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亲家母,你是知晓我家庭娃的,那是一个听话的主,这眼瞅着亲事将近,家中没有个掌事的可不行。我福源薄,幸得这上天垂怜,让我有一儿半女,现在我俩既为亲家,家中事也是大家商量着办才行,你说是吧,亲家母?”安氏老太太温言细语的对着陈老太太说到。
安家老二唤安庭,平日里确是个少言语的人,前些日子家里人托媒婆说了一门亲事。对方门庭姓祝,媒婆把祝家姑娘说的那叫一个好,只能是天上有,地上无的。惹的安老太当即拍板就是这家了。还承情给媒婆了不少利是钱。
媒婆是心满意足了,可没想这祝家竟是个泼皮户。着实是忒不要脸了些。
安老太太本想着大家都是庄稼汉没有弯弯绕,哪知道就属自己没有花花肠子,人家可是准备着‘十八般武艺’。好不容易置办了些姑娘家嫁过来用得到的首饰,祝家老夫人又嫌姑娘嫁过来没有好的家具使唤,便又让着安家拿钱给祝家姑娘置办家具。
可这置办家具也就罢了,偏让着祝家大哥把这钱给嚯嚯光了。安氏也是可怜自己弟弟,连自己嫁妆都给变卖了,只为让自家弟弟早些娶了这弟媳妇。谁能想到祝家兄弟能这般不要脸,连自家妹妹的婚事钱也能吞了。
陈家老太初闻安氏说起这事时,也是被惊的不轻。朗朗乾坤下竟还有这般不知耻之人。
可后来一想,这安家也是愚蠢之辈。祝家要钱便给,媳妇还没过门便要啥给啥,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到哪去。这安家老太还指望着自家大郎去助阵,就自己儿子那老实巴交的个性,别再吃了亏还没地方说去。索性推脱了这事,免得惹得一身骚。
“老话是这般说的”陈家老太太回着安老太太的问话到。
“可这也得分情况,五指尚且有长短,别人我不知,就我家大郎这个性便不是个掌勺的料”陈家老太太继续说到。
安家老太一听亲家母这话,心里便是一阵不舒服,这推托之词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出来,但想着陈家大郎是个好拿捏的,便再说到:“诶,这话可不能这般说,我这女婿实诚,虽不能扛旗,但也不是一无是处不是。”
瞧着安家老太还不死心,陈老太想了想说到:“自家知自家事,大郎娶了你家姑娘,结成秦晋之好。这些年我也是满意这媳妇的,我没对这媳妇立啥规矩,这你应该是知道的。大郎打小愚钝,思虑不及二郎,聪慧也不如自家妹妹,我这媳妇不嫌弃他,也是他的福分。可真若是让他操持安小哥的婚事,怕是会误了安小哥”
“这……”
“莫要再多说,只望着安小哥大婚之日能讨杯喜酒喝喝”陈家老太说到。
瞅着陈家老太这是油盐不进,安家老太不好撕破脸,起身言语自家还有事,拂袖而去。
“今日我推辞了亲家母的委托。你们莫要再次理会这接亲之事。福祸皆有定数,别在为这事伤神劳心。知道了吗”陈家老太盯着安氏说到。
“知道了,娘”安氏和陈光安赶紧答到。
尤其是安氏,这会儿更是不敢造次,虽是自己弟弟结亲,可她是嫁为人妇的。自当为了夫家考虑。更何况自己已是仁至义尽,嫁妆都贴了进去。婆婆没有横加指责,已是对她法外开恩。安氏自然不敢再多言语。
安家老太太回到家中还未坐稳歇歇,安老太公瞧着这回来的脸色不对劲,便已经知晓这事的结果,便不再多问。
安庭却没眼力见的上前问到:“娘,我姐和姐夫他们会来帮忙吗?”
“帮忙?哼,一个个白眼儿狼,我好话说尽,陈家老太太就是不愿意让陈家大郎参活这事,你还指望你姐能帮你,她就是个没主意的主儿,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安老太太火气十足的说到。
“啊?那怎么办,我这马上婚事将近,家里没个主事的,可别让人笑话了去。”安庭急挠猴塞的说到。
“慌啥,没有张拐子,我还不信就睡凉铺席了。明儿个我去给你寻个做得了堂的。你就等着媳妇进门吧”
安家老太太也是个急脾气,在女婿家吃了憋,气儿不顺。想着怎么着也得找回这个场子。安家小哥这一问,本还没主意的她也就先把事儿答应下来了。
“不就是找坐堂的嘛,我还不信找不到了”安老太太如是想到。
一旁垂眉抽着旱烟的安老太公始终不发一言,家里大小事都是安老太太做主,起初安老太公不乐意媳妇没过门就出钱置办这么些东西,可安老太太一意孤行非得置办,美其名曰不能让祝家小瞧了庭娃。实际上就是满足自己那可耻的虚荣心。
没曾想事情发展的这般麻烦,安老太公更是不想理会这事。全由安老太太自己折腾去吧。
翌日,红通通的太阳绕过遮挡的大山,绽放出璀璨的光华,宣誓着清晨的到来。
各家屋顶升腾起的炊烟伴着鸡鸣狗叫,陈家沟又得以重新苏醒。
早间的清风带着一丝凉意,提神醒脑。麦穗被吹的莎莎作响,这该当是个丰收年。
“孩他爹,吃饭了。我去叫俩孩子”
陈氏早早的便起床收拾起家里的琐事。
陈氏早早的便起床收拾起家里的琐事。等到陈光年起来的时候桌上已经热好了饭食。
“今儿先去问问光华家,前两天我瞧见光华去镇上带了两包药回来,许是他家那口子身体有恙,你说话注意着些。若是不方便,就算了。咱再想办法看看别家是否有空也行,别光顾着自个儿方便误了她的身子可不好”陈氏叮嘱喝粥的陈光年到。
“知道了,放心吧,一会儿把咱家的鸡蛋拾上二十个,我送过去瞧瞧”陈光年吸溜着碗里稀粥含糊不清的说道。
陈平和妞妞还在赖床,陈平似是又梦到吃啥好吃的,砸吧着小嘴口水已经流出一条银河。
陈光年已经吃完早饭,提着陈氏放好的鸡蛋出了院儿门。
陈光华家就在隔壁,出了院儿门没走几步便来到了陈光华门口。
“光华,在家吗?”陈光年喊道。
吱丫一声响,里屋的门打开,出来一个精壮的汉子。汉子颇有些绿林好汉的气势,一双虎目生的煞是威武,美髯更是平添了几分夺魄的英姿。
“光年,这么早找我啥事啊?”声如洪钟的陈光华问道
陈光华打开院儿门,同陈光年攀谈起来。
“这不是听你嫂子说弟妹身体不适吗,我拿了些鸡蛋给弟妹补下身子”陈光年提着鸡蛋递给陈光华说道。
“诶,这哪好意思,你瞧我这……”
铁山似的汉子这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说些啥来感谢陈光年,这要是不接受可不合适,接受吧又觉着挺不好意思。陈光华只能呵呵傻笑。接受了陈光年的好意。
“进来喝杯水吧”陈光华赶紧说道。
“不了,一会儿还有事呢。你照顾好弟妹,先走了啊”陈光年说完便转身走了。
陈光华目送陈光年走远,低头叹了一声。关上院儿门回屋继续给媳妇熬药去了。
陈光年本也打算是问问陈光华能否帮忙收成的,可是刚才陈光华开门时那股浓烈的草药味,立马打消了陈光年的想法。
“看来弟妹这不是简单的伤寒呀”陈光年若有所思的想到。
绕过几道小巷,陈光年往大虎家走去。
路上碰到去地头干活的村里人,打声招呼问句吃了没。简单的问候联系着这人口不多的陈家沟的乡土人情。
“光年啊,这么早上哪啊”老张头瞧见陈光年问道。
“张伯,您老早啊,我去光明家,这不马上收成了吗,我得请他帮下我才行”陈光年说道。
大虎爹名叫陈光明,平时邻里都很少叫他大名,一般都是大虎爹称呼着。时间长了,反而不记得他的大名了。
“哦,那快去吧,我瞧着今年是个丰收年,别耽搁了时辰”老张头说道。
“诶”
来到大虎家,瞧见大虎正在院儿里拿着竹竿撵鸡,两只毛色鲜亮的红鸡公被大虎用竹竿打的扑腾着乱飞,咕咕咕直叫唤。
“虎子,你爹在家没”陈光年对着大虎问到。
“光年叔,你找我爹啥事啊”大虎瞧见陈光年虎虎的喊了声叔,却是问到陈光年有啥事找他爹。
屋里听见响动,大虎娘从厨房走了出来。瞧见是陈光年,赶紧招呼着陈光年进屋说话。
“去,叫你爹去”大虎娘指使着大虎去寻他爹。
“光年兄弟,快,屋里坐”大虎娘打开院儿门招呼着陈光年进屋。
“诶,嫂子”
没多大一会儿,大虎领着他爹便从地头回来了。
刚进屋,大虎爹瞧见陈光年便急性的问到:“光年,找我啥事啊?”
站起身来的陈光年迎着大虎爹坐下后,回话到:“光明哥,这一大早的你就上地头忙活呢。真够早的啊”
“嗨,这不凉快嘛,想着凉快早些干,晌午日头太毒,可不是干活的好时候”大虎爹掸着身上的泥土说到。
“呵呵,也是。”
“诶,问你话呢,这么早寻我啥事啊?”大虎爹又问到。
“这不马上收成了吗,往年都是你和嫂子帮我一起收成的。今年可得继续帮下我才行”陈光年回话到。
“嗨,就这事啊,你让二蛋带个话来不就行了。还专门跑一趟”大虎爹埋怨到。
“呵呵”陈光年笑笑也没说话。
俩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定好了明儿一早收谷子,陈光年想着不能耽搁了大虎爹的活计,便起身告辞了。