，反过来保护穆将军吗？
吴悔：我以性命发誓，穆将军是我平生最敬重之人，但凡有一线机会，我定要保穆将军无恙，绝不让江湖朋友们失望，否则让我天打雷劈而亡，即便天不赐祸，江湖共灭我。
听吴悔说到这地步，江湖好汉们都已动摇。但倪马还是扬起了铁棍：“不好意思，不管怎样，今天你还需要胜过我的棍子，不然就算我和兄弟们都让你走，这诛杀了千百番贼的‘老伙计’也放不过你！”
微笑以对的吴悔也举剑准备。倪马立即挥棍打来，吴悔以剑相抗，刚打了几下，吴悔就脸色大变，因为倪马比起上次，竟然在棍法中饱含内劲，每一棍似乎都有毁天裂地之力。
因为事先没有充足防备，只是接触一刹，吴悔的宝剑就被铁棍磕飞，而倪马毫无停势之意，又是一棍砸向对方天灵盖，吴悔迅速闪过。
方瑜见势大惊，有意上去支援，却被铁磊与唐胜盯住，只要她出手，那两位就会向惠芝夫妻动手，方瑜只能继续与他们两个对峙。
好在吴悔绝非寻常，脱手宝剑随即消失，却又在他手中出现，所以他避开第二棍的同时，借势闪身，已经持剑刺向倪马。倪马万万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有剑在手，他根本就没看见吴悔取剑的动作啊！
倪马也是身经百战，惊疑间已经恰好躲开剑刺，手中的铁棍也再度变势狠挥，当然也未能击中目标。而且吴悔以剑挡棍中，红光闪现，完全不输给倪马曾力压群雄的内功，反而将倪马震开。
脚步蹒跚的倪马还没稳住身形，吴悔已经持剑冲来。倪马干脆施展醉步，棍扫八方。吴悔立时好似被旋风卷入的枯叶，随着棍风摇曳不定。
别人还没看出什么名堂，倪马已经心喊不好，因为那枯叶已经荡至眼前，暂时失去了红光的宝剑架在咽喉之上，让倪马停止了所有动作。庙外立刻涌入不少好汉，但他们也只是心急闯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唯恐惊动吴悔，伤及倪马大哥。
福氏见状兴奋大喊：“杀了他，杀了他！”
惠芝却惊慌阻止：“不能杀，不能杀，他是陛下一直在寻找的恩人，杀陛下恩人视同谋反！吴大侠，千万手下留情啊！”
吴悔自然本来就没有伤害八字军英雄之意，收起宝剑同时开玩笑说：“匈厥人畏之如虎的‘八爷’，我又怎敢伤害？否则我不是替匈厥军除去了眼中钉、肉中刺了，那我不才成汉奸了吗？”
听吴悔如此说，心胸坦荡的江湖人们顿时心领神会地纷纷大笑起来。倪马也爽快答应就此离去，许诺不再阻碍惠芝去见穆将军，只要吴悔坚守承诺。
临走前，吴悔问倪马集结的江湖人中是否有巫教信徒，倪马当即否认，因为这次行动他本就不想召集任何与穆家军有关的人。吴悔顿时心有所思，却并未吐露。
当倪马出庙放了个烟花，再带众人离去不久，老于终于跌跌撞撞地赶回。惠芝等人才知道施泉其实也是倪马一伙儿，怪不得他们的行踪那么快暴露。
再度出发后，福氏在车厢内忍不住抱怨惠芝对倪马心存妇人之仁，惠芝却悄声解释：“如今江南百姓大半都相信‘泥马渡江’之说，但泥马就是这位侠客倪马的事情也早在江湖正道中秘密流传，陛下也有所耳闻。这倪马在江湖中影响不小，他在公开场合也支持‘泥马渡江’论，所以倪大侠若平安无事，就说明救陛下的是神马；倪大侠只要有个三长两短，人们就会怀疑‘神马说’是陛下编造的。所以，这个人只能死在江北匈厥人手里，千万不能死在江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