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出轨（12）

    “咚咚，咚咚”声不绝于耳，红通通的喜被子上坐着的两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咚咚”鼓鸣声，打乱了夫妻间热情似火的节奏，土炕的“嘎吱声”也戛然而止，美妙的新婚奏鸣曲序曲就这么匆匆结束。

    甘灵花费力地将嘴巴挪开的刹那间，从空闲的嘴里跑出来几个字，“谁在敲门？”。

    夏荣平知道是什么，但他没顾得上说，依旧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之中，他要给妻子甘灵花一个难忘的新婚之夜，他们都是对方的第一个。

    此刻，甘灵花心中隐隐的不安，她感觉土坯房在震动，刚刚泛起的热情，顿时跑得无影无踪。

    “什么声音？”她接着又说了一句，连忙抓住夏荣平的不安分的手，嘴伏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别乱动了，我是你老婆，急什么，外面有动静，先听听是什么声音，房子都有点动了，真吓人”，甘灵花的确是有点怕了，白天风光无限美好，可这毕竟是山沟里啊，月黑风高的，心里有点发麻。

    “走了，走了！别听了，娃们，快走快走”，外面传来夏荣平母亲的声音，夏荣平咧着嘴不说话，昏暗的房子内，看上去很诡异，甘灵花哪里晓得这是咋回事，一脸的疑惑，心想，你这家伙怎么不当回事呢，她可被吓得够呛。

    她像一只小袋鼠般躲在夏荣平怀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时候外面又传来“叽叽喳喳”说话的声，甘灵花竖起耳朵，隐约间似乎有人说，“快点洞房，早生贵子，咋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甘灵花，以前在小说中看到过，在有些偏远山区真有真正听墙根子闹婚房的习俗，没想到竟然给自己遇到了，夏荣平怎么也不事先和自己说一声呢，不过她心里还是接受不了，真讨厌，也不害臊，这事也能听墙根子，难怪你们娶不到老婆。

    她突然想起，刚才敬酒时，村里那几个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看的男人，就像是没见过女人似的，一点也不避讳，可怜自己还只能对着他们微笑，没成想这些家伙还没走，躲在这听这事。

    心里愤愤不已，新婚之夜也要被捣蛋，整的她一点兴趣也没有了。为什么能听得这么清楚呢，因为这房子不仅不隔音，还有小孔漏风，尤其是窗户拿着电筒，都能照到里面。

    刚想到这，一束亮光，像是和她商量好的，不偏不倚照在她身上，甘灵花浑身一个激灵，吓得赶紧躺了下来，拽过被子往身上一捂，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看到了，看到了，新娘子真好看”，甘灵花这下傻眼了，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是有些不整，都是被夏荣平刚刚弄得。她的脸瞬间就红了，一直红到耳朵根。

    她有点不高兴，哪能这样呢，一手捂着胸口的被子，一边用手指指外面，“夏荣平，你快出去看看，别总是惦记着那点事了”，夏荣平知道，他的确要出去招呼招呼这帮小子了，别闹得太过分，自己老婆可不是这里人，这新婚之夜别真给弄生气了。

    对夏荣平来说，这其实也没什么，他记得自己小时候跟着年长的哥哥们，这样的事也没少干，可自己媳妇是城里人，哪里见过这些事呢。

    他知道如何应付这帮人，简单得很，起身穿好衣服，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大袋子，掂了掂，一脸笑容朝门而去。

    当门从里向外打开的一刻，夏荣平懵了，“咕咚，咕咚”，跌跌撞撞摔进来两个人，家里房子很小，连滚带爬，两个年轻小伙直接摔到炕沿上，一手捂着头，一手搭着炕上的被子上，鬼头鬼脑盯着新娘子。

    “妈呀！夏荣平，快来，他们摸我”，甘灵花尖锐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摸到了，摸到了”，两个人不仅不害怕，还不怀好意的笑着说。

    “夏荣平媳妇真好看，这下不仅看清楚了，还…”，平时他们这种事没少干过，今天居然马失前蹄。不过，他们没想到夏荣平会起来开门，两个人正将耳朵贴着门，冷不丁摔了进来，阴差阳错，就这么巧。

    “啪的一声”，“好看你个头，还，还给你一巴掌”，夏荣平高高举起手，做了要打他们的动作，其实，他也就是做做样子，今天的事完全是个意外，再说也没啥的，在他们这里，闹洞房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因为考虑到媳妇是城里人，父亲母亲一早就和他们打过招呼了，大家稍微意思下就行了，为此，没少给这帮小子烟酒糖。

    没成想，夏荣平开个门，人仰马翻给摔进来两个，正好手搭在被子上，两个小子可能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一时没把握住，手乱动了几下。

    夏荣平也不好发火，赶紧的连拉带拽，将两个恋恋不舍的人给整了出去，还假模假样的骂了两句，“臭小子，赶紧的回家”，然后将手里的袋子朝他们一扔，拿去分了，赶紧走。

    夏荣平又和母亲悄声说了几句，然后就进去了，暗黄白炽灯光下，夏荣平看到妻子蜷缩在被窝中，连头都捂的严严实实的，一副惊恐不安的样子。

    他有些内疚，怪自己没处理好这事，可家乡就这个风俗习惯啊！如果新婚之夜没人闹，一点动静没有的话，这家人的婚姻会不顺。

    夏荣平走过去，抚摸着妻子的头发，柔声说，“灵花，真对不起，让你受惊了”。看到丈夫过来，甘灵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抱住他，然后就哭了起来。

    这一夜，夏荣平就这么抱着妻子，两个人听着外面的风声，一夜没睡。

    已经喝完了三杯咖啡，夏荣平微笑着看着甘灵花，他们一起回味了他们生命中值得怀念和记忆的瞬间，不由感慨万分。

    生活是如此的难料，他们曾经的岁月静好，不过是一种美好的愿望而已，现实生活中人的锐气和棱角，不知不觉中被渐渐磨平。

    “不闹不发”，那个古老的习俗，只不过是一种乡土文化的传承而已。他们都没有点名各自身上发生的事，一个字也没说，显示在他们脸上的一切，展示了他们对彼此的不放心。

    “荣平，或许我们从开始就是错误的吧！你我并不相爱”，甘灵花又一次打破了平静。夏荣平没有作声，他凝视着妻子，这一刻，他忽然感受到她的豁达与包容。

    她的今天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有错，那就是自己。

    也或许两个人都没有错，错在缘分太浅，他们都是彼此的第一个人，在他们心里怨恨与疏远，该和解的时候了。

    为了兼顾方方面面，他们的婚还不能离，因为有许多现实的事情，他们还下不了决心去打破现有的平衡，甘灵花的父母，夏荣平的父母，还有正在进步的夏荣平自己，这是他们达成一致的意见。

    人离婚不离，到了合适的时候，他们才会去办手续，让家人知道，等到哪一天呢，他们谁都不知道。

    夏荣平，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涩。他深知，他们的婚姻属于这个社会典型的家长式希望，和自我认可的范畴，只是在航行的过程中越来越偏航，哪怕早一点意识到，早一点纠偏，完全有理由相信，他们还能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他们都知道，至于爱情，是一种美好生活的向往，有时候看得见，却不一定非要摸的着。

    因为，能抓住，且能坚守一生的真的不是太多，因为他们要面临实际生活中，种种的矛盾和来自方方面面的诱惑。

    坚守初心，始终如一，是每个人孜孜以求的，但残酷的现实却会给大多人狠狠的上一课，不然的话人生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呢？

    不是他们不够优秀，也不是他们贪恋太重，更不是他们对对方不忠，因为他们都在生活的风暴中迷茫了，陷入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困惑之中，把低俗看成荣耀，把丑陋读成面子，深入事中，却做不到清醒，清醒了的时候，一切却已为时太晚了。

    走出咖啡馆，他们相视一笑，“你懂我的心吗？夏荣平”，甘灵花说了一句，夏荣平愕然。然后，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最后还是会回到那个葛园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